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要個人
「不知齊王殿下所求何事呢?」
姚玥清楚他想要大位,可她就喜歡明知故問。
顧禮廷陰沉著臉:「本王想要個人。」
「誰?」
「蘇林晚。」
姚玥假惺惺的恍然大悟:「齊王殿下太多情了,門外不是有位姑娘了,怎麼還惦記著這個蘇林晚?我還以為殿下讓我幫你拿遺詔呢。」
林靜幽和顧禮廷大驚,能拿到遺詔,除非顧言紹死。姚玥這是暗示顧禮廷弒君弒父。
「姚姑娘開玩笑了。」
「蘇林晚,可是剛才去衍慶宮壞我事的那個。」
提起蘇林晚,姚玥的臉色也不那麼輕鬆。
顧禮廷點頭。
「倒是個狠角色。不如這樣,我把她送到你床上,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如何?」
顧禮廷看了眼門外的白琉珠,她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一直守在門口。
半晌,才吐出了一句話:「甚好。」
姚玥出門之前,在白琉珠眼前停了一下,什麼也沒說,咯咯地笑著跳上了屋脊。
雖然知道顧禮廷可能會答應姚玥的提議,親耳聽到他說甚好的時候,白琉珠心裡還是痛的要命。
她的齊王殿下本就是人中龍鳳,自己永遠也無法獨佔。
可這麼想著,還是流出了眼淚。
「殿下,」白琉珠走到顧禮廷身邊,緊緊的抓著他胸口的衣服,「讓我也去吧。這一次,我一定進肅王府,絕了殿下的後患。」
顧禮廷看著眼淚婆娑的白琉珠,女人正殷切的看著自己。
想去殺顧言絕的話也不是說出來哄自己開心,那眼神里分明有決絕。
顧禮廷點點頭。
隨後,也不顧這是在關雎宮,旁邊還有宮女太監,一把打橫抱起了白琉珠,向她的房間走去。
林靜幽雖在屋裡,但外面發生的事她一清二楚。
二人已經進了房,關了門,她只能讓人把關雎宮的大門關了,謊稱自己身體不適,來遮一遮她荒唐的兒子,在她宮裡辦的這荒唐的事。
屋裡衣服零散的鋪在地上,顧禮廷總算滿足。
撫摸著白琉珠光滑的肌膚,微喘著問:「你打算如何進肅王府?」
女人的手攀上顧禮廷結實的胸膛:「姚玥不適說要把蘇林晚獻給殿下,想來不過用些葯的法子,改日把他們夫妻都湊在一處,一起辦了吧。」
顧禮廷盯著床頂,想想著白琉珠說的場景:「剩下的事本王來安排,只是委屈你了。」
「只要能幫上殿下,珠兒死也心甘。」
「待本王登基,一定接你入宮。」
顧禮廷低頭,抬起白琉珠的臉龐。她的臉是光滑無暇的,若是在那裡有一處疤,這張臉便廢了。
可有那麼一張臉,即使有疤也讓他想要弄到手。
這麼想著,顧禮廷用指甲在白琉珠的眼尾慢慢向下劃了一道。
白皙的臉上立馬出現了一道紅痕。
顧禮廷盯著她看了許久,再次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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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肅王夫婦從曾經的丞相府回府後,在雲嵩院見到了一個讓顧言絕沒想到的人。
「老奴見過王爺,王妃。」
蘇林晚看著眼前的老人,沒有說話。男人在見到她的一瞬,氣息都跟著變化,她不可能感覺不到。
「阿晚,你先回房等我?」
「不必。我留下來陪你。」
顧言絕溫和笑了。他知道,自己細微的情緒變化一定被蘇林晚捕捉到。
她是擔心自己有危險,才留下來的。
「紫藤嬤嬤,這麼晚了,來找本王可有事?」
紫藤雖然一直彎腰行禮,不過二人之間的氣息她感受的清楚。
自家的殿下是真喜愛他的王妃,如此,太妃會不會更加擔心了。
「啟稟殿下,紫藤白日不便出廟。此時太妃已經安睡,才趁機出來。」
蘇林晚聽明白,這是慶太妃身邊的嬤嬤。慶太妃不是顧言絕的母妃么,怎麼顧言絕說話間,生疏還夾帶著不屑。
「這麼說嬤嬤是偷跑出來的了?」
「並非如此。只是太妃的身體不適,不能離開奴婢。這才趁夜而來。」
紫藤知道自己等不到顧言絕的免禮,索性自己站起了身。
「嬤嬤有事快說吧,本王和王妃今日累了一天,想要休息了。」
顧言絕看著身邊直打瞌睡的蘇林晚,伸手將她攏在自己的膝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許久不穿甲衣,今日穿了一天,還屏息背了兩個人。蘇林晚確實有些累了。
「王爺,太妃想見見王妃。」
有規律的手一頓,再次繼續。
「本王不太想見她。還有別的事么。」
紫藤知道他一定會拒絕,可如今的情況不容他繼續耽擱:「王爺,太妃大限快到了。」
說完,紫藤更咽起來。
顧言絕的手徹底停了下來,他眼中似有一團火,燒向了紫藤:「胡說,她如今還不到天命之年,身體一向很好,如何就要大限?」
「太妃身體一直不好,每次王爺去都是強打著精神的。」
「她精神那麼差,還想著給阿晚使絆子,背後給謝家軍來陰的。別以為本王不知道,那些賬簿都是她的人動了手腳的。」
顧言絕越說怒氣越重,睡夢中的蘇林晚感受到了一股壓力,猛的驚醒,匕首不知何時已在手中,警惕的環顧屋裡的場景。
她眼睛盯著紫藤,低低的問顧言絕:「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我和嬤嬤在說話呢。」
顧言絕變了口氣,輕輕的說。
蘇林晚看著紫藤,確定她不是威脅后,轉頭對顧言絕道:「不對,我剛才感受了一絲殺氣,不明顯,但是確實有。」
顧言絕皺眉,他剛才太激動,完全沒有留意到蘇林晚說的。
「你會不會……」
「不會。」蘇林晚回答的斬釘截鐵。
不但是她,清姬也蘇醒咬了她一口,趁機喝了兩口血。
「你們聊,我出去看一看。瑤疆的老鼠進了京,說不定會來府里。」
說完蘇林晚出了屋。
屋裡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聽她在門外囑咐墨衛,好生盯著屋裡,任何風吹草動,直接進屋不用請示。
隨後她的腳步便越走越遠。
「王爺好福氣,王妃的本事很大。」
「嬤嬤請回吧。讓本王想一想。」
顧言絕腦子很亂。他討厭穆夕瑩,可不能否認她依舊是他的生母。
紫藤知道今日恐怕要無功而返,乾脆起身離開。
行至門口,紫藤停了下來:「王爺,太妃錯在年輕不知事,而並非沒有善待殿下。如今太妃將要離去,此番不去,真的見不到最後一面了。」
說完,長長嘆了口氣,推門離開。
蘇林晚回來時,屋裡只剩下顧言絕一人。男人散了頭髮,漫不經心的撫琴。
琴聲哀傷,似有說不盡的苦處。
蘇林晚走過去,利索的收起他的琴:「玉竹,收拾東西,告訴墨風明日一早,我們去慈雲寺。」
「阿晚……」
顧言絕還想說什麼,被蘇林晚打斷:「二十年後,你只會因為沒有去看她最後一面後悔。」
紫藤的話她迷迷糊糊之間也聽了一些,雖然不清楚為什麼顧言絕和他母親關係僵硬,不過人將離去,以後不復相見,這樣的遺憾還是少些為妙。
顧言絕深深的看著蘇林晚,越發明白心裡那個人為何是她。
「你去了,那京衛都督府該如何?」
「陳簡做的很好,謝家軍的事情他也有眉目。基本不用我動手。皇上名義上把京衛都督府給我,不過是想讓我替陳簡當個擋箭牌。事情說到底還是要他來做的。」
顧言絕皺眉:「陳簡這麼快就處理好謝家軍的事,是不是有些反常?而且據我所知,五軍之間互相都有矛盾,應該起碼需要半年才能整頓完畢。」
蘇林晚推著他往雲嵩院走,把他挪到了床上,自己也爬了上去。
把被子拉倒腋窩,打了個哈欠:「陳簡有能力唄,讀書人總和我們不太一樣。」
說完,勻稱的呼吸便響了起來。
拉著蘇林晚的手,顧言絕用力的握了下。女人因為熟睡,沒有掙脫。
陳簡,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么。
第二日,肅王府的車隊便出發去了慈雲寺。
接到小尼姑的通報,穆夕瑩不敢相信。
「紫藤,紫藤,快,替本宮更衣梳頭。絕兒要來了。」
紫藤趕緊扶她起來。
太妃的心思她最知道,所以才偷偷的跑下山見了殿下。
「你多上些胭脂,本宮的臉色太差了。別叫孩子看了擔心。咳咳。」
「那件暗紅的道袍,絕兒喜歡這個顏色。」
「去準備碧潭飄雪,絕兒小時候最喜歡喝這個了。」
穆夕瑩的精神突然變好,像個孩子一樣,一會兒想起了這個,一會兒想起了那個。
統統都是和顧言絕有關的。
等顧言絕和蘇林晚到了慈雲寺,穆夕瑩已經等了多時了。
蘇林晚讓所有墨衛都守在門外,連玉竹也沒讓進來。
自己推著顧言絕,緩緩走入禪室。
慶太妃的房間布置很簡單,和宮裡的擺設大相徑庭。
多餘的陳設一件也無,除了一張寫了「靜心」二字的捲軸,掛在西窗的正對面。
「絕兒,你們來了。」
循著聲音而去,入眼的是一張病人蒼白的臉。
蘇林晚能看出,慶太妃這是刻意的塗了胭脂。她眼珠已經不再清澈,不時的咳嗽,確實如紫藤說的那般,大限將至。
把顧言絕一直推到慶太妃的面前,蘇林晚這跪下來行禮:「兒媳見過太妃。」
吉祥話一句也沒說,說了也是無用。
慶太妃還沒等說話,顧言絕一把撈起她。
然後屋裡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碧潭飄雪,絕兒要不要來一杯。」
慶太妃殷切的看著顧言絕,他卻一直冷著臉不說話。
蘇林晚看不過,自己上前端了:「謝謝太妃,聽說這茶很香,可肅王府里從來見不到,今日我見識了。」
她拿起手裡的茶碗,回身遞給顧言絕,男人也不知在想什麼,盯著她的手,就是沒動。
蘇林晚呼了一口氣,硬懟到了他手裡。
眼睛牢牢的鎖著他的眼,小聲的命令:「喝。」
顧言絕無奈看著她,只好淺淺的抿了一口。
茶還是同小時候一樣的香,除了口感沒變,其他的都變了。
「聽說阿晚如今執掌了京衛都督府?」
慶太妃總算想了個話題。
蘇林晚見身邊沒有椅子,自己從遠處拉了一把,一屁股坐下,笑眯眯道:「只去了一天,就是個挂名的。只希望京衛都督府能安生些,不要再出些假賬和吃裡扒外的人就好了。」
顧言絕瞥了她一眼,聽她這話,定是知道了是慶太妃在背後搗鬼。
「是人就有慾望,就能鑽空子。本宮看,你的希望很難實現。」
慶太妃對她的反應很滿意,若是被人陰了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手,這麼傻的人,怎麼照顧她的絕兒。
蘇林晚滿不在意:
「實不實現我也無所謂,朝廷的事大抵和我關係不大。」
慶太妃仔細看看蘇林晚,確定這丫頭說的是實話。她是肅王妃,朝廷的事怎麼也會影響王府,她這是不想管肅王府的事?
「前幾日宮裡來人和我遞話,說,白大姑娘回來了,哭喊著要入肅王府。我看那姑娘挺好的,不如送給絕兒吧。」
說完,變盯著蘇林晚的臉,等她的變化。
顧言絕眯了眯眼,肩膀微微一動,想開口。蘇林晚的手適時搭在他的胳膊上。
「太妃,依我看藍姑娘更好,你要是非得給王爺找個看門的,不如讓她倆比試一下。我總得替王爺選個好的吧。」
蘇林晚心裡已經煩死了,她最討厭這種不好好說話的。
可誰叫她是顧言絕的母妃呢。
慶太妃說話已經中氣不足,恐怕是硬撐著和自己過招。
見對面還要說什麼,蘇林晚卻不願意再費唇舌,倒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她肚子里能勾心鬥角的耐性耗完了。
「太妃,王爺眼下離了我活不成,只要有我在一日,肅王府就只有出人的份兒,沒有進人的份兒。整個大梁,惦記肅王的人都可以消停了。」
穆夕瑩聽她這麼一說,一口氣沒喘勻,激動的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