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徒弟
話說另一邊，金舞鹿的小徒弟沈木頭輪完了值崗便回家吃飯，他的家離湔雪閣也不算太遠，翻過幾個山頭，遠遠看見自家灶房已經燃起了炊煙，一條蜿蜒山路直通到他家，只見他施展輕功，只躍了兩三下便落在了家門口。
還沒進門，屋裡便飄出熟悉的飯菜香，沈木頭迫不急待地大聲喊道：「爹娘！孩兒回來啦。」
話音剛落，一位滿臉驚喜笑容親切的中年村婦從灶房裡快步走出來，一邊用手在圍裙上擦拭著，一邊說道：「哎呀兒子，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是你師傅讓你回來的嗎？」
村婦素麵凈顏，穿著節儉樸實，正滿眼疼愛的望著他。她就是沈木頭的娘，村裡人都管她叫華嬸。
「沈木頭回答道：「是兒子有事跟你們商量，所以跟我小師叔告了假。」
「好好，回來就好，正好娘也有事要跟你商量，娘正在做飯，你爹跟隔壁黃龍伯出門打獵去了，天色不早了，應該快回來了，你要是餓了，就先進屋吃點兒。」
沈木頭孝順地說道：「沒事的娘，我不餓，我還是幫您做飯吧。」
華嬸欣慰地點了點頭：「哎，好，好......」
娘兒倆做好飯菜回屋，滿屋都是久違的飯菜香，桌上四個菜兩葷兩素，色香味俱全，他華嬸又端上來一鍋湯，碧綠的青菜和嫩白的豆腐浮現其中，看得沈木頭忍不住口水直流。
華嬸望著兒子嘴饞的樣子，盛了一大碗白米飯遞到他手中，笑著說道：「餓了吧，快坐下吃吧。」
沈木頭驚喜道：「還有白米飯？那我就先動筷啦。」說完，便一屁股坐下大快朵頤。
華嬸一邊給他夾著菜一邊微笑著看他吃，沈木頭有些不好意思了，說道：「娘你怎麼不吃？」
「你餓了你先吃，娘再等等，等你爹回來了一塊兒吃。」
華嬸問道：「對了兒子，你不是說有事商量嗎，是什麼事啊？」
沈木頭邊吃邊說道：「娘做的飯真好吃，兒子都停不下嘴，還是您先說吧。」
華嬸慈祥地笑了笑，說道：「兒子，你都二十了，也該成個家了，隔壁村黑大叔家的女兒你也見過兩次的，娘看著那姑娘人挺合適的，不如讓你爹找個媒人上門去提親，你覺得怎麼樣？」
沈木頭一聽這話，一口米飯差點噴了出來，咳了幾下急忙問道：「娘你剛才說什麼？要給我找媳婦兒？」
華嬸見他搖頭，便問道：「怎麼，你沒相中人家？」
「我都忘了她長什麼樣子了？」
「你這個臭小子，一天到晚沒心沒肺的，娘看著人家姑娘對你還挺上心的，要不然娘也不會提這事，你倒好，連人家姑娘的模樣都能忘。」
「她叫個啥？」
「黑丹丹，今年虛歲十七！」
沈木頭又咳了起來，這回是一口湯沒下去，嗆住了。
「哎呀兒子你吃慢點，吃飯老嗆住啊？」
「咳咳......那個......娘啊，兒子覺得......成親這事不是小事，我和那個黑丹丹......嘿嘿嘿嘿......」
沈木頭想好好說話的，可不知為何，一說出黑丹丹這個名字他就想笑。不過他還是使勁憋回去，繼續說道：「娘，你說我和那姑娘只見過兩回，我怎麼跟她......成親。」
「見過兩回還不夠多啊，咱們村裡這些人，誰不是見一回就把事兒定了，想當年我跟你爹，成親之前還沒見過呢，全是請媒人牽線搭橋。」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還不想成親。」
華嬸嘆了口氣說道：「唉......你是跟別人不一樣，娘生你的時候是小產，你從小就體弱多病，長大了又太過老實，常常被人欺負，不過你畢竟是要成家的，也不是娘自誇，要是論長相，你也算是個樣貌堂堂的七尺兒郎，一點也不比別人家的孩子差。」
沈木頭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他望著娘，聽著從她嘴裡說出誇讚的話，當娘的內心裡對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充滿了驕傲和自豪，就算懦弱，就算愚笨，在娘的眼裡，都不是缺點。
沈木頭安慰道：「娘，成親的事再等等吧，等我學有所成，再想成親的事也不遲。」
「你這孩子，學什麼都慢，若是再拖上個十年八年的，娘和爹還不得急死啊。」
娘兒倆正說著，從外面進來一個男人，沈木頭抬頭一看，是爹回來了。老沈頭沾了滿身雪花，鬍子拉碴不修邊幅，肩上和腰上搭著打獵的傢伙，沈木頭脫口而出，喊了聲：「爹！」
老沈頭一愣，剛準備卸下身上獵具的手也停住了。
「臭小子，你怎麼跑回來了？」
華嬸急忙起身幫老沈頭卸下工具，一邊拍打著他身上的殘雪一邊說道：「當家的，快坐下吃飯吧。」
說話間，又從屋外進來一人，兩隻腳還沒跨進來，洪亮的聲音已經響徹了整個屋子。
「哎呀，是木頭娃回來啦，是不是想你爹娘了啊？」
沈木頭眼睛一亮，親切地打招呼道：「黃龍伯！」
這個比老沈頭還五大三粗的男人，是他們家的鄰居黃龍伯，從小看著沈木頭長大的，黃龍伯很喜歡這孩子，比他爹還疼他。
黃龍伯大笑道：「好孩子，你上山學藝難得回來一趟，我把你陸姨也叫來，咱們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好啊好啊！」
華嬸道：「那我再給咱添兩個菜去。」
黃龍伯道：「不用麻煩弟妹了，我家那口子也把飯菜做好了，我去端過來就是。」
過了一會兒，兩家人便合坐在了一起。屋外又飄起了小雪，屋內五人圍坐，桌上飄香四溢，一副團圓和睦的景象。
黃龍伯對沈木頭說道：「快過年了，咱們木頭娃又大了一歲，都長成大人了，來來來，今天陪你黃龍伯喝一杯咋樣？」
身旁的陸姨用胳膊肘捅了捅黃龍伯，眼神一瞟，低聲說道：「孩子還小，你教他喝什麼酒！」
「嗨——男子漢大丈夫，一杯酒算什麼，不礙事的！」
黃龍伯說著，看了一眼老沈頭，老沈頭笑了笑，把自己面前的杯子遞給了兒子，還親手把酒斟滿。
沈木頭也懂事，端起杯子說道：「黃龍伯，這是我第一次喝酒，但不能只跟你一人喝，我要先敬我爹我娘，還有您和陸姨。」說著，小心地將杯子湊到嘴邊，屏住呼吸一口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