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 土木之變
「正統帝要御駕親征,那麼要安排軍隊、物資供應種種事物啊!按我們理解這怎麼著也得十天半個月吧?」
「沒有!完全沒有。」
「七月十四日正統帝明確旨意拒絕了群臣的勸諫之後,於七月十五日下詔安排軍隊、補給物資,七月十六日大軍出發。」
「那有同學要說了,古時候打仗大軍出發都要幾天才能出發完的,也就是當天來個誓師大會走個過場而已。不是的,至少正統帝這一次御駕親征不是的。」
「七月十五日的時候正統帝下旨,命令『在京五軍、神機、三千等營官軍操練者人賜銀一兩、騰襖褲各一件、鞋二雙、行糧一月、作炒麥三半、兵器共八十餘萬,又每三人給驢一頭,為負輜重,把總、都指揮人加賜鈔五百貫。』就算是完成了戰前準備了。」
「七月十六日大軍出發,安排了一大批重臣隨扈,並且讓郕王朱祁鈺監國,由駙馬焦敬輔佐郕王朱祁鈺監國。」
「就在當天,正統親征大軍才出發了沒多久就收到了兩個非常晦氣的戰報。是什麼樣的戰報呢?第一個是身邊宣府總兵官的都督楊洪呈文:『達賊圍馬營三日,將河水斷絕,營中無水。』壞消息吧?更壞的還在後面。」
「第二個消息,北疆重鎮大同軍慘敗!」
「注意,是大同慘敗,不是破城。」
「那這是為什麼呢?六月份的時候正統帝不是派了個駙馬去統領各軍嗎?軍隊一向沒有怎麼操練,派個新統帥過來折騰了一個月不到就可以打勝仗了嗎?」
「別人行不行我不知道,這個宋瑛肯定不行,因為他直接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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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宋瑛到了大同之後具體做了些什麼沒有準確的歷史記錄可以考究了,但是七月十五日也先指揮的大軍攻打大同,懶散成性的大同守軍倉促應戰全軍覆滅!」
「軍中統帥宋瑛戰死,監軍太監郭敬藏到茂盛的野草中逃了一命,左參將都督石亨一個人逃回了大同城,大同緊閉城門再不敢出動出戰。」
「按照當時的記載,正統帝在收到這兩個消息的時候不是仔細想一下自己有沒有這個統軍能力,能不能打贏瓦剌大軍,而是不停咆哮『小小夷虜,竟敢如此欺傲然屹立我大明,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們老祖宗流傳下來一句話叫做『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對吧?這個時候的朱祁鎮就有點這種魔怔了。」
「那麼正統帝朱祁鎮魔怔了,有沒有清楚人呢?有,太多了!」
「史料記載,當時的行人羅如墉就是個明白人。他在出發前跟妻子說自己要以死報國,並囑咐一個叫劉儼的翰林將來替他寫墓志銘。」
「這劉儼一聽當然不同意了,你一個進士出身的行人,隨扈御駕又不用自己上戰場,寫什麼墓志銘呢?羅如墉當時就笑著表示用不了多久就會知道。」
「七月十六日正統親征大軍駐紮在離京城不遠的唐家嶺,七月十七日當夜駐龍虎台,七月十八日下午到達居庸關,七月二十日到達榆林隨即下令全速進軍——火急火燎要帶著大軍去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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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一日,大軍來到了居庸關西北的懷來,並駐紮在懷來,二十二日大軍啟程往雷家站,隨扈大臣們有自己害怕的,有真心為朝廷著想的,但這個時候都只有一個心思——力諫迴鑾!」
「很明顯正統帝和他的老師王振都不同意,王振下令加速前進。」
「鄺埜就在這個時候墜馬受傷,並且拒絕了留在懷來養傷的建議堅持帶傷隨駕,鄺埜當時怎麼說?『至尊在行,敢託疾自便乎?』比輕傷不下火線這話還要軸的感覺對吧?」
「到了七月二十三日,大軍到達了宣府。之前我們講過什麼?宣府告急對吧?楊洪在七月十四就上奏『馬營被圍』了。而這個時候也收到更多邊關告急的奏章。」
「於是,七月二十四日繼續前進到達雞鳴山。到了雞鳴山,這簡單就是皇帝大軍頂到最前線了。兵部尚書鄺埜、戶部尚書王佐兩個再次冒險上奏請正統皇帝迴鑾。」
「這個時候正統說什麼了呢?正統說我把事情全權交給王振了,有什麼問題你們找王振去。王振樂不樂?樂開了花了。」
「對於鄺埜、王佐這兩個一直妨礙他的人,王振當然非常不滿。於是就安排他們兩個去負責管理老營,也就是後勤部隊。」
「按王振的想法,你們倆傢伙別在我面前礙眼了,有多遠滾多遠吧!」
「鄺、王兩位也真是大膽的忠臣,明知道風險很大還是借這個機會直接下令老營列陣上路。上路是上哪呢?上哪,來,那位紅衣服同學。不不不,麻煩你後面那位快要睡著的同學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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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是睡覺?是記筆記?你那頭低下去太多讓我產生了誤解了。好,請你回答一下剛才的問題。」
「什麼?對,往京城方向走。」
「王振看到鄺埜、王佐兩個敢這陰他能放過他們嗎?當然不能,可給他氣得火爆脾氣立時就上來了。直接下令派人捉拿了鄺埜、王佐兩個,然後押在乾草叢里跪了一整天。」
「各位想想看這是一個什麼情況?兩個一品尚書,被一個內侍總管給罰跪了一整天,這個氣勢有多猛啊?!而當時的太子太保、成國公朱勇更是嚇到『膝行而前』,跪著走了一段路到了王振面前報告軍事情況。」
「一群重臣,在一個內侍總管面前被像條狗一樣對待,可見當時王振權勢已經到了什麼情況?可見正統皇帝對待王振已經成了什麼樣子了。」
「在這種情況下,連依附於王振的欽天監正彭德清都向王振稟告說天有異象,建議不能繼續往前否則會『陷天子於草莽』。按說,古人很信鬼神的,依附自己的欽天監正都這麼說了,應該是會相信的。」
「但王振就不信這個邪,還很狂妄的說『便如此也是天意』,就這麼個作死玩意兒。」
「就這樣,大軍繼續往前。二十五到萬全峪,二十六到懷安城西,二十七到天城西,二十八到陽和城南,二十九到聚落驛,八月初一到大同。」
「到了大同,王振見到了之前躲在草叢裡才逃過一死的太監郭敬。要說啊,這太監跟太監才有共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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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麼說呢?之前那麼多文臣、武將、勛貴怎麼輪番來勸都不行,王振就是要繼續往北。到了大同之後,郭敬把情況一說,王振想想在陽和城南看到了『伏屍滿野』的情況立馬慫了。」
「王振慫了,正統帝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也不咆哮了,於是就開始『議旋師』!」
「請問同學們,我們看到這裡御駕大軍與瓦剌軍隊有交戰嗎?沒有吧?那瓦剌軍隊退了嗎?也沒有吧?可見這個『議旋師』有多麼不要臉了。」
「於是,軍隊留下了廣寧伯劉安充任大同新總兵官,都督僉事郭登充參將鎮守大同,把逃回去的石亨降為事官命令他自己招募人馬效力。正統大軍班得勝之師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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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就是大家廣為流傳的土木堡之變了……」
「要說啊,這土木堡其實名字叫錯了,據史料記載原名就是統幕,之後因為時過境遷各種原因就傳成了土木了。」
……
「因為土木這附近是沒有水源的,所以大軍在土木紮營就遇到了缺水的問題。五十萬大軍每天需要多少水?於是軍心不戰自亂。」
「王振再蠢也知道需要水這個問題,於是就讓人打井,可是井打下去兩丈多深也沒有水出來。」
「兩丈多是多少?哎!按西牛部洲的計算是六米多,也就是我們三個人還高的高度。」
「井打不出水來,怎麼辦?這附近有明白人啊,就說離土木堡附近大概十幾里遠的地方有河。」
「有河好啊,只要派人去取水就行了。可是取水的人發現瓦剌大軍已經守住河流了。也就是說,幾十萬人馬幾乎斷絕了快速獲得水的辦法。」
「而正在這個時候,瓦剌騎兵也跟著大軍留下的痕迹追了過來,並很快就包圍了明軍。」
「據《明史》和《正統實錄》、《景泰實錄》等文獻記載,瓦剌軍包圍明軍后立即發動了進攻,其中從麻峪口為首向里縮小包圍圈。」
「要說這個時候的明軍自知明陷絕境還是非常有血性的,正所謂困獸猶鬥嘛!何況五十萬大軍。守麻峪口的都指揮郭懋帶隊拚死作戰,整整殺了一天一夜。」
「經過連日趕路沒有得到有效休整,又是缺水又是整日拼殺,這個時候的大明軍隊已經人困馬乏不堪一擊了,而此時也先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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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機拋出了誘餌。」
「也先派出使者來找明軍議和了!」
「這種情況下來議和,但凡有點腦子都首先會想到這是陷阱。但我們的王振王大伴不這麼認為啊!」
「於是,正統帝草詔、派遣翻譯到也先營地里宣詔,也先接詔后立即撤軍。」
「也先軍隊撤了,好不好?居然就有這種好事,眼看包圍圈已經縮小到一鼓作氣就能打到正統帝眼前,居然就撤軍了?!」
「也先這是腦子壞掉了還是良心發現了?對,都不是,也先擺了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到的計策,但王振就上當了。」
「看也先騎兵後撤,王振立即下令全軍移營。」
「這移營的命令下達后因為大軍沒能得到有效指揮,又經過了這種臨死一瞬間的生機大軍頓時亂成一團。」
「也先迅速抓住戰機,幾萬騎兵迅速衝殺進入明軍營地,明軍頓時四散,死傷無數。」
「按史料記載中使用的語句我們可以看到當時的亂象,請大家注意圈划關鍵詞句,比如瓦剌騎兵當時喊的口號『解甲投刀者不殺』,是不是像極了現代戰爭中的『繳槍不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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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是形容明軍慘狀的『兵士爭先奔逸,勢不能止』、『眾裸袒相蹈藉死,蔽野塞川,宦侍、虎賁矢被體如蝟』、『官軍人等死傷者數十萬』這種語句一定要理解原意。」
「在答題時使用這些語句並說出自己的理解,是不是能湊字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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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瓦剌軍隊攻破外圍營盤進入御營,活捉了正在打座的正統帝和正在一旁侍候的宦官喜寧。」
「那要問了,王振呢?趁亂跑了嗎?不知道,沒有統一的說法。」
「有傳言王振死於亂軍里了,也有傳言是護軍將軍樊忠在瓦剌軍進攻御營的最終關頭親自操重鎚砸碎了王振腦袋為大明除了國賊。」
「拋開我們學習內容不管,各位覺得這個樊忠是位怎樣的將軍?是在什麼心態下砸死王振的?」
「來,這位同學請講下你的想法……忠義之士?」
「旁邊這位你怎麼想的?…….出於義憤……嗯,還有其他想法嗎?」
「好,那位舉手的同學,請問是哪個民族?畏兀兒?好的,請問你的想法……好的,各位同學覺得他們哪位說得對?」
「好的,我們不表決了,畢竟這不是投票環節。我個人認為剛才那位畏兀兒的同學講得更對,就是泄恨或者泄憤!」
「大家想想看,王振和樊忠是什麼情況?都是皇帝近侍對吧?」
「要說樊忠是忠君愛國殺了王振這個國賊,那麼他早一天動手是不是效果都不一樣?那他為什麼不動手?」
「千萬別說樊忠沒有機會,剛才說了他是皇帝近侍——護軍將軍!他可以帶著兵器在皇帝旁邊的。」
「他樊忠是忠臣,知道王振是姦邪,那他為什麼這麼久都不殺?我的理解是——不敢!」
「前些年不是有部影視作品里有句台詞這麼講的嗎:仁兄看起來四十來歲的樣子,這四十來年一定有人出賣過你、得罪過你,讓你恨他甚至很想殺他,但是你不敢!」
「對吧,看過那部片子嗎?樊忠知道王振很壞很該死,但他不敢動手。假設王振真的是他在亂軍之中殺的,為什麼那個時候敢了?」
「對!橫豎是一死!」
「但我的理解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為什麼呢?因為這個時候殺了王振,正統帝也沒有可能替王振報仇來抄自己家了。」
「在當時的環境下,樊忠沒有想到正統帝還有活下來的可能性,更沒想到正統帝還有一朝能夠回到大明甚至發動了復辟,所以樊忠是有可能在沒有後顧之憂的前提下出手擊殺王振的。」
「要說到底是不是樊忠殺了王振到底誰知道?近侍知道對吧?還有誰知道?……對,正統帝應該知道。」
「但是很可惜,當時五、六十名隨扈的朝廷重臣,圍繞在正統帝旁邊有可能看到樊忠有沒有動手的重臣都死在了亂軍中。」
「這要說了,那還有個隨侍的宦官喜寧啊?有,他也有可能是知情人,不過很可惜沒等他說出實情就被景泰帝設計給弄死了,因為喜寧背叛了大明朝廷幫著瓦剌給也先出主意打大明呀!」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對不對?這喜寧走了漢朝同行中說行的老路,也背叛了自己祖國幫助北方外敵。」
「那正統帝知道他會說嗎?我相信正統帝知道,但是正統帝拿王振當做父親的替代品來崇拜、敬仰,而土木堡之變又是他心中扎最深的刺,他不會去碰,不會去提。」
「所以,王振的死就成了個迷。」
「剛剛我們提到了,隨扈朝臣五、六十號人全葬送在了土木堡,那有沒有倖存者呢?有。」
「最先給大明的留守監國朝廷報信的也就是這些倖存者,而這些人中間身份較高的官員也就是蕭惟貞、楊善等幾個正經朝臣。」
「說到這裡,土木堡之變的始末我們也就差不多講完了。可見這對於大明朝而言是致命的,近乎是脖子套上了繩索的大明朝廷被一腳踢掉了腳下的墊腳凳子。」
「所謂的五十萬明軍中包括官軍、服徭役的民伕死傷過半,幾十萬匹騾、馬、驢和大量軍器、甲胄、輜重全都都被瓦剌給接收了……」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這場對外的大敗幾乎打斷了大明朝廷的脊椎骨!」
「雖然在此之前大明朝廷除了在洪武帝時對外的征戰都是以勝利告終之外,其他的對外戰爭至少朝廷都能夠宣布大明是勝利者,對吧?」
「比如之前提到的征緬,雖然五次征緬勞民傷財還沒有收到任何實際效果,但至少是跟平緬宣慰司新一代首領簽下協議了吧?!」
「雖然西北四衛丟了個乾淨,至少還能說那四衛本來就不是大明直屬領地。」
「可這次不同了,大明朝五十萬大軍損失殆盡不說,還把皇帝給弄丟了,這在整個漢人朝代而言很像一個黑暗時代翻版吧?」
「哪個朝代?宋朝!」
「宋朝丟了兩個皇帝被金國給俘虜了不說,皇宮女眷被人擄了個乾淨受盡了侮辱!」
「漢人好不容易熬過了南宋、元,來到朱元璋的大明時代把前人丟掉的面子給撿了回來,然後朱棣又在晚年一把玩脫線,自己掙的面子被自己又給丟了出去,再之後大明朝廷就一直丟面子、丟裡子,直到正統帝連屁股都丟在蒙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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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抓了正統帝的俘虜瓦剌是什麼態度呢?按照史料記載也先聽到活抓了大明天子朱祁鎮時第一反應是驚愕——不信!」
「大明天子哪這麼好抓的啊?身為皇帝如果戰敗為了不被侮辱也該自殺啊!怎麼能被活捉呢?」
「然後也先就是狂喜!怎麼個狂喜法?」
「據記載也先確認了消息之後是仰天長嘆說道:『我常告天,求大元統一天下,今果有此勝!』古人是很信天命的,作為一個長期處於弱勢地位的游牧勢力能夠抓住強大的明朝皇帝這原本也只是作夢想想而已的。」
「當夢想成真了,是不是也應該仰天長嘆啊?」
「而瓦剌當時的一眾首領聽到了這個消息怎麼想的呢?很多人想到的就是宰了朱祁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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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個叫乃公的首領就說了,這朱祁鎮是仇人的後代啊!明朝朱元璋不是滅了大元嗎?現在我們抓了他重孫子不得弄死了報仇啊?」
「這時候也先的兄弟伯顏帖木兒出來反對,這個伯顏帖木兒對大局的認知非常清楚,他不僅提出來不能弄死正統帝還要送還正統帝。」
「這個伯顏帖木兒一向是嚮往中原文化,喜愛中原文化的,他同時認為跟大明死磕還不到時候。」
「別看弄死了幾十萬明軍,這跟弄死大明皇帝是兩碼事。在封建朝代,小民如草芥,皇帝是天子是高高在上的神,所以只要送還了正統帝這兩邊還不算徹底撕破臉,還有轉圜的餘地。」
「當然我們也能理解當時的瓦剌雖然經過一系列大勝其實從根本上仍然還是弱勢地位。」
「之前我們提到過,瓦剌的地盤都是短短二十幾年甚至幾年裡才打下來的對吧?」
「比如說新收勢力中的沙州、罕東、赤斤蒙古和被瓦剌實際控制的獨立王國哈密,原來就是大明的西北四衛。」
「再比如兀良哈三衛原來就是大明東北的屏障,雖然這三衛總是反覆無常背叛大明,但他們也反覆無常背叛蒙古諸部呀,這夥人也是不能全相信的混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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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先呢,也沒有第一時間作出決定,而是讓伯顏帖木兒負責看管正統皇帝,並且在朱祁鎮身邊留下了袁彬等幾個俘虜用來服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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郕王府
「王爺,莊子來人,達子俱是安撫得當。」
「嗯……甚好。便讓男女老幼各司其職,莫要打殺,好生相待。」朱祁鈺吩咐著。
「便是青壯莫使荒廢技藝,當使其套馬趕羊,熬鷹訓犬。」
「吃穿用度,勿使有缺。達人喜食羊,或三日或兩日當與羊一隻,果酒一壇,使其知我善待之心,不存反念。」
「當告誡諸達子,不過三兩年,但有願歸者賞與馬匹錢糧准其返鄉,有願留者給予牛羊馬匹田地房宅,使其安心歸附。」
「可知我意?」
「喏。仆便去安排,必使各庄所置達子知王爺厚意。」
「嗯…….交待各處不可欺壓苛待,便是這些達子我皆另有他用。若有人壞了事,仔細了一身皮。」朱祁鈺惡狠狠交待完,便繼續處理起後面的事情來。
蒙古瓦剌部有了也先這號人物,短短十餘年已經對大明整個北方形成了全面包圍的態勢。
處理完手頭的事情,遣走一應僕從后朱祁鈺走進書房內室,從一堆藏畫中拿出一卷打開捲軸取出藏在裡面的一卷薄帛平鋪開,一張縮小版的北方勢力圖映入眼前。
從西往東各方勢力一一數來:
正統十一年,哈密臣服瓦剌;
正統十年,瓦剌收沙州、赤斤蒙古、罕東三衛;
正統十三年,瓦剌收兀良哈三衛;
正統十四年,瓦剌收女真;
……
「勢力跟鐵木真稱成吉思汗時差不多了呀!也確實有資格問鼎天下了。」看著圖,朱祁鈺低喃了一句,稍作深思便收拾好離開書房走向工棚。
經過改建的工棚更高、更亮,空間看起來更大,也陳設了更多物品。雖然很多按照朱祁鈺交待造出來的物品讓人摸不清頭腦,工匠們還是都保質保量造了出來。
不僅僅試製出了樣品,還按照要求造出了一堆模具保證隨時可以開始量產。
量產?
就那麼一堆奇奇怪怪不知所謂的東西,造出來能幹嘛?
工匠們不知道,也不敢問,反正按王爺交待的辦就好了。辦得好了,王爺得空了會推薦進工部做個事官,好歹也是個官身。
再不濟,王府的工錢沒有少過,自己看不懂只能是自己沒見識,都沒看到王爺折騰出來的那麼些個玩意在市面上可是賣開了,而且不是顯貴還不一定能得到。
遠的不說,就前兩年王府用南邊弄來的竹片、竹塊,簡單一番試製后做成涼席,據說南邊紛紛效仿。
再說這牛、羊皮子,除了牛皮用來製成盔甲誰曾想只是過了硝揉制一番后再製成皮製衣帽靴包,要軟便軟,要硬便硬;便是那下雨飛雪的,穿上牛皮雨靴也不用擔心再有腳遭罪的事情了。
只怕這達子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拿來換布換糧的牛羊和皮子被自家王爺一轉手就折騰出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利錢。
用來跟達子交換的物品,實際上也值不了幾個錢。特別是果酒和菜乾更是幾乎不花錢。
別人不知道,自家這些苦出身的能不知道?
夏季各色青菜瓜果瘋長,能賣得了幾個錢?原本都是覺得不如多種些糧食合算,又管飽又交稅還能多少換些錢物,現如今瓜果菜蔬不佔良田的誰家不得多種上一些?
不論多寡只要得了,晒乾后除了自家過冬備些還能拿到王府的莊子、鋪子里換錢;更有照著王府交待用瓜果製成果酒、果乾的,便不過是山間摘些野果回來就是了。
誰家裡沒幾個能吃窮家裡的小崽子?平日里讓小崽子上山打柴打草,摘些野果撿些山貨還不是順手的功夫?
要說,這還是南邊的日子好過,各色果乾、酒水源源不斷運進京來。
王府拿來一轉手,就能用這些低廉價格的東西換來肥羊壯牛健馬和各色皮子。
如此往複,無窮匱也!
王爺如此少爺英才,來日就藩定是更能得心應手的。只可惜王爺終就是要就藩的,不知道日後能否跟著遷到王爺藩地繼續為郕王府當差,如果能成那後面的日子就有盼頭了!
「王爺,遼東韓興處來信。」近侍送來一個標有特殊記號的錦囊,捧送到朱祁鈺面前。
「嗯?會昌伯府的那個家奴韓興?何時經何人手送至?」
朱祁鈺接過錦囊,仔細檢查密封情況,再三確認沒有異樣情況才拆開確認內容。
「遣往遼東當差的張立、張文二人信函早一日送至,進城時遇到潑皮耽誤了些時辰,幾近同時送進府里。」
說罷,近侍又遞上一封信函。
朱祁鈺聽到進城耽誤了,臉色有些不好看「因何時耽誤了,仔細問過,再差人前往打聽一番。」
習慣了信息大爆炸時代的信息差利益觀,朱祁鈺對於提前半天知道信息非常看重。對於送到眼巴前的信函卻因故耽誤了一時半會表現出了不滿。
仔細核對過了兩封信函的內容,打發近侍道:「去換壺茶來。」
待侍從出了工棚中的內室,朱祁鈺從書架上找出一本《莊子》對照著密信中的密押查看了一番。
「女真密約已定,敗瓦剌,三衛土地、人民盡予之。」
「三衛密約已定,敗瓦剌者封蒙王,兩國互市終年不禁。」
兩條線一明一暗,被罰到遼東戊邊的孫太后家奴韓興成了郕王府布在遼東的明線,通過韓興聯絡遼東邊軍和女真各部、朵顏三衛交易各色物品。
兩個看起來與郕王府完全不相干的人,繞了一圈關係后被派到遼東與韓興對接,同時秘密聯絡北方各部勢力。
「哼哼……也先,你的步子邁得太大了,小心扯到蛋喔!」
朱祁鈺又低聲喃語道。
「寧為雞頭,不做鳳尾,這是千百年來留下的人性。你也先靠著強勢手段打服了整個北方,但是各方勢力人心不齊。」
「只要你摔一個跟斗,這些人就能為我所用了。」
從各處得到的消息可以確認,也先通過劫掠、擄殺等手段使朵顏三衛和女真諸部在得不到明朝軍隊支援的前提下只能選擇臣服。
但這種臣服明顯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就像哈密一樣,我就算不當明朝的官也是自封為王,怎麼願意向你一群瓦剌蠻子稱臣呢?
即使被你瓦剌打到不得不投降稱臣,我也會等機會反叛復國的,這就是人性!
除非是跳開權貴,讓廣大普通老百姓得利,這樣老百姓成了既得利益者就不會願意再替舊主賣命了。
憑什麼放棄我「打土豪、分田地」的利益,不但要替你賣命打仗不說,還要將我分到的財產交還給你們這些舊貴族,讓你們繼續剝削我,我有病嗎?!
「王爺,茶。」
王府里的近侍這些年都知道這位小爺的一些規律,只是大家都不點破而已。這位小爺總有些事情要私下寫寫畫畫,不想讓人看到,王爺開口支人就稍稍走開一些,過一會靠近時先弄大點聲響讓王爺知道你回來就好了。
看著重新端進來的茶水,朱祁鈺沒有要喝的意思也確認了內侍心中的想法。
「王爺,莊子里差人來問,是否仍要燒那碎瓷瓦罐?」
「嗯?~」
「莊子里已是存了千餘個,並不見庫上要用。仆等皆是愚人,不知王爺深意未敢作主。乞王爺明示,當如何處置?」
「哦,且收些破瓷碎瓦便是,日後自有用處。離京遠些無妨,就近使人多燒制一些。止需得水油不浸便可。」
近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實在搞不明白用一些碎陶片、瓦片加工復燒成的陶罐有什麼作用。
但年幼的郕王爺已經造出了太多神奇物件,何況還是個正經王爺,也不敢多問,便記下朱祁鈺的吩咐準備交代下面人操辦。
「回來。王妃誕下郡主數月仍未得封,近日我欲為郡主請封。眼見著中秋將至,當備禮為太后、皇帝賀。汝便求問長史,依制當如何操辦?」
「近日試製所成毛料布匹染制些明黃色,正當獻於我皇與太后。」
「王爺,染成禁色得需旨意。」
「嗯!幸得你警醒,此事便一併請長史代為上奏請旨。」
「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