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反咬一口

第十四章 反咬一口

駱文雪一頭哭倒在駱振海腳邊,哀哀凄凄,駱振海心裡疼惜,一把扶起文雪,回頭便指著文鳶,厲聲罵道:「你這孽障!我平日里何等寵你疼你,你竟如此下作!你妹妹為著全家臉面勸阻了你,你卻懷恨在心,告她黑狀,小小年紀,待自家妹妹也這般心腸歹毒,看來以後不能再慣著你了!來人呀,把二小姐送回屋子裡抄百遍女則!不抄完便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還有,去請太太來!我得好好跟她說道說道!」

因駱文雪實在是太「傷心」了,竟倒在地上「哭昏」了過去,文慧見這情形,很配合地驚叫一聲,撲上去搖晃駱文雪,驚慌道:「三姐姐!三姐姐怎麼了!你可不能嚇我們呀!你馬上要嫁進大帥府了!你要是有個病有個災的,陸大帥會以為我們虧待你虐待你呢,到時候你讓父親怎麼解釋呀!要是大帥遷怒父親,我們全家都要遭殃呀!你快醒醒呀!」她的嗓音格外的大,似乎是想讓全院的人都聽到。

而效果很是顯著,屋內侍立的丫鬟和屋外洒掃的下人都不禁怔了怔,面面相覷,眼神各異。

駱振海心裡也有些慌,趕緊道:「快快快!快去請大夫!務必讓雪兒儘快醒過來,還有,吩咐他再仔細查查雪兒可還有其他什麼小病,叫他一併治了,快!」

在他的催促下,一旁侍立的丫鬟分成三批,一批出門請大夫,一批攙扶著駱文雪回了房,文慧緊跟其後,另一批則連勸帶拽的將文鳶帶回了她的屋子,只留下駱振海坐在那裡,氣猶未消地喘著氣。

不多時,秦桑桑便來了正堂,還沒等她說什麼,駱振海便開口喝道:「你瞧瞧你養的好閨女!今天都幹了什麼下作的事!我們駱家的臉都快被她丟盡了!」

秦桑桑其實並不怕駱振海的斥罵,文鳶從小闖過不少禍,駱振海都會對她們母女倆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這麼多年來,她早就習慣了,而讓駱振海消氣的辦法也多的是,不至於讓他就此冷落鳶兒,而麻煩的,是駱文雪那個死丫頭。

秦桑桑很熟練地低下頭任由駱振海呵斥,待他罵完了,便滿臉歉意地給他倒了杯茶,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沒有管教好鳶兒,老爺消消氣。」

「消氣?你讓我怎麼消氣?」駱振海沒理會她遞過來的茶碗,怒意不減:「鳶兒這一身毛病還不都是你慣的,每次她犯錯你都替她各種求情,不忍罰她,才縱的她這般不知天高地厚,丟臉都丟到大帥府去了!哼,你還想著讓鳶兒代替文雪嫁入陸家,鳶兒這一折騰,你覺得陸家還能接納她嗎?」

秦桑桑神色依舊淡定,不慌不忙道:「那老爺的意思,是真打算用三丫頭來攀陸家的親了?」

「不然呢?難不成用文慧?」駱振海沒好氣道:「先不說陸家能不能瞧上她,就算瞧上了,她在家裡受過那麼多委屈,你覺得她能跟駱家一條心?呵,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秦桑桑放下茶碗,輕笑道:「老爺,恕我直言,你以為三丫頭就能跟駱家一條心了?」

駱振海不解,問道:「她為什麼不能跟駱家一條心?女孩嫁進夫家向來需要娘家撐腰,不靠我們她靠誰?我就不信,她一個女孩子家家,沒了駱司令女兒這個頭銜,她能在陸家站穩腳跟?」

這時秦桑桑又湊近駱振海的耳朵,低聲道:「老爺,您不會忘了吧,她母親當年因犯了大罪被你賜了白綾,她說不定一直記恨你,此次回來的目的指定不單純,搞不好她不是為了嫁進陸家,而是為了報復您呢!老爺,您費了多少心思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名聲,可不能因一個小丫頭就毀於一旦呀。」

駱振海想起前塵往事,不禁背脊發涼。他把駱文雪接回來就是為了攀上大帥府這門親事,他成了陸大少的岳丈,駱家肯定能獲益匪淺,可唯一令他困擾的是駱文雪從小被送去了霧隱山,跟他不怎麼親不說,心裡可能還積有怨氣,待她嫁進陸家,確實不好拿捏使喚,再者,縱使那件事過去很久,但紙是包不住火的,若是駱文雪知曉了過去的那些事,那她哪裡肯會幫襯駱家,說不定還會落井下石,在陸大帥面前告上一狀,那自己官職不保不說,還會有牢獄之災,到時候駱家也就毀了。

剛才秦桑桑跟他說了這些話,潛台詞就是她的鳶兒比另兩個女兒更聽話更值得信任。

駱振海一直沒有兒子,反而女兒生了一個又一個,想要讓駱家繼續強盛下去,只能用女兒去攀權貴了,大女兒駱文端一直對他有怨氣,說什麼也不肯幫襯駱家。他培養鳶兒那麼多年,就是為了能攀上一門好親家,如今大帥府這香餑餑擺在眼前,可不能重蹈大女兒的覆轍,讓駱文雪這愚笨又不好拿捏的丫頭糟蹋了。

駱振海內心有些動搖,但還是猶豫道:「可是陸老太太和陸大少爺不是沒看上鳶兒嗎?我們總不好腆著臉把鳶兒硬塞給他們吧,那不是惹人笑話嗎?」

秦桑桑見駱振海被說動了,臉上浮出些笑意,在旁邊的椅子坐下,道:「老爺不用擔心,我別的沒有,就是有些閑錢,我在陸家時,給二太太身邊的靜兒塞了些錢,打聽了一些事情,她說大帥雖口頭上要文雪做兒媳婦,其實心底還是更看重鳶兒的,富貴人家的聯姻無非是為了家族利益,大帥也是看重臉面的人,怎麼會接納一個鄉野丫頭?他好歹是一家之主,只要他開口,文鳶就還有機會的。至於大少爺和方老太…….我和鳶兒有的是手段,時間久了,不愁得不到他們的芳心。」

駱振海聽后,還是有些不解:「既然陸大帥更看重鳶兒,那他為什麼還專程登門來讓我把文雪接回來呢?」

秦桑桑一想起這件事,便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道:「還不是因為一個神婆,在那裡胡說八道,說什麼駱文雪是陸家的貴人,能幫陸家化解一場劫難,大帥聽信了她的鬼話,這才火急火燎地讓我們把文雪接下山的。不過呢,他冷靜下來一琢磨,又後悔了,畢竟文雪沒念過什麼書,還從小住在山野,怎麼配得上他的長子,呵,就因為他一時迷信,才讓這件事變得這麼麻煩。」她說完,又輕輕一笑:「不過呢,有時候迷信,也是可以利用一番的。」

駱振海和她相處多年,自然能聽明白她的話中話,道:「你的意思是……..」

秦桑桑自得道:「雖然不知道那個神婆是從哪裡來的,但岳城的地界里,有的是道士、法師,而老百姓大多也迷信,既然有個不知名的神婆說駱文雪是貴人,那我也可以請個更有名望的道士,把她說成克母克夫的天煞孤星,再四處宣揚宣揚,到時候,岳城的百姓都認為駱文雪是『喪門星』,到時候不信陸家還能接納駱文雪!」

駱振海聽罷,沉思片刻,覺得有理,點點頭道:「好,就按你說的辦吧,你人脈廣,去請一些威名遠揚的大法師,多給他們些銀子,最好讓他們多為鳶兒也說些好話,讓陸家人能接受她才好。」

秦桑桑見目的已達到了,笑著應了一聲,便離開了正堂,快步走向自己的院子,剛才鳶兒吃了癟,恐怕又要在屋裡發作了。果不其然,她剛走進院門,就聽見裡屋傳來文鳶的叫罵聲和叮鈴咣鐺的響聲。

秦桑桑無奈的嘆口氣,趕緊走進裡屋抓住了文鳶的手,保住了屋內最後一個青花瓷碗,她將那瓷碗奪了過來,瞪了文鳶一眼,文鳶這才消停一些,氣呼呼地坐到了羅漢炕上,低聲抱怨道:「都是駱文雪那個小賤人!害得我被大少爺鄙視,還被爹爹罰了,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那也是你自己作的!」秦桑桑這次沒再慣著文鳶,她其實也氣得夠嗆,她將那瓷碗重重放在桌上,走到她面前,厲聲道:「去陸家前我跟你交代過多少遍!沒我的允許別自作主張,你可倒好,全當耳旁風啦!還想著往大少爺屋子裡闖,虧你想的出來!人家陸大少爺什麼身份?什麼名媛美女沒見過?你以為他像那些圍在你身邊的紈絝公子哥一樣,見到漂亮姑娘就丟了魂?呵,呵。」她說到最後,竟氣笑了出來。

「我那也是著急嘛!」駱文鳶忿忿道:「方老太太就讓那丫頭稱呼她外祖母了,我不拼一下,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她搶了我的婚事嗎?」

「你以為我不著急嗎?我當時絞盡腦汁幫你想辦法你沒看到嗎?難道你覺得你那笨腦子能比我靈光?」

「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駱文鳶眼中泛起了淚:「全陸家都認可那個丫頭了,我卻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我哪還有什麼指望了?」

秦桑桑淡淡道:「那可不見得,據我所知,陸大帥其實還是更看重你的,你還是有希望的。」

「真的嗎?」文鳶半信半疑道。

秦桑桑湊近文鳶,道:「我剛才跟你爹費了半天口舌,終於將他勸服了,他已經認定要把你嫁進陸家了,你爹好歹是一家之主,只要他的心傾向於我們,我們就有勝算。兩個家族聯姻嘛,為的不就是各自的利益嗎,你爹他最看重的就是利益,陸大帥也一樣,只要你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和陸大帥講道理,大帥他一定能接納你的,那陸家其他人也說不了什麼。」

「大帥那邊是沒問題,可陸老太太和大少爺那邊怎麼辦呀?」

秦桑桑譏笑道:「呵,那兩個人更不用擔心了,大少爺畢竟是男人,只要把他伺候好了,不愁得不到他的歡心,至於那個老太婆,她都七老八十了,沒幾年能活,你還指望她能約束你一輩子?你還年輕,不愁熬不死她。」

駱文鳶一聽,原本羞憤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娘說得對,也許我們一開始就找錯了方向,應該直接從大帥那裡下手才對,陸大帥作為陸家的頂樑柱,他的話才是最有信服力的,大帥跟爹爹一樣,把家族利益和臉面看的比什麼都重,只要他點頭,那一切問題都能解決了。

文鳶原本心灰意冷,現在聽了母親的這番話,又一次泛起了希望。

駱文雪被扶回屋內后,請來的吳大夫按照駱振海的吩咐,打算給她仔細檢查一下,可還沒等他打開藥箱,就被文慧偷偷塞了一張銀票以及一張紙條。吳大夫作為婦科大夫,經常出入權貴人家給女眷們看病,見多了大宅女人的一些小伎倆,他為了賺錢和保命,也變得圓滑起來,他見文慧這一舉動,自然明白什麼意思了,便隨便診個脈意思一下,然後按照那張字條,說出了駱文雪的「病情」,大致意思是:傷心過度導致積鬱成疾,以後需精心修養,不可動氣和勞累,飲食起居更要仔細打點,不可出差錯,否則會出大亂子。

文慧寫這些話其實是給駱府下人們聽的,就是要求他們不得招惹駱文雪,還要好吃好喝的供著她,把她當金貴的主子伺候。

文慧打發走吳大夫后,看著躺在床上的駱文雪,輕笑道:「三姐姐,你可又欠了我一次人情喲。」

駱文雪見旁人都走了,便不再裝了,起身道:「我不會忘了你的人情的,這合作關係還要繼續下去,將來,我必定加倍的報答你。」

文慧嫣然一笑,「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就先回房了。」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可她剛走沒一會兒,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三小姐,三小姐你睡下了嗎?」是櫻桃的聲音。

文雪應了一聲,示意她進來,可櫻桃又說了一句:「那個……小姐,可不可以…..幫忙開一下門。」聲音有些顫巍巍的,貌似有些吃力。

文雪感覺有些不對勁,趕緊起身去打開房門,誰知映入眼帘的,不是櫻桃那消瘦的臉,而是一摞子大紙盒子。待她仔細一看,原來櫻桃正費力的搬著這些大大小小的盒子,這堆東西摞在一起都高過了櫻桃的腦袋,以至於擋住了文雪的視線。文雪怕她累著,趕緊讓她將東西都放屋裡,待櫻桃放下那摞盒子,才發現她帶來的東西不止這些,櫻桃背後背著一個背囊,脖子上掛著一個兜子,手指上還勾著幾個小袋子。文雪不禁感嘆,真難為這瘦弱纖纖的丫頭能搬這麼多東西。

她問道:「這些都是什麼?」

櫻桃將那大件小件都卸下來后,直起腰喘了幾口氣,待她緩過來后,開口答道:「回三小姐,這些……..都是府里的家丁和丫鬟們給您準備的。」

文雪心裡冷笑,呵,自己剛進府時,下人們都不願搭理自己一下,如今卻拿各種東西來討好巴結了。她本想再說什麼,櫻桃卻自顧自地將那些東西分類開來,挨個指著說道:「這些酥餅糕點是廚房的劉廚娘送的,這套白瓷茶具是張婆子送的,還有這些小飾品,是翠袖姐姐送的,哦,還有這個…這是誰的來著……」

「她們為什麼不自己來送呢?反而都託付給了你。」文雪開門見山地問道。

櫻桃一怔,她不敢在駱文雪面前說謊話,但又怕她不高興,便忸扭捏捏道:「她們……有事情….走不開。」

「呵,她們是擔心讓太太知道,會找她們算賬吧。」駱文雪冷笑道:「我剛進府時,府里的下人們都不願搭理我一下,現在聽到陸家接納我了,便開始各種獻殷勤了,呵,這種人,你覺得我會念她們的好?」

櫻桃諾諾道:「三小姐,她們也是沒辦法呀,像我們這種做下人的,命都輕賤,不過都是供人使喚的貓狗罷了,只有找個好靠山才能在這世道上活下去呀。」

「你還幫她們說話?依我看,她們平時沒少欺負打壓你吧,要不然也不會讓你一個瘦弱女孩搬這麼多大包小包的東西。」文雪接著道:「還有,別動不動就侮辱狗這種動物,狗都是忠誠的,是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站在主人這一邊的,而不是聞到哪家肉香就往哪家跑,若真有這樣的狗,不要也罷。」她說完,看了櫻桃一眼。

櫻桃聽出三小姐是意有所指,她撲通一聲跪下,俯在地上,驚慌道:「三小姐!我發誓絕對忠心於你,絕沒有打什麼歪心思!」

「行了,起來吧,別動不動就下跪,本來就病弱,再沒完沒了地跪,早晚把身子搞廢了。」文雪示意櫻桃起來,接著抓住她的胳膊,掀開袖子看了看,又讓她湊近自己,往她脖頸處瞧了瞧,道:「嗯,很好,身上的紅蘚消下去不少,看來你有按時吃我的葯。」

「嗯,這都託了三小姐的福呢。」櫻桃心裡相當感激,她這病是打娘胎裡帶出來的,大夫說過一旦複發,恐怕再難救治,她其實早已心灰意冷,都開始準備棺材錢了,竟沒想到遇上三小姐這樣的神醫,將她的病給治好了,這一來,她不僅不用死,還能舒舒服服地活下去。自打這病開始痊癒后,櫻桃愈發的惜命,她認為這是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命,實在難得,不能再白白丟了,或許是自己的貪念作祟,她不僅想活著,還想活得更好,而她知道,駱三小姐就是自己改變命運的契機,自己只有好好效忠於她,才有機會脫離這苦海。

「不知…..這葯,我娘喝了也能痊癒嗎?」櫻桃怯怯地問道。

「你娘那是老病根兒,想痊癒比較困難,但也不是治不好。」駱文雪說著,從抽屜里取出一張提前寫好的藥方,展開來給櫻桃看,「這是我新寫的方子,雖說不能根治,但能緩解你娘的病情,等過段時間,我有機會出府,就到你娘跟前給她好好診一診,這才能開出治根的藥方。」

櫻桃看見那藥方,眼睛一亮,正想伸手接,文雪卻忽地一縮手,道:「不過呢,這藥方不能白給你。」

櫻桃當即會意,點頭道:「三小姐有什麼吩咐,我一定儘力照做。」

駱文雪湊近她,道:「你幫我打聽一下,岳城有沒有一位叫做柳若芳的女大夫,現在住在哪裡?儘快告訴我。」

「柳若芳?那個人我知道。」櫻桃一聽到這個名字,語氣有些激動,道:「她是城北巷子里徐記葯堂的老闆娘,那可是位『菩薩』呀!她們一家大概兩三年前來的岳城,都是大善人!不管你有多窮,只要有個病有個災的,都能到她們葯堂看病,絕不收一分錢,我和娘受了她們不少恩惠呢!寒冬臘月時,他們還會辦個粥棚,為窮苦百姓和落魄乞丐發放暖茶和白粥……..」她說著,突然頓了頓。

等等,柳芸芳,柳若芳,莫非?

駱文雪看出了櫻桃的想法,她點頭道:「沒錯,柳若芳是我娘的親妹妹,也是我的小姨。」

櫻桃聽罷,先是一怔,然後眼中冒出了光,感覺眼前的駱文雪身上充滿光輝。自己一定是祖墳冒了青煙,先後遇見了兩尊活菩薩,當初娘親的病情加重,又沒錢買葯,自己跑遍了全城的藥鋪,挨家挨戶下跪磕頭求大夫救治母親,卻始終無人搭理,正當自己急得要哭的時候,正好遇上了柳若芳,是她親自上門診脈救治,娘親這才保下一條命來,當時自己激動地連連磕頭道謝,併發誓有朝一日一定會報答她們家。而現在,她竟被分配到恩人的外甥女身邊伺候,這一定是上天在給她報恩的機會!

櫻桃抑制住自己跪地膜拜的衝動,問道:「三小姐是要去看望徐太太嗎?」

文雪從櫻桃剛才的話中,可以聽出來小姨現在過的很好,家庭也很和美,不禁心中泛起暖意,道:「畢竟她是我在岳城唯一的親人呢,作為晚輩,我應當去看望她、孝順她才對。」

櫻桃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老爺也是你的親人」這句話給咽回了肚子,這些日子櫻桃也看出來了,老爺根本沒把三小姐當女兒看待,而是一個換來利益的籌碼,而三小姐自然也不會把他當父親看待,至於駱家其他女孩,只是文雪名義上的姐妹,其實沒一點親情可言,柳若芳恐怕是三小姐在岳城唯一的慰藉吧。

翌日清晨。

除了被禁足的文鳶,駱家所有人都聚在餐廳吃早飯,駱振海因司令部有急事,匆匆吃了幾口就離開了,只留下眾女眷繼續用餐。正所謂,餐桌是女人的戰場,與往常一樣,餐桌上的眾人眼神各異,彼此擦處不一樣的火花。秦桑桑面色如常,可眼角的陰狠藏得沒有以前深了;二姨太馮氏依舊低下頭不敢和秦桑桑對視,反倒是文慧笑臉盈盈的用著早飯,看似心情不錯;至於三姨太香蓮,她向來都是直腸子,喜怒哀樂形於言表,她笑吟吟地看著秦桑桑身邊空缺的座位,止不住的幸災樂禍。

駱文雪則無視了餐桌上所有人的表情,自顧自的吃完早飯,用紙巾擦了擦嘴,起身道:「太太,雪兒今天有事要出門一趟,可能會回來晚些,勞煩您告知父親一下。」

「好端端的又出去做什麼?」秦桑桑語氣並不友善。

文雪答道:「方老太太說我小姨搬回岳城了,我想去看看她。」

秦桑桑心裡冷哼一聲,她說的是柳芸芳那個蠢貨的妹妹?呵,姐姐不是我的對手,妹妹更不足為懼,更何況只是個小門小戶的媳婦,捏死她容易的很。

「好吧,你去吧,別回來太晚。」秦桑桑淡淡說著,心裡卻在詛咒文雪:最好半路上碰上幾個流氓強盜,永遠回不來!

香蓮忽插嘴道:「喲,別是什麼窮親戚吧,那還是別去的好,萬一他們見錢眼開,日日來駱府打秋風,不是給老爺添堵嗎?」

駱文雪悄悄白了香蓮一眼,不想搭理她,正轉身想走,文慧卻拉住她,道:「三姐姐,既然是去看望親戚,可不能空著手去。」

文慧掏出十塊錢塞給文雪,溫和笑道:「給小姨她買些水果和補品吧,若是路途比較遠,就坐黃包車去吧,別太累著,早去早回。」

文雪笑著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秦桑桑則冷冷看了文慧一眼:「你倒挺會做人。」

駱文慧軟笑道:「太太過獎了,姐妹之間就應該這樣,我得吸取二姐姐的教訓才是呢。」

秦桑桑氣了倒仰,卻又懶得和這個丫頭拌嘴,便起身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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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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