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字帖真身

秦毅、王震和江老，三人沒聊幾分鐘便到了地方。

抬眼望去，秦毅的眼前是一間大概五六十平的古玩店，店鋪的正上方掛著一塊匾，上書「古芳閣」。

就沖這塊匾額上的這三個字，秦毅就知道這店鋪必然底蘊深厚，因為從小就跟著爺爺練習趙體的緣故，秦毅很清楚不是書法大家，寫不出這麼溫潤閑雅、輕盈流動的趙體行書。

見秦毅看著匾額上的字看得正入神，一旁的王震輕輕地拍了拍秦毅的肩膀介紹道：「秦老弟，這趙體寫得好看吧，告訴你一下，這三個字可是江老親筆寫得，忘了告訴你了，江老還是咱們國內首屈一指書法大家，他老人家主攻趙體」。

聽到王震的提醒，秦毅也是內心不住的感嘆「江老不愧是古玩界的老前輩，底蘊就是深厚啊，自己還差得遠呢，不能因為有了異能就飄飄然」。

提醒完秦毅的王震朝著店鋪裡面就喊道：「老文，你這傢伙還不快快出來迎接我們」。江老此時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顯然已經習慣了這一幕。

此時店鋪內，一位大概三十齣頭，面龐有些消瘦，但皮膚比較白皙的男子，正是江老的弟子文楮墨，抬頭見到江老等人，趕緊放下手中的物件，從櫃檯後面快步走來，朝著江老躬身行了一禮，「老師，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我這邊了？」

江老樂呵呵的笑道：「今天小震帶著欣欣小丫頭去我那了，你師母正照看著呢，嫌我礙手礙腳的就給我趕出來了，這不也是閑來無事，就到古玩街這邊逛逛，正好碰到小震的朋友今天剛在這邊小攤上淘了個物件，就一起來你這鑒賞一下」。

看得出來江老為人很豁達，連被老妻趕出來這件事都能拿出來調侃自己，可見其並非心胸狹隘、喜歡拿腔拿調之輩。

此時文楮墨自己的古芳齋里沒有其他客人，江老旁邊就兩個人，王震是他的損友，每次這傢伙來這古玩街淘了物件就來找他做免費的鑒定，還順帶著蹭吃蹭喝。那就只剩下王震旁邊這位年齡不過二十齣頭，面龐稍顯稚嫩，但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目確實讓人難以忽視。

不等文楮墨發問，王震這自來熟的傢伙就大大咧咧介紹道：「老文，這位可是昨天救了我寶貝閨女的恩人秦毅，還不趕緊好酒好茶好點心的伺候著」。

通過王震的前半句介紹，文楮墨也知道了這位小兄弟叫秦毅，對於救了自己這位損友女兒的秦毅也是多了一份好感，至於王震後半句的騷話，他有說後半句嗎？文楮墨直接自動屏蔽了。

沒有接王震的話頭，文楮墨朝著秦毅一拱手，「原來是秦兄弟，昨日多謝你救了我那小侄女一命，虧得我小侄女福大命大，攤上王震這麼一個不省心的爹，真是苦了她了」。感謝秦毅一番，文楮墨還不忘損王震一句。

見到文楮墨拱手道謝，秦毅也是連忙回了一禮，客氣道：「文哥，您客氣了，我這也是順手而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出事不是」。

兩人初步認識后，文楮墨招呼著眾人落座，把自己的老師江老請到主坐的太師椅上，王震則是在剛才把文楮墨珍藏的特級西湖龍井泡好端了上來，見到這一幕的文楮墨也是嘴皮子抽了抽，但也沒說什麼，只心裡想著，看來之前藏茶葉的地方不保險了，要換個地方了。

坐定后的江老，微抿兩口這春茶中的特級西湖龍井，滋味清爽，讚歎一句好茶，接著便朝秦毅看去，「秦小友，不知你那剛淘來的字帖，現在還方不方便給老傢伙我鑒賞一番呢」。

秦毅聽到江老開口，連忙起身將字帖雙手遞了過去，「江老您客氣了，還請您多多指教」。

見秦毅如此謙遜有禮，江老也是頗為讚賞。他看得出來，秦毅這不是因為知道他的身份后才會這般恭敬謙遜，而是本身家教就不錯，單從秦毅每次遞東西都是雙手這個小細節就可以看出一二。

伸手接過字帖，江老翻開封皮看去，只是一眼，江老便愣住了，緊接著回過神來的他就，繼續向後面看去，當江老看到「百年有幾，而震旦之開學，距今又二十多年耶......」這句話時，江老便停下了，因為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不過此時的江老心中也是微微詫異，暗想：看來還是把這小夥子看輕了，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眼力，不錯不錯，是個可造之材啊。

「秦小友的眼光毒辣呀！」

此話一出，早就心裡痒痒的王震、文楮墨二人，便眼巴巴看著江老手中的字帖，眼裡充滿了熱切之情。

感受到兩人的熱切，江老將字帖遞給兩人，兩人趕緊接過研究了起來。兩分鐘過後，兩個損友相視一眼，也是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意思，同時也對秦毅如何看出這本字帖的真身產生了興趣。因為以兩人的經驗閱歷看出來並不難，但秦毅這麼年輕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這幾人裡面王震跟秦毅最熟，直接大大咧咧的開口問道：「秦老弟，你是怎麼看出來這字帖的真身的？」其實，問出這話的王震有著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也是有著考校一番的意思，這第二層意思嘛，就是想讓秦毅在江老面前多表現一下自己，留個好印象。

秦毅本來就不傻，要不然也考不上身為985的江城大學，又在拍賣行里幹了幾個月了，心裏面也明白其中的關節，給了王震一個感激的眼神，開口解釋道：「是這樣的王哥，這字帖是我今天在一小攤上偶然所得，剛開始我也以為它就是一本平平無奇的字帖，但是因為我本身就是江大歷史系的學生，平時又喜歡看一些史料書籍，前段時間剛巧看到了民國時期馬相伯老人自編的《致知淺說》，裡面的內容我也大概都記得，讓我猜測這本字帖是《致知淺說》的原因有兩點。第一，這本書中的「震旦」兩字，因為中國近代史上第一所私立大學就是馬相伯老人創辦的「震旦學院」，而《致知淺說》就是馬相伯老人在此時期自編的教材。這第二點就是，馬相伯老人書法功底深厚，其生平主攻趙體楷書，民國時期的書法大家大多都用南朝宋齊時期王僧虔《書賦》中的「骨豐肉潤，入妙通靈。努如直槊，勒為橫釘」這一句，來形容馬相伯老人的書法特點。...所以，小子才將之買下，本想拿回去自己研究一下，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沒想到半路上碰見江老和您了」。

「不錯，秦小友說得不錯，這分析有理有據，思路很清晰。原來你是江城大學歷史系的學生，怪不得對史料典籍如此了解，看得出來你平時下功夫了」，江老也是滿意的對著秦毅說道。

「江老您謬讚了，我這也是碰巧前兩天剛看過這方面的書，純屬是運氣好了點」，秦毅聽到江老的誇讚，連忙謙遜的說道。

其實，秦毅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算他再博聞強記，如果自己的雙眼沒有覺醒這鑒寶異能，他跟馬相伯老人的這本《致知淺說》怕也是無緣的。所以，秦毅心裡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並沒有因為江老的誇讚就飄飄然，他將自己的心態擺得很正。

聽到秦毅如此說，江老擺了擺手開口道：「這怎麼能叫運氣好呢，沒點眼力和基礎，你又怎麼能發現這本字帖呢...不,更準確的來說，它應該是《致知淺說》這本書的手稿」。

緊接著，江老的徒弟文楮墨接過話頭，「秦兄弟，你這手稿轉不轉手？」手裡還緊緊地捏著這份手稿，不讓王震繼續看了。

「當然了，文哥您有意拿下？」秦毅聽到這話也是一愣，緊著著就對文楮墨回道。秦毅雖然這兩天有點小存款了，但是誰還會嫌錢多不是。

「那你轉手給我吧，正好我的一位朋友，他的爺爺最敬佩的就是馬相伯老人，恰巧過段時間他老人家要過九十大壽了，前兩天我這朋友正好委託我幫忙尋一件壽禮，這份親筆手稿在合適不過了，秦兄弟你說個數」，文楮墨也是將事情的緣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