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荊軻:你可真行啊!
出了靜泉宮,趙詩雨左右觀望了下,在宮殿外憑欄處發現了一隊等候的宮女,確定了目標之後,邁步走上前去。
「公主!」小葉,趙姬宮中的女官之首,在見到趙詩雨過來之後,很恭謹地一禮。
「嗯!走吧!」趙詩雨和善地笑了笑,順帶掃了眼小葉身後的宮女,意味深長。
「……」趙詩雨的神色變化,小葉自是看在眼中,稍加沉吟了下,便轉身朝著身後的宮女吩咐道:「你們走在前面,先到宮中準備茶果點心,我領公主直接面見二位太后!」
「喏!」宮女們鶯鶯燕燕,纖細的聲調應和,讓旁邊的趙詩雨聽得眼前一亮。
不愧是秦國王宮啊~~這宮女個個看上去都比趙王宮裡的要俊!嬴政這小子艷福不淺吶~!
趙詩雨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腦袋裡面一轉,意識到了什麼,詫異地看向小葉:「二位太后??」
「是,除了趙太后之外,還有王上的王祖母:夏太后!」小葉細聲為趙詩雨解釋。
「好傢夥!」一個嬴政他媽一個嬴政他奶,再加上自己,三個女人一台戲啊!
趙詩雨聽到這裡,心裡猛地一個咯噔,突然感覺趙姬召見自己沒那麼簡單,最起碼……不是找自己去嘮嗑的!
莫名地,趙詩雨回想起邯鄲那一群君侯夫人還有趙王后……
「不會吧……」趙詩雨的腦門上瞬間冒出了冷汗,心裡也有些戰戰不寧。
「公主?」小葉在前方不遠處,回身看到愣在原地的趙詩雨,心中疑惑之下,不由得出聲詢問。
小葉的呼聲拉回了趙詩雨的思緒,看到前方一臉詫異的小葉,趙詩雨連忙收拾了心情,緊步跟上。
二人湊在一起,時不時交談兩句,竊竊私語,迎著高陽,朝北宮行去。
靜泉宮外,在趙詩雨二人離去之後,一道影子從側邊廊柱的陰影下走出,目光緊盯著趙詩雨的背影,在原地沉寂了片刻,便跟著閃了過去。
宮外,太卜府。
在盧生離開之後,徐福則安頓後事,將院落的損失程度以及修繕費用上報給老太卜,這才得空前往臨時的住處,好好休息一番。
短短半日,歷經如此多的事故,即便是徐福修為高深,精力綿長,此刻也感覺到心神俱疲,回到住所之後,也不顧及形象,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木榻之上,長長地喘了口粗氣。
修士損壽,前前後後更是將近百年,這要是換了旁人,恐怕都準備給自己挖墳入土、交代後事了。
但徐福對此並不是很慌,即便已經損失了百十年壽數,但是徐福並未感覺到大限,也就是說,最起碼十年之內,自己還是安全的。
只要在此期間內,多多感悟天道,順應天時,隨大勢而行,那今日損失的壽命,終歸會在其他地方補回來。
盧生以偷天換日的手段蒙蔽天道,逃避反噬,這是盧生的能力,也是因!
徐福以極復因果之陣,破解盧生的偷天手段,向天道「檢舉」錯漏,這是果!
大命靈蓍術的壽數燃薪,損失壽命,是因;而順應天道,「檢舉」盧生欺天,得天道規則獎賞,亦是果。一因一果,循環往複,這才是天道,這才是規則。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持中,不以萬物枯榮幸喜,不以天災人禍憂傷,天地本身就是一種規則,一種「道」的規則。
道,若可道,則非恆道也!道是絕對客觀中正的存在,是一種天地運轉的本能,不夾帶任何的私心,真正的本源道意。
而任何想要以自身理解去強行解釋道的存在,其本質就帶有生靈自身主觀的臆斷,是以老子曰:道可道也,非恆道也!
道門截取天機,自認掌握了天道大勢,但是在因果的眼中,道門是因,還是果?
或者說,真正順應天道時勢的鬼谷一脈,才算是這世間對天道規則體悟最深的人。
天道運轉,如月盈月缺,如日出日落,如滄海桑田,往複不可逆,這才是天道大勢!
徐福鬆口氣之後,便盤腿端坐,準備調養下內息。與盧生之間的交鋒,看似是徐福一直掌握主動,但是這其中的兇險,難以估量。哪怕只算大命靈蓍的那一次反噬,都讓徐福受了不輕的傷。
更重要的是,那個受了天罰依舊完好無損的盧生,讓徐福出任卜丞以來,頭一次有了危機感。
「嗯?!」正調養內息的時候,徐福突然感覺到了一人的氣息,正朝著自己而來……
端坐中的徐福緩緩睜開了雙眼,面上古井無波,側臉看向屋內一旁,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位青年劍客。
劍客長發飄散,也不作髻,看上去有些風塵僕僕,腰間醒目的酒葫蘆,頗具江湖習氣,只是那俊逸的臉龐,倒有些君子溫如玉的大家風範,給人感覺又像是世家公子流落江湖一般,放浪不羈。
看到這男子,徐福沒有任何驚訝,反而平聲靜氣,淡淡質問了句:「即便是你荊先生,也不能橫衝直撞,強闖我太卜府吧?」
「厲害!早就聽聞徐福先生精於卜算,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荊某還未拜見過先生一面,先生仍能一口認出,真是佩服!」荊軻朝著徐福豎起了中指,大肆讚揚。
這是荊軻來秦路上跟趙詩雨新學的問候方式,聽趙詩雨說這是誇讚別人的意思,自己也有幸被趙某人這樣「誇讚」過。
「……」雖說荊軻這臉上嘴上都是褒揚,但是看到那個手勢,徐福心裡總有些不得勁,總覺得哪裡有些怪異,卻又說不上來。
無奈,徐福只得壓下心裡的怪異感,面向荊軻,正色回道:「閣下說笑了!雖然你我未曾見過,但是閣下劍氣如虹,鋒芒畢露,縱然相隔數里,亦如夜中炬火,一目了然!」
說完,徐福伸手指向對面的座位,示意荊軻落座。
「哈哈哈~~能得徐福先生贊言,荊軻幸甚!」好不容易聽到一個盛讚自己的人,對方還是個神秘莫測的方士,荊軻也是感覺到久違的得意,畢竟這才符合自己大高手的風範啊!
跟著趙詩雨和嬴政這麼些年,荊軻對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了……
順著和諧的氣氛,二人和和氣氣地對坐下來,徐福不經意間掃了眼荊軻的腰間,目中神光一閃,意味不明。
「怎麼?徐福先生也對我這佩劍感興趣?」徐福那略帶火熱的目光,自然逃不過荊軻的感知,見到徐福看過來,荊軻也隨手拂過湛盧劍身,笑得戲謔。
「仁道之劍,彰王朝興盛,為天道之眼!」徐福收回巴巴的目光,看了眼神色坦然的荊軻,由衷感嘆道:「閣下得此仁道至寶,當是大仁大德之人,為天道執荊,堪王道盛衰!」
「呵呵呵~~~那先生可就失言了!」荊軻一聽這話,頓時就搖頭訕笑,言辭當中不乏自貶:「荊某不過是一市井酒徒,有些本事不至於餓死,至於先生所說的大德大仁,真跟荊某扯不上半點關係!」
徐福饒有深意地看了下荊軻,語氣悠長,緩緩說道:「劍,是不會認錯人的!」
「……」荊軻神色一頓,面上的輕佻盡去,抬眼掃向徐福,目中帶有一絲探究:「先生怎知這劍不會認錯人?荊某手持湛盧快八年,只覺得此劍對劍氣有所增幅,並未發現其他神異。若這湛盧真以我為主,怎麼八年來沒有絲毫的動靜?」
面對荊軻的質詢,徐福徐徐翻出茶碗,緩緩為荊軻添上一碗茶水,不緊不慢地說道:「神劍有靈,尤其是湛盧,與其他名劍不可一概而論,不能強求!劍道即是人道,劍客修行劍意,何嘗不是修行本心?本心若受灰霾蒙蔽,劍靈自然不顯。倘若有一日時機成熟,本心顯聖,劍刃開鋒,閣下自會察覺到這湛盧的意志!」
荊軻的神情逐漸凝重,緩緩低下頭,思緒發省,陷入了沉思。
良久,荊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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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看著對面一臉淡然的徐福,雙手持禮,恭謹道了句:「受教!」
徐福微微一笑,眯著眼點了點頭。
「不過……」徐福正笑眯著眼,荊軻話音一轉,臉上再度爬上皮笑,不懷好意地問了句:「聽說先生曾經為嬴政相劍,自身還有一柄帝劍赤霄,那不知跟湛盧比起來,這三者孰勝孰弱呢?」
「……」徐福先是一愣,隨即就有些哭笑不得,迎著荊軻那一雙晶亮招子,無奈地回道:「閣下與秦王殿下真是性情相仿啊!這神劍有靈,乃是承載道則的至寶,又如何能分出強弱呢?」
「嘿嘿~先生勿怪!武道爭先,武者血性,自然都想分個高下。俠者立於天地間,爭鋒於萬類,不可摧折!身為劍客,誰又想自己的佩劍居於人下呢?」荊軻打了個哈哈,言辭雖簡單明了,但卻直指武者本心,倒是有種豪邁之情。
聽到這裡,徐福也不禁點了點頭,言辭當中多了幾分敬佩:「閣下感悟江湖甚深,徐福不如!」
隨後,徐福稍加思索了下,便正色回道:「若論高下,不論是威道之劍泰阿,仁道之劍湛盧,帝道之劍赤霄,亦或者歐冶子五劍,幹將八劍,他們或多或少都是天地大道的載體,蘊藏道則,劍靈自顯!」
「而今人道大興,是故象徵人道的名劍威能更甚!各大名劍或為威道之劍,或為帝王之劍,或為仁德之劍,或為霸道之劍,根本無法量化比較!但若真要排個高低,那恐怕有一劍,將凌駕於所有名劍之上!」徐福說到這裡,語氣振振,莊重有力。
「什麼劍?」荊軻眼睛一眯,對這一柄凌駕於眾劍之上的名劍,來了興趣。
「聖道之兵--軒轅夏禹劍!」徐福擲地有聲,一字一頓地道。
「……」荊軻有些無語地看著徐福:「先生說笑吧,這上古軒轅黃帝的佩劍,現如今恐怕早就化為塵土了,縱然還有劍形,恐怕也是腐朽不堪,如何能威壓眾多名劍?」
「聖道軒轅劍,長於劍氣,而非形體!細說下來,軒轅劍與湛盧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兩者差距甚大,無法同日而語!」徐福信手捻起鬍鬚,侃侃而談。
「罷了,既然先生不說,那荊某也就不再追問!」聽到這裡,荊軻還覺得徐福這是在搪塞自己。
畢竟,軒轅黃帝都是幾千年前的人物,那個時期連銅鐵都少之又少,就算軒轅劍名頭再響亮,歷經了幾千年的滄海桑田,現如今估計連個屍首都找不見,又怎麼能威壓泰阿赤霄之流?
見荊軻不信,徐福笑著搖了搖頭,也沒有再解釋。這種事情,本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強求不來。
「好了~我們直入主題!這一次前來拜見先生,是因為有一物請先生代為掌眼,看看這是哪裡來的東西!」說著,荊軻從懷中掏出一副翠玉鐲,青翠欲滴,內蘊盈光,看起來就不是凡物。
「這玉鐲……」玉鐲剛一掏出來,徐福的眼珠子就已經黏在了上面,隨著荊軻的動作移轉眼珠,挪都挪不開。
「先生認得出來?」見到徐福的異狀,荊軻兩眼一亮,以為徐福有了見地,遂連忙詢問。
聽到荊軻的問話,徐福強壓下內心的悸動,眼珠子艱難地挪開,落在了荊軻的臉上:「這玉鐲……是個好東西呦!」
「……」荊軻一臉的無語,心裡像是曰了狗一樣難受,無奈地嘆了一聲:「荊某知道這玉鐲不凡,我是問先生能否看出玉鐲來自哪裡?是否與道門有關?!」
「嗯?」徐福也是個老狐狸,荊軻這麼一說,徐福瞬間從話中品出了不一般的意味,眼睛稍稍一滾動,心裡頓時有了思量:「閣下怎知道門?」
道門的存在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知的,這可是世上藏得最深的隱派。
「說來話長……」荊軻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一語帶過,並且直接說明:「反正你只要知道,這件事嬴政也在關注,我們都想搞清楚這玉鐲背後的關聯!」
「……」徐福腦袋一揚,若有所思地看著荊軻,眼睛微微一眯,時而看向荊軻,時而看向那玉鐲。
這玉鐲,就連徐福的功底,也看不出什麼端倪,只能感覺到玉鐲內道韻流轉,高深莫測。
但是如今,荊軻一句話將玉鐲引到了道門的身上,這讓徐福的內心活泛了起來……
先前就說過,黃石道這一隱派是從道門分離出來的獨支,鬼谷與黃石道相交甚深,自然也就對道門的一些手段了解至深。雖說盧生最後逃避天罰的依仗,徐福還不是很清楚,但是徐福敢篤定,對方絕對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不可能在天罰之下毫無損失!
這很容易理解,畢竟不管是盧生,還是徐福,亦或者是道門先師,他們都是肉體凡胎,雖說修為高深莫測,但總歸逃不出「人」的桎梏,無法超凡入聖,化凡為仙!
既然是人,就不可能對抗天罰!這是亘古不變的規則!
但是眼前的這一玉鐲,卻讓徐福對這個觀念產生了一絲動搖。好像只要得到玉鐲,自己就能凌駕於規則之上……
講道理,若這一絲感覺不差,那麼這個玉鐲,絕對是一件絕頂的寶物!比赤霄泰阿還要更上一層的寶物!
這種內藏道韻的寶物,絕非人力所能打造,估計很有可能是天生的聖物,這又和道門有何關聯??又怎麼會被嬴政盯上的呢??!
莫名的,徐福的腦海當中倒映出盧生的身影……這玉鐲,難不成是個契機!
徐福雖然滿肚子的思慮,但是在荊軻面前,仍舊沒有表現出來,平聲靜氣地問道:「這玉鐲是哪裡來的?」
「從嬴凰那裡搞來的!」荊軻很實誠,有問必答,一點兒也不含糊拖沓。
「!!」徐福兩眼一突,連忙反應過來,按住心頭的驚悚,聲音微顫,緩緩問道:「我聽說公主身邊有個叫盧生的方士,他好像也是道門的人吧?」
「不錯!」荊軻一臉認真,回得無所遮掩:「這個叫盧生的,是入秦半路上遇上的,這老頭沒點皮臉,之前在成皋賣鹵湯,見到嬴凰以後哭著喊著讓收下他,於是就這樣跟我們來了咸陽。」
「這樣啊~~」徐福面上保持著淡定,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嘴都差點笑歪。
徐福原本以為這盧生是嬴凰公主專門請來對付自己的,現在聽了荊軻的描述,顯然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說不定……嬴凰排擠自己的意念並沒有那麼強烈,只是看到了盧生,就下意識地有了這個想法,而且說不定還是盧生這老王八蛋在公主面前攛掇的!
這麼一來,壓在徐福心頭的大山明顯就小了很多,最起碼嬴凰這個天命之人,並不是很偏袒盧生,那要是徐福自己懂點兒事,爭取一下,不就能化險為夷?
亦或者,搞清楚嬴政對於此事的看法……想到這裡,徐福抬眼掃了下荊軻,心裡有了思量。
「嗯~~」強壓下內心的欣喜,徐福清了清嗓子,淡定超然,一副高人的氣度,態度比剛才好了不止一籌,親切地看著荊軻,連稱呼都發生了轉變,微笑著問道:「荊先生,嬴凰公主是從何時起得到玉鐲的呢?」
「唔??」看到徐福這斷崖式的態度轉變,荊軻不由地一臉茫然,愣愣地看了半天,才在徐福的擺手下回過神來,連忙回話:「函谷關外百里不到!」
「這麼說……是在遇到盧生之後?」徐福低著頭呢喃了句,心裡慢慢盤算起來。
見到徐福這般模樣,荊軻心裡也有些急迫,當下不免追問道:「先生莫不是也覺得,這玉鐲與道門有關?」
「也?」荊軻話里的關鍵點,被徐福捕獲。看著眼前皺眉的荊軻,徐福兩眼一眯,心緒一定,順著荊軻的話接著道:「荊先生也覺得此玉鐲與道門有關嗎?」
這句話,徐福同樣用了「也」,蘊意說得模稜兩可,只是順著荊軻的話往下說,卻並未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給人的感覺像是跟荊軻想法一樣。
說話的藝術,被徐福這個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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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給玩明白了。
荊軻沒有徐福這麼多的心思,更不知道徐福已經跟盧生起了衝突,如今聽到徐福的詢問,先入為主地認為徐福看出了這玉鐲和道門的聯繫,從而證明了自己的猜想:劫走趙詩雨的人,就是道門!!
「果然啊~~這玉鐲跟道門有關!」荊軻臉色一陰,心裡開始擔憂起來。
這玉鐲跟道門有關,那也就是說,趙詩雨口中的「老爺爺」很有可能也是道門中人!道門的人接近趙詩雨,究竟是何目的??!
坐在對面的徐福,當看到荊軻的臉色陰了下來,心裡頓時狂喜,好像在不經意間,徐福送了道門一份「大禮」!!
既然嬴政派荊軻來詢問自己玉鐲的出處,想來這二人的觀念應該很貼近,如今荊軻面對道門表現出如此冷峻的神情,估計道門在他們心中的印象也不太好,這個發現讓徐福大喜過望。
推論下去也就是說,徐福自己雖然被嬴凰所排擠。但是盧生,可是被嬴政盯上了啊!!
「哈哈哈哈~~~」徐福一想到此,心裡瞬間就綳不住猖狂大笑了起來,回想起盧生臨行前的囂張言論,說什麼「來日方長、以後好好報答」之類的話,卻不想剛進咸陽就被秦王盯上,這以後的下場能好到哪兒去?
頓時,徐福就感覺特別地解氣,想到有嬴政可能跟自己「同一戰線」,這心裡一下子就踏實了許多。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徐福的臆想,為了搞明白嬴政對道門的確切態度,徐福只得裝作一副凝重的模樣,強忍下心中「給給給」的怪笑,對著荊軻嚴肅問道:「荊先生方才說,這件事王上也在過問,那不知王上對此作何感想?」
荊軻眉索緊皺,聽到徐福的詢問,也沒多想,當即沉聲說道:「原本我也只是猜測……這玉鐲內蘊神光,碧玉清透,除了道門我還真想不到什麼人能拿出此物,而且按照嬴凰的說辭,道門的嫌疑應該最大。誰曾想,這猜想竟然應准了,這樣子下去,道門不可不防啊!」
現在,荊軻在徐福的眼裡,簡直比絕世美人還要可親。
「原來如此!」徐福顫抖著抬起手,不易察覺地壓下上揚的嘴角,裝作撫須的樣子,接著問道:「既然王上也對道門忌之甚深,不知往後有何打算?」
「……」荊軻眉頭緊皺,壓根就沒有想到這一步,嬴政也沒有吩咐什麼,自然就卡了殼,被徐福給問住了。
徐福見荊軻不語,頓時深吸了一口氣,眨了眨眼睛,正色提議道:「荊先生不知,今日盧生曾有登門拜訪,徐福與盧生座談片刻,並未從其口中探得有用的信息。不過如今想來,此子費盡心思潛入咸陽,跟在公主身邊,恐怕也是得了道門的指示,以徐福之見,不如將其歸併到徐福的麾下,做一個卜師,由徐福來看住此人,一有動向也好稟明王上!」
等到了我手底下,玩不死你個狗.娘養的!!
徐福面上恭謹嚴肅,但是心裡的「陰暗」已經蔓延了開來,開始了密謀策劃。
「先生的意思,是由你來看住盧生?!」荊軻八字眉一揚,一臉的詫異。
如果沒記錯的話,盧生好像就是趙詩雨準備拿來盯徐福的,現如今徐福又主動提議看管盧生,這究竟是盧生看住徐福,還是徐福看住盧生……
一時間,荊軻原本就不怎麼發達的腦瓜子,開始有些紊亂。
「不錯!」不同於荊軻思維的混亂,徐福的思路那可是清晰得離譜!
只要有嬴政當靠山,即便盧生得了趙詩雨的支持,徐福也完全不懼!再或者,盧生如果壓根就不被趙詩雨寵信,那落到自己手裡,還不是~~~hiehiehiehie!
「等會兒……我先捋捋我今天來幹什麼的?」荊軻突然感覺這事情的發展有點不對勁,好像有點過於順利了,遂即連忙抬起手打住,偏過頭開始捋了起來。
徐福在對面看得心裡一緊,懊惱頓時浮上心頭:「有點著急了!」
「哦對~我今天是來找你確認這玉鐲的出處!既然先生也認為這玉鐲是道門之物,那可有佐證?或者證明呢?否則如何能讓人信服呢?」荊軻捋了半天,終於是捋順了來龍去脈,當即問向徐福。
凡事要講究證據!要是沒有證據,就這麼將徐福和自己的猜想告訴嬴政,那估計免不了一頓白眼。
「簡單!」徐福兩手伸出,左右一甩,桌案上的茶碗書簡頓時散落在地,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看得荊軻一愣一愣的。
隨即,就見徐福一手指著桌案,一手指著荊軻手中的玉鐲,正色說道:「既然是道門之寶,那必定是與凡俗玉石有著明顯的差異!最簡單的辯證之法,便是以力鑒之!!」
「何為以力鑒之??」荊軻的心裡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感覺讓荊某人感到很茫然,也很焦灼。
「以劍擊之,若毫髮無損,那便是道門之物!」徐福抬手撫須,一副高人姿態。
「……」荊軻有些自閉,看了看手裡翠嫩的玉鐲,一時有些沉默。
玉鐲是什麼東西,這重要麼?不重要!因為不是徐福的東西!
玉鐲有什麼能力?這重要麼?這也不重要!因為徐福自己也看不明白!
玉鐲要是被毀壞,那重要麼?這更不重要,因為是荊軻動的手~~~
對徐福而言,重要的是,這東西能把道門釘在嬴政的疑心上,能讓盧生被秦王所忌,能讓自己摁著揉捏道門的人,想怎麼收拾盧生就怎麼收拾,這重要嗎?這相當重要!!
所以說,徐福不在乎這玉鐲是什麼東西,背後跟嬴凰有什麼關係,只需要知道,只要玉鐲跟道門扯上關係,那盧生這個老崽種就活不踏實!
但是……荊軻就不一樣了。
聽到徐福所言,讓自己劈這玉鐲一劍,荊軻心裡是很懵逼的。
畢竟,這種證明之法,一旦失敗,那以這玉鐲的水頭,把荊軻拉到百花樓賣身賣藝都補不回來!
「咕嘟~~」想到這裡,荊軻咽了一口唾沫,眉頭一皺,狐疑的眼神看向徐福,出聲問道:「若毫髮無損,確為道門之物,這我能理解,可若是劈壞了呢?嬴凰可是把這當成了仙家寶物,劈壞了你給賠嗎??」
面對荊軻的靈魂拷問,徐福一臉正義,義憤填膺道:「若是劈壞,那就證明道門之人卑鄙無恥,竟然以凡俗之物欺騙公主,說這是仙家寶物!當真可惡!!」
「先生,你可真行啊!!」荊軻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忍不住再比了一個中指送給了徐福。
「……」徐福心裡彆扭,不過面上還是溫和笑待。
就這樣,對坐的二人心照不宣,一個豎起中指滿口讚揚,一個抬手撫須笑臉呵呵,那場面真是相當的和諧。
「既然先生這麼說,那就證明這玉鐲確為道門之物了!」荊軻這個時候也大概有了些眉目,感覺到了徐福的小心思,不過想到對方是道門,荊軻倒也覺得應該,沒有戳穿。
「既然荊先生有了定論,那還請在王上面前說明一二!道門之人,總歸是要多加管束才行!」徐福也是眯著眼笑著說道,態度極為親和。
「卜丞大人放心,荊某知道該怎麼說!」荊軻咧著嘴笑了笑,稱呼也跟著親近了些。
兩隻狐狸對眼相望,頓時心領神會,雞賊地笑了笑。
「哦對了~~荊某還有一事請教!」正賊笑著,荊軻突然想起一件事兒,遂出聲問道:「若有一女子拔出了泰阿,還能策動泰阿劍勢,這事兒正不正常?」
「……」徐福的眼睛立即眯成了一條縫,想都不用想就肯定,這個女子定然是嬴凰公主!
除了嬴凰,誰能靠近嬴政,肆無忌憚地拔出泰阿?
很忽然的一瞬間,徐福突然想起了盧生那句神秘兮兮的話……
嬴凰有母儀天下之象!真的!我親眼所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