九
「哼!」
那人並不相信韓濟真的知道那是什麼酒。但韓濟偏偏就知道。
「真沒想到在河伯府上能喝到這個。」
「少賣關子,不知道就說不知道!」
「不知道?」這次輪到韓濟冷笑了:「我豈止知道,我十三歲喝的第一種烈酒就是它!」
那漢子露出一個根本不相信又充滿鄙夷的表情。
「只可惜,你這種喝法根本嘗不出這酒的美味!」
「哼!」
眾人聽得有趣,除了河伯,其他三個人都是樂見那漢子出醜的,並不是因為他的酒最差卻坐在了河伯最重視的位置上,而是其他三個人都不認為那漢子比自己強卻坐在了自己前面。
「小兄弟,你倒說說這酒該怎麼喝?」開口的是給韓濟鳳凰醉的漢子,一副懶洋洋病懨懨的模樣,彷彿開口說話已經消耗了他極大的氣力和耐心。但這當然不是真相,而是他修鍊的獨門武功所表現出來的模樣。
「河老伯,府上是不是什麼都有啊?」
「尚好,尚好。」
河伯的謙虛是源於自信的謙虛。
「帶血的醬驢肉來二斤!」
那漢子一聽「嗯?」了一聲,彷彿多年來苦思不解的問題有了眉目一般。
這驢肉當然不會等很久,因為這是河伯府上,獨一無二的河伯府上。
韓濟以指為筷,夾起一片醬的緋紅的驢肉放入嘴中,拎起罈子咕咚兩口,大吼一聲:「人間絕品!爽!」
那漢子的表情很精彩,不屑,好奇,甚至帶有一些渴望。河伯自然是周到的,輕輕一揮手,一盤一模一樣的驢肉已經擺到了那漢子桌前,沖那漢子抬了抬手,擺了個請的姿勢。
那漢子並不客氣,仿著韓濟的模樣吃肉喝酒,最後竟也大吼了一句:「媽的!這些年白喝了!」
「你叫什麼?」
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因為堂上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韓濟叫什麼,但是韓濟不介意。
「燕山韓濟。」
「你是燕山人,怪不得!」
那漢子嚯的站起身,走到韓濟跟前伸出精鋼一般的拳頭:「冀州羅仁烈!」
河伯有點吃驚,依著羅仁烈的性子,如果肯與誰交朋友,那麼這個人必然很對他的脾氣。自己當然是一個,只是沒想到韓濟竟然也是一個。
韓濟伸出拳頭,輕輕與羅仁烈一碰:「久仰久仰。」
「羅兄既然已與韓老弟見過了,其他幾位不妨也自我介紹一下,以後大家就是朋友了。」
那病懨懨卻愛喝鳳凰醉的男子喝了口酒:「涇陽趙汝成。」
憑藉深厚內力扔酒葫蘆的大漢抱拳道:「山西解東良!」
最後說話的是那個柔媚的女人:「姑蘇秦晴。」
來河伯府之前,韓濟已隱隱猜到河伯府上的客人絕不會是泛泛之輩,但這幾個人報出名號也著實嚇了韓濟一跳,只是他故作鎮靜罷了。
除了羅仁烈韓濟沒有聽說過,其餘三個人無一不是江湖上成名已久卻又銷聲已久的人物,任何一個放到十年前都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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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傳說一般的角色,如今卻都聚在河伯府上,看樣子河伯所圖定然不小。
「一夫當關趙汝成,酒中武聖解東良,千面嬌姬秦晴。原來都是前輩,失敬失敬。」
「喲,小哥哥這般年紀竟然認識我們幾個,真是難得。」
秦晴既被認出,哪還需要裝著那副端莊賢淑的模樣,作為一個女人的柔與媚此刻已被她展現的淋漓盡致。只是如果有人知道她的真實年齡,就算有什麼非分之想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幾位前輩大名如雷貫耳,豈能不知。」
「小兄弟倒是會說話的很嘛!」解東良哈哈一笑,徑自喝了一大口酒,想這酒中武聖是一時一刻也離不得酒的。
「呵?」
這是個極其輕蔑的笑容,也是一個極富挑釁意味的聲音。
「羅仁烈,你不服嗎?」
「你算什麼鳥前輩,我服你大爺!」
「你!」
「不服?走兩招?」
解東良哪裡受得了這般挑釁,一隻海碗已沖著羅仁烈直飛過去,以韓濟現在的功力斷斷不敢硬接,可羅仁烈食指輕彈,「叮」的一聲打穿了海碗,一粒花生米像釘子一般嵌進了解東良跟前小几,而那海碗已裂成兩半,像兩把飛刀一樣「噌噌」倒插在地里。
「服么?」仍然是那個充滿挑釁的聲音。
解東良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不僅是他,趙平成、秦晴眼中的顏色也很精彩。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彼此間幾乎都認識,但像有羅仁烈這般身手卻又聞所未聞的人物,實在是古今罕見。
眾人顯然已被羅仁烈這一手鎮住,自忖一二,誰也不敢造次。
「大家這是幹什麼,嫌我府上酒器不好么?」
「來人,換盞!」
羅仁烈雖然狂妄,但也知道給主人面子,沖著河伯、解東良微一抱拳,算是給了解東良台階,解東良亦抱拳還禮,心下已經嘆服,至於其他人當然已經打消了和羅仁烈爭首座的念頭。
「來的都是自家弟兄,樂呵一下無傷大雅,後頭還要齊心協力辦大事呀。」
說著話河伯已經端起了新酒盞,眾人自然一道,可是韓濟並沒有,只是坐著,看著。直到河伯把目光投向他。
「河老伯,我是不是該告辭了?」
「既然來了就坐下喝兩杯嘛!」
這句話說的不疼不癢,卻又耐人尋味。如果河伯只是客氣一下,韓濟端起酒杯便是自討沒趣,如果河伯是想拉韓濟入伙,韓濟喝了他的酒便是上了他的船。可韓濟若是不喝呢?那豈不是當場折了河伯的面子?
「河老伯辦大事竟也用得到區區在下?」
「韓少俠願不願意陪老夫做些有趣的事情呢?」
「哦?願聞其詳。」
「哈哈,今日不是時候,且待三日後人齊了再說吧。」
「既然如此,那在下三日後再來拜訪。」
「小兄弟,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麼做。」秦晴眼波蕩漾的看著韓濟,彷彿要用目光把他化掉一般。
「為何?」
「你難道不知清河公主滿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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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找你?」
提起別人還好,只是這清河公主四個字帶給韓濟的衝擊絕非尋常可比。
「看來我只好在河老伯府上叨擾幾日咯?」
「歡迎歡迎,我府上空房間有很多。」
河伯眉宇間滿是笑意,韓濟玩兒的這一手實在沒什麼高明可言,從他要喝鳳凰醉那一刻起河伯就已看穿了他,只是不知道韓濟還知道些什麼,如此大費周章的接近自己究竟所圖為何?原本只想著給清河公主一個順水人情罷了,但真正見到韓濟這個年輕人以後,河伯對他彷彿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興趣,機警而膽大,身手也不錯,如果能為己所用,當是一大助力,如果不能為己所用,這樣的年輕人就得趁早掐死,否則有朝一日必成後患。
河伯府里的夜色是華美的,水榭歌台應有盡有。河伯府里的夜色是孤獨的,深宅大院就像牢籠一般將韓濟鎖在裡面,無論你去幹什麼,也無論你到哪裡去,總有各種各樣的人在不同的地方等著你,對於慣於享受的人來說,那是種眾星拱月的滿足感,但對於韓濟來說,和監視沒有什麼兩樣。
韓濟在河伯府里兜兜轉轉意興寡淡,只好回房,似乎也就只有這房裡才不會有人來擾他安寧。
但是韓濟想錯了,河伯實在是太周道了,周道的讓韓濟覺得有點害怕。韓濟剛關上房門,就發現已經有一個人等在那裡了。
一個女人,一個已不能簡單的用好看來形容的女人。這樣的夜,這樣的地方,沒有人能拒絕一個這樣一個絕美的女子,一個人間尤物。只是河伯似乎與很多人一樣,總把風流與好色這兩個詞混為一談。
風流有情,好色無心。
「姑娘,你是誰?」
那女子起身見禮,臉上一抹緋紅更添三分嬌媚:「公子叫我琳兒吧。」
「琳姑娘,河伯叫你來的?」
那姑娘噗嗤一笑,微微點頭,韓濟也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這是河伯府上,沒有河伯的安排,又有誰能進得了韓濟的卧房?
「河伯要你來做什麼?」
「侍奉公子。」
「侍奉?怎麼個侍奉法?」
琳兒的臉色更紅了,低著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回答了韓濟的問題:「但憑公子吩咐。」
韓濟自然料到的:「你常做這樣的事?」
琳兒抬起頭,忙解釋道:「河伯府上的女子,這樣的事只會做一次。」
「這麼說,你也是咯?」
琳兒點點頭,害羞的樣子彷彿印證了韓濟的問題。
「是不是我要你怎樣都可以?」
琳兒又點了點頭,兩隻手藏在袖口裡已經抓緊了,要不然她現在已經緊張的全身發抖了。
「那好,你回去吧。」韓濟的語氣很冷淡,但也很認真,絕不像是在開玩笑。
琳兒聽了韓濟的吩咐,先是一驚,再是一喜,最後卻是一分恐懼。
兩行淚已奪目而出,「噗通」一聲拜倒在韓濟跟前:「琳兒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惹公子不高興了?」
這可出了韓濟意料,原以為琳兒是感激自己沒有玷污她的清白,哪裡想到她會有此一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