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是誰

【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一個聲音出現了。

「我不知道，醒來時，我什麼都不記得。」

【你想知道些什麼？】

「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誰。」

【你不是叫林萬嗎？】

「我知道自己叫這個名字，但我對這個名字背後的人一無所知。」

【你是其中一個林萬。】

「難道還有其他人嗎？」

【嗯。但你現在是唯一一個了。】

「你不妨把話說明白點。」

【醒來吧。】

【一。】

林萬睜開了眼睛。

「頭好暈……」

他躺在地上，一片朦朧，身上有什麼東西在壓著。

「好痛……」

這兩句話都不是他說的，像是一段聲音。

身前有無數的屍體，他們倒在地上，全部朝著自己。

視野的最遠處，有一個彪形漢子，手持屠刀。這個場景……

他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

接下來，只需要緩緩站起，拿起木板，揮一揮手臂，一切就都解決了。

不，林萬沒有這麼做。他的身體不聽自己的使喚。

他發現，這個人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世界的林萬。

這個林萬，沒有按照原來的方式，用木板把他打死，而是選擇了恐懼、避讓。

他緩緩從木堆中鑽出，露出自己的身軀。眼神是迷離的，嘴巴在啜泣。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原來還差一個，結束了！」

他生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目睹著彪形大漢的手起刀落。

下一秒，林萬又回到了那個混沌的夢中。

【二。】

他手持木板，惶恐地望著倒在地上的那個大漢。

門外巡邏的士兵，剛好看見了他。那士兵手持利劍，朝著他走來。

「納命來！」

利劍揮來，林萬用那木板擋住，不料那利劍竟然將木板砍為兩半。

林萬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唰！」

他生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利劍穿過自己的胸膛。

下一秒，林萬又回到了那個混沌的夢中。

之後，林萬經歷了十多次不同的自己的命運。

被士兵殺死，被複靈師施法而死，被甘良斬於馬下……

【只有這一次，你活到了第三天。恭喜你，再接再厲。】

林萬：……

【你想知道，在你醒來前，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嗎？】

「想！」

【醒來吧。】

「嘶嘶……」遠處傳來馬鳴蕭蕭，領頭的那匹戰馬全身暗紅色，耀眼奪目。馬背上，是一名高大威猛的將軍。

在他身後，是數百名身穿戰甲的騎兵，嚴陣以待。村民們從村中各處遠道而來，擠滿了廣場，望著他們的身影，內心惶恐不安。

他們從未見過有人拿著武器指著自己，大腿都在發顫。

有一對中年男女牽著他的手，想必這二人便是父親和母親，林向生和陳桂。

活在夢中的林萬，看不清他們的模樣。整個世界都是黑白的。

這些村民，想必就是最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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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靈人。他們的模樣與常人無異，但是個個形銷骨立，衣衫襤褸，眼神麻木。

那將軍開口道：「接報，定槐城內有為非作歹之徒，搶劫朝廷重要寶器。經過偵查后，我們得知寶器藏於此地，命令你們儘快交出，若有反抗者，斬立決！」

「什麼寶器啊……」「聽都沒聽過啊……」「是我們的金銀首飾嗎？」一片議論紛紛。

沒過多久，開始有人拔腿而跑，「跑啊！」「啊啊啊！」

林向生和陳氏拉著林萬的手，跟著人群，開始跑起來，他發現二人的速度飛快。

跑回林府！

將軍納悶了，怎麼一看見他們就跑，一定是心懷鬼胎，追！

士兵開始追殺著這些逃跑的村民，他們毫無反抗之力，幾乎是一刀一個就能解決。

「聽我號令，轉移物靈術，給林萬！」

「是！」陸續有村民在回應。

一段時間的逃跑，林向生已經氣喘吁吁：「吾兒……物靈術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林萬並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們是沖著紅靈寶石來的……」母親在身邊說道。

突然，林向生鬆開了林萬的手，轉向殺戮中的士兵。

「你要幹什麼，你想反抗嗎？」母親拉著林萬的手也停住了腳步。

他揮動雙手，召喚出火球，揮向迎面而來的士兵：「為什麼我們都在跑，都是因為太懦弱了。倉皇逃竄只不過是坐以待斃！」

母親散亂著頭髮，拉著他的衣襟，「你沒有學過火攻術，是打不過他們的！」

「喝啊！」一個火球砸向遠處騎兵，發出轟鳴聲，那士兵應聲倒下，人仰馬翻。

跑啊！林向生再次跑了起來。屠場上的村民越來越少，追趕他們母子三人的士兵越來越多。

「還能跑動的村民，將物靈術轉移給林萬！」

已經快到林府了。

「我們只能這麼死去嗎？」陳桂凝望著林向生的眼睛，流下了淚水。

「人生自古誰無死……讓小萬好好活著，將物靈術傳下去……」林向生緊緊擁抱著陳桂和林萬，沒有再說話。

二人身上閃耀著的金色光芒，開始向林萬轉移過去。

越來越多的村民，也都將自己的靈氣轉移給了林萬。

完全失去靈氣的物靈人，並不會變成普通人，而是就此死去。

倖存的村民都在林府內倒下了，奄奄一息的林向生和陳桂，讓林萬趴在地上，將懸樑上的木棍打落在地，壓在身上，裝作一副死去的模樣，希望這樣就可以躲過一劫。

當最後一根木板落下，林向生抱著陳桂，二人緩緩合上了眼睛，失去所有靈氣的他們，倒在了地上。

「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這時，活在這個夢裡的林萬再一次蘇醒。

他的眼角帶有淚水，這是他第一次得知自己父母的存在。

【好好活著，將物靈術發揚光大。】

「我真的是林萬嗎？為什麼我會失憶？」

【你還不明白嗎？你是你自己，但你也是林萬。】

「我沒明白。」

【你有沒有發現，你說話的語氣不像古人，偶爾引用的語句，也並不完全來自於古代。】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林萬想起來，自己對著封山虎說過這麼一句話。

【你來自於三百年後。你是林萬的後人。】

「為什麼我不知道？你是誰，能不能一次性把事情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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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祖輩林萬，並沒有當年並沒有將物靈術流傳下來，他在半路上遭遇不測，紅靈寶石未能奪回，而是落入到了皇帝的手中。】

【他低估了寶石的力量，不慎將物靈之力全部釋放，全人類都變成了物靈人。五十年前，各地物靈人各自為政，烽煙四起。我們不想引發第四次滅世戰爭，因此找到了你。】

「可我身處衛朝，又怎麼拯救三百年後的你們？」

【你是唯一的物靈人，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導致整個世界的變化。】

【我們想知道，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奪回紅靈寶石，阻止皇帝全部釋放它的能量。】

林萬一時語塞，對於這個問題，誰都不可能有好的方法。「那其他的林萬呢，他們怎麼死了？」

【我們找到了不同世界的你，得到你的同意后，將你放入到「林府倒塌」這一時間點，研究其中的變數，最後得出解決的方法。】

「得到解決方法又能如何，你們的世界就會沒有物靈術嗎？」

【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將那個世界的自己，覆蓋到這個世界中，從而阻止這一災難。】

「我也不知道目前的思路對不對，萬一皇帝下一秒就把寶石釋放了呢？」

【目前看來，你們的思路是對的，且是唯一正確的。】

多元宇宙、穿越、記憶植入，這些詞語很熟悉，但沒想到有一天真正出現在自己身上。

「為什麼是正確的？」

【因為……其他的林萬都沒能成功擊退衛軍，就已經犧牲了。我們只能寄望於你，因為你活著。】

林萬遏制住自己，不要去想什麼萬一了，這樣只會讓自己壓力更大。

「下一步，我要做什麼。」

【你不必聽命於我，我不是你的系統……啊，這個時代太多被系統操控的人了。我只會出現兩次，一次是今晚，下一次就是將一切都結束的時候。】

「如果皇帝已經拿到了紅靈寶石，那豈不是成為了一個定時炸彈，豈不是一切都會結束？」

【我們不知道。但我們知道，儘早動身，去靈氣聚集之地，殲滅當地的鬼怪，就能削弱紅靈寶石的力量。】

看來神刀提出的思路是對的，他似乎真的無所不知。

【祝你好運。】

林萬從夢中緩緩醒來，這次他終於知道自己是誰了，也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了。

究竟哪一個世界才是真實的？是現在的古代世界，還是三百年後物靈遍地的世界？

外面的天已經全亮了，日上三竿，他足足睡了一晚，睡得真香。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小萬，我們要走了！」是封山虎的聲音。

林萬打開房門，看見玉兒騎在封山虎的背上。

「猜你昨晚是在學宮住下了，剛剛從窗外就看見你在裡面睡覺。很會挑啊，這是當年令尊課餘用來休息的地方。」

「啊？」林萬還沒注意到，牆上掛著自己一家三口的照片。這次，他終於看清了父母的模樣。

他回過神來，撓撓頭：「你倆……要一起去嗎？」

封山虎用前掌逗了逗玉兒的臉頰：「我們昨晚商量了一夜，決定還是一起去，這丫頭，捨不得我！」

「一路平安啊。」

「你也是，路途遙遠，照顧好自己。」

林萬背上神刀，陪著他們走出了學宮，再到村口處依依不捨地道別。

山靈收拾好了滿地的泥土，背上也重新栽種了樹木，如今榮生村，一片欣欣向榮。

這是新的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