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鯤鵬巨獸

「上神大人，我、我就不去了吧？我在這裡等你們。怎麼樣？」

金小川這次能看出來是從心底怕了。

兩人看著他，宋陽忍不住開口。「把你留在這裡喂海獸？」

金小川轉頭看了看在四周仍不死心的環繞在他們周圍的海獸，不禁打了個寒戰。沒有再說什麼的跟在了兩人身後。

可對於前面那種無端的恐懼感卻是越發的加深了。

三人行進到周圍沒有海獸的山脈前停下。

相對於外界，這裡竟是幽靜的可怕。

墨塵獨自上升到與山脈持平的高度，周身威壓不再隱藏，墨色袍子無風自揚。

海底的黑暗頓時被光亮充斥，就連海底濃郁的水靈力都因為這強大的威壓被擠壓的有些躁動起來，泛起了絲絲向上而行的小氣泡，帶出一種詭異的美感來。

宋陽不敢耽擱，趕忙布起防護結界，避免金小川被這威壓直接攆成重傷。

才不過釋放其原本的真神威壓而已，就能達到這種恐怖的地步，金小川此時的眼中滿是崇拜。

周圍從幽暗變得光亮，一些原本看不出原型態的東西就都清楚的映入眼帘了。

原本巨大的山脈，在光亮的映照下閃著幽蘭的光，一道道白色的流水紋絡延伸下來，將整個巨大的魚狀山脈連接。

看到這裡，金小川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吊墜。

正因為，這吊墜跟面前的山脈紋絡竟然一模一樣。正在疑惑中，忽聽一道渾厚的嗓音自頭頂上方傳來。

「鯤鵬……」墨塵渾厚帶有穿透力的磁性聲音響起。

墨塵緊盯著面前一動不動的山脈，神色微微不悅。

真神威壓下，巨大的藍色山脈動了動，一雙比一人還高的眼睛睜了開來，巨大眼瞳轉了轉，這才有了焦距。

「墨塵，你終於來了！」

鯤鵬大嘴未動，卻是吐出了人聲。從聲音聽來，這鯤鵬已然是垂垂老矣。

「你從未歇過要掙脫禁制的念頭，這一天，你應該早就想到了吧！」墨塵的聲音中透著絲絲涼意。

「萬年前，你將我封印，御靈那老傢伙將我的孩子奪走。這份仇吾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哼！萬年後，你覺得會有何不同？」墨塵眼神冷冽，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狂妄小兒！」說完，鯤鵬張開了那巨大的嘴巴。

海水傾瀉而入，那巨口如同無底洞般，源源不斷的有海水湧入，形成了吸力強大的漩渦。

墨塵依然巍峨不動的停在半空，連根頭髮絲都沒有因為這巨大的海水漩渦隨波逐流。

宋陽和金小川就沒那麼淡定了。不過勉強還能撐得住。

片刻后，鯤鵬停止了吸入的動作，海底也瞬時安靜了片刻。

只一瞬，深淵巨口再次張開，無數海水中的水靈力被擠壓之後釋放，那威力，打到任何東西都能瞬間爆破。那些距離不近的海獸無辜牽連，只碰到一瞬，整頭如鯨般大小的海獸便爆破成血霧，散的毫無蹤跡。

還沒來得及驚訝的張大嘴巴，金小川和宋陽就被直接被一股力量拉扯到了墨塵的身後。

墨塵單手結印，一道屏障瞬現，鯤鵬的攻擊被盡數抵擋。

然而周圍卻是響起一陣陣的爆破聲，眾海獸都來不及慘呼，就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鯤鵬攻擊過後，有片刻的平息。

墨塵收起屏障，結印。不過呼吸間，便有數以萬計的水劍形成，劍鋒攜帶著濃郁的靈力，直指鯤鵬。

一揮手間，萬箭齊發，朝著鯤鵬身上刺去。

鯤鵬不敢耽擱，開始揮動巨大的尾部，在周身形成一道水波紋般的屏障，將那寒鋒凜凜的劍芒攔了下來。

水劍在觸到屏障后頓時化為烏有。

攻擊終於停止，鯤鵬將身上的防禦撤下，面對墨塵，語帶嘲諷。

「怎麼？現在只有這麼點兒實力了？你的真神佩劍呢？怎麼沒見你取出來，只憑這些，就想封印吾？」

「你，還不配。」墨塵依舊聲音清冷，深邃俊逸的五官，看不出情緒波動。修長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單手結印間，鯤鵬周圍竟然漸漸形成了一道鮮紅印記的陣法。

隨著手指的結印變化，鯤鵬周身的陣法就越發的鮮紅，好似隨時都要爆掉一般。

「不妙！！」

鯤鵬發現時卻顯然有些晚了。紅色陣法終於在墨塵停住結印后，開始嗡鳴，連帶周圍數海里的海底都開始震顫了起來。眾海獸紛紛似兔子般逃的飛快。活了這麼久，對於可致命的危險感知，它們的感知還是很靈的。

陣法在嗡鳴一陣后猛然爆開，發出巨大的悶雷聲。整個深淵海底被強勁的靈力沖刷著。原本被點亮的深淵海底，一下煙塵滾滾，如暴風般瘋狂的捲動，一波又一波的朝外擴散著。

墨塵的長發隨著席捲而來的強勁靈力波動，張揚的向後揚著，露出稜角分明的整張俊臉。墨色袍子一同舞動，身上結實的體魄盡覽無疑，如同錚錚翠竹，穩立不動。

…………

海底的波動過大，導致整個鯤海海域翻騰不已，海底的靜謐被打破，似是一發不可收拾般，激起高高的浪潮。

整片海域都隨著晃動，可見，深淵下面的戰鬥，有多麼的激烈。

想到此，白灼那一雙蛇目緊緊的縮成了一條縫，無比關切和憂心的看著晃動的海面，似是就等墨塵一聲令下，允許他加入戰局了。

「小心！白灼神……」青離瞪眼看著一波巨高的海浪拍打而來，忍不住想要提醒白灼。然而話還沒說完，大浪就拍打了過來，噎住了她後面的話。

浪過後，抬頭看看仍舊紋絲未動的蛇身，青離扒拉了一下被淋濕了的劉海，無奈的搖了搖頭。

「完了，這白灼神君怕不是傻了……」

深淵之底。

陣法的爆破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息。混亂的海底也開始逐漸的歸於平靜。

然而，視野還沒恢復的時候，只見一根如同大樹般粗的白色繩子忽然竄出，如同閃電般的速度，越過了前面的墨塵，在宋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中忽然一空。

金小川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直接被綁走了。

「上神大人，大事不好，小川他……」在金小川消失在視野里之後，宋陽才反應過來，趕忙向墨塵回道。

墨塵抬手，示意宋陽不必再說。

這金小川可是御靈神尊最為寶貝的了。墨塵上神不會不知道，可如今，這羊已入了虎口，自家上神還跟個沒事人似的，難不成當真不怕御靈神尊來找他拚命？

宋陽搖了搖頭，發現是真不了解自家上神這心裡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了。

鯤鵬雖然預料到這爆破陣法的威力很是強大，也在短時間內迅速增強自身肉體的防禦數倍，可也還是被炸的遍體鱗傷。

金小川身子停下，待看清面前渾身是血的鯤鵬后，這才震驚的張大了嘴巴。而把自己纏住的不是別的，正是鯤鵬身上的白色鬍鬚。

「你……你要幹嘛？」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金小川，此時在面對能跟真神對抗一二的絕對強者，已然變成了受驚小鹿一般無二。

然而，鯤鵬並沒有回話，只是那兩隻碩大的眼睛轉了轉，最後停在了金小川脖子間的吊墜上。巨大的瞳孔，有些明顯的收縮。

「難道你是……」鯤鵬明顯的有些情緒激動了起來。

「是……是什麼…？」金小川滿臉恐懼與疑惑。然而，在重新對上鯤鵬的雙眼后，感覺自己渾身有些輕飄飄了起來，似是喝醉了一般自在舒服。全然不知，已經進入了鯤鵬製造的幻境中。

「這裡是哪兒？」金小川看看周圍幽蘭漂亮的海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他們幾人剛進入深淵之底的時候，可沒有如此多的各色植被，和忽明忽暗的夜明珠。這裡簡直如同天堂一樣美麗。

金小川打量一圈兒后，卻聽見有人回話。

「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對不對？」一位白髮老者逐漸顯現，朝著金小川走去。

「這位老人家，你可看看清楚，我不是您的孩子。」金小川不假思索的回道。

「萬年了，你我父子分別已有萬年了，你不記得我也是正常。」說著，鯤鵬又想起什麼，咬牙切齒的恨恨道：「都是御靈那個混蛋，在你尚未睜眼的時候把你奪走了。以至於你現在不認識父親了。」

聞言，金小川皺了皺眉頭。不悅道：「住口，你若再罵一句，別怪我不懂得尊老！」

「吾……」眼見金小川態度不容置喙，老人眼中出現一絲受傷的神情。「孩子，你好好看看，吾是你的生父啊！你怎麼能因為一個仇人而對父親如此無禮呢？！」

「父親？」金小川又從他口中聽到這兩個字，整個人都有些懵。「我哪裡來的什麼父親，你這老頭，莫言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來占我便宜，否則，別怪我出手無情了！」金小川威脅道。

不過，他的威脅顯然那老者並未放在眼裡。

「不信你看，你脖子上的吊墜就是證據！你剛出生的時候，吾用心頭血為你做的吊墜，與你我都有共鳴的。那裡面正是你小時候的樣子啊！」

聞言，金小川當真低頭細細的端詳起脖子上的吊墜來。

確實，這東西在靠近這老頭后，閃的越發頻繁。

「這個吊墜是御靈神尊給我的。」雖然心思有點點動搖，可金小川還是定住了心，反駁到。

「你都是他從我身邊奪走的，這……」老頭有些生氣，可說了一半知道無果，便又轉移道：「你的原身，總騙不了人的吧！」說完，老人混濁的眼睛精光一閃，直直的看向了他。

老人看向金小川的時候，小川再想躲，也是為時晚矣，看見他的瞳仁，整個人就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片刻后，只覺渾身戰慄難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血脈里橫衝直撞，把每條血脈都撞碎了一般。

小川疼痛的忍不住呻吟出聲，整個人再也站立不住，可身子就是定在原地，依然動彈不得。

這疼痛太過深刻，雖不過片刻，卻讓小川如同疼了一天般難以承受。

在他痛覺快要失靈時，最後一根血脈也被撞的粉碎，金小川哇的吐出一口心頭血來。

極致的痛苦過後，小川真箇人開始陷入一種舒暢感，在水裡的不適一下子蕩然無存，奇經八脈似乎變得粗壯無比，水靈力也源源不斷的沖刷著自己的身體。原本那萬年未動的修為，在瞬間好似直升了一級，不對，還在漲……

正是內視著，只見一道道粗壯無比的雷，穿過數海里的深海，來到深淵之底，直直的劈向了金小川。

此時正是十分虛弱的金小川，還沒適應身體，就要承受晉陞神君的劫雷，自然是扛不住的，這雷若是劈個七七四十九下，金小川定然晉陞失敗，慘死於當場。

可若是不好好承受劫雷的洗禮，這晉陞之後的境界自然是穩固不了，不可與真正的神君相提並論的。

……………

劫雷驀的從上空滾滾的烏雲中劈出，青離就立時躲到了白灼的身後。

這雷劫可比自己晉陞上仙時候的粗壯多了，估計待有自己的一倍不止。

戰戰兢兢的看著一道道雷，雷鳴一聲后，沒入海底再看不見。青離喃喃道：「這雷劫已下，莫不是劫雲即將散去？」

白灼意外的回了她的疑惑。

「不，這不是劫雲聚集的真正對象。此時的海底，應該是恰巧有人晉陞神君罷了！」

恰巧？神君？

現在這神君都遍地都是了嗎？前幾日剛出了一個九霄哥哥晉陞，而此時，幾人來的這一會兒，就又能趕上神君的誕生？

聽白灼如此說，青離抬頭看天，這才發現，劫雲仍是久聚不散，並沒有因為劈了數道，就稀薄下去的跡象。

深淵之底。

劫雷劈下來的一瞬，老者就第一時間為金小川灌輸了濃郁法力。目的自然是為他穩定境界，停止他繼續要晉陞的跡象。否則，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小川不過剛剛經歷過那痛不欲生的重塑靜脈，還沒舒服片刻，只覺得自頭頂傳來一道巨雷，直接灌輸全身，連同骨頭縫都疼得厲害。

這劫雷劈下來，老人的幻境頓時煙消雲散。老人消失，化作了眼前的巨大鯤鵬。金小川的身體消失，成了一頭縮小版的鯤鵬，渾身戰慄的擺動著尾巴，每道雷落下，忍不住發出凄厲的哀嚎。

宋陽見面前又出現一頭略小的巨型鯤鵬，忍不住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這……小川呢？不會被這東西給吃了吧？怎麼憑空還冒出一頭小的來呢？」

墨塵神色不明，淡淡道：「它就是金小川。」

幾個字后再不言語，任憑宋陽鬱悶的撓破了頭。

一道道劫雷劈下來，整個深淵之底都瀰漫著凄厲的巨獸哀嚎。

鯤鵬源源不斷的為金小川注入著靈力，用來替他穩固亂竄的靈力，也為他抵擋雷劫，擋去一部分的消耗。

七七四十九道雷劫劈完以後，整個沸騰的海底才稍稍有些平息。金小川再沒力氣的癱軟了下去。

然而，片刻后，金小川整個身體都散發著金色的光芒，連同之前疼的死去活來的骨縫也溢滿了充盈的靈力。身上那藍白相間的紋絡也散發著瑩瑩的金光，看著漂亮極了。

「這次，你該相信，確是吾兒了吧！」

老者的聲音從上方響起，金小川抬頭，看見的不再是那位老者，而且剛才那頭巨型鯤鵬。

然而此時，金小川將他看在眼裡，卻不覺得他有之前那大的恐怖了。

「我為何要相信，你不過是助我度了雷劫，我很感激與你，可你說的，我是自然不信的。」說完，金小川轉身就想回到墨塵上神和宋陽神君的身邊。

然而轉身之後，卻是並沒有看到兩人，金小川剛想著急，卻在一撇之間，發現了兩道小小的身影。

這仔細一看，可不就是上神和宋陽嘛！只不過……他們為何忽然變小了數倍？

「你…你們怎麼變的如此之小了？」金小川看著不遠處的兩人，忽的覺得有些好笑。這兩人縮小了這麼多，看著竟是有些可愛了呢！

兩人沒有開口，身後的老者卻是道：「不是他們變小了，而是你變大了！」

「什、什麼？」金小川好似也發現了自己的不同，身體都有些僵硬了起來。想要第一時間確認，卻有些害怕而不敢確認。

鯤鵬沒有給他糾結的時間，直接意念一動，在金小川面前幻化了一道巨大的鏡面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頭巨大無比的海獸鯤鵬。金小川驚訝的張了張嘴巴，那鏡中的鯤鵬也跟著張了張嘴。

金小川想要抬手摸摸自己的臉，然而抬起來的卻是一條巨大的魚鰭。

「啊……」金小川恐怖的大吼了一聲。然而，傳進耳朵里的卻是一聲巨大海獸的吼聲。

「怎、怎麼會這樣？」金小川再沒有支撐的癱在了地上。喃喃自語的不敢相信。

「不用感到驚訝，你原身就是如此，之前不過是被御靈那老東西給封印了而已，適應了也就好了。」鯤鵬仍然儘力的想要說服面前的金小川，接受現在的自己。

「不！我不信！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