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秋瀅似水

沈亦塵深深嘆了口氣，壓下心裡的氣焰，柔聲哄道：「瀅兒，你已經不小了，你爹和你姐為了這個家苦心操勞，他們只希望你能安安分分乖巧聽話，這你都做不到？塵哥哥不希望再有下次，不要再去青遠山了好嗎？」見她乖巧的點了點頭這才眼裡恢復了笑意，復又問道：「那隻狐狸……」

「它中了法師的銘文受了傷，正好被我發現，就把它捉了回來，我是打算自己養著的。」

沈亦塵聽了，心下暗暗自責，若不是自己將青遠山的靈狐們形容的神乎奇神，她又怎會不顧危險的進入妖界禁區，抓回一隻守護靈狐。「給那狐狸治好傷放它回原來的地方。」在狐族報復她前希望還來得及。

「好嘛……」秋瀅見他臉色有所緩和，自是高興，知是原諒了她，心裡卻想著：才不放了那隻狐狸！等治好傷偷偷的養著，也不枉費她冒險抓它回來，什麼靈狐嘛，這麼容易被抓到，在她看來就是只和人界一樣的普通的狐狸。

「塵哥哥，你為什麼總比我們先知道姐姐什麼時候回來？是不是你一直跟著她？」秋瀅親昵的抱著他的胳膊重複每次見到他時都要說的幾句話。

「你這小靈精，你認為知道一個人的行蹤非要緊跟其後才能得知？等你懂事，入江湖歷練之後，你自會明白，快去找你姐姐吧，我過會再去找她。」說完邁出大門，融入來往的人群中。

顧月暖洗完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后打算去見李黎嫣，但是她不想驚動隔壁的兩人，所以悄悄的關上房門，輕手輕腳的走下樓，去後院來到上次與李黎嫣辭別的房間。

房門開著，李黎嫣一身暗紅便裝坐在書案前處理帳薄，身邊緊挨著一位面如桃花的少女，也不知是何身份。

「黎……不介紹下么？」顧月暖進門后找了個鋪墊坐下，她本想喚黎嫣，但是她意識到自己並不知曉李黎嫣在這個世界的名字，於是連忙改口。

李黎嫣臉上盡顯疲憊：「這是我妹妹秋瀅，瀅兒，這是我好友顧……顧月暖。」她也差點說漏嘴。

秋瀅對顧月暖甜甜一笑：「暖姐姐。」

「嗯！瀅妹妹乖巧伶俐，好生討人喜歡。」顧月暖樂呵呵的沖她眨了眨眼。

李黎嫣放下手裡的工作，推了推旁邊不肯離去的少女：「瀅兒，出去玩，我和你暖姐姐敘敘舊。」

「好嘛。」秋瀅嘟著小嘴站起身對顧月暖擺擺手走出了屋子，還不忘順手關門。

「你妹妹挺可愛的。」

「別被那丫頭騙了，那可是個專門闖禍的調皮鬼。」

顧月暖莞爾，她看到桌案上擺放的帳本咋舌：「你這麼多帳本要看啊！黎嫣，你慘落！」

黎嫣幾不可聞的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力的說道：「這酒樓在我還未來到這個世界時就存在了，後來娘親過世，爹又整年難得回家一次，我又沒有兄弟，妹妹那時年幼，所以我只好挑起這個「擔子」。」說起娘親，黎嫣鼻子發酸，一臉悲傷。

「……對不起，我又讓你想起了傷心事。」

「沒關係，你聽我說這些難道沒有要問的嗎？」李黎嫣壓下心裡的難過看向顧月暖。

「有啊，我看你難過就不想問了。」顧月暖心下內疚，再多的疑問也咽到了肚裡。

「可是我突然很想對你說說我的故事，來到這以後的故事。」她目光落向窗外，眼神悠遠。

李黎嫣大學畢業後去了異鄉工作，後來遇上了車禍重傷不醒，等她再次睜眼卻發現自己進了一個六歲小孩的身體，這一世，她的名字叫秋水。

六歲前的小水身體一直不好，整天吃藥，大夫說這身子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難以治好。秋母在生小水時身子很是虛弱，靠著藥物吊命，後來生下秋瀅就撒手人寰了。秋父忍痛將姐妹倆拉扯大，前兩年將酒樓丟給李黎嫣去了外地，以後一年難得回來一次，李黎嫣知道，她的父親是去了母親的故鄉，也便沒有差人尋回。

李黎嫣表面看是個很好接觸的人，和每個人都很好，其實她對除了一直暗戀的鄰家大哥以及親人外所有人都不上心，後來那位鄰家大哥娶了別人，她的心便從此關了起來。一晃三年過去，卻無一人敲開她的心扉。

顧月暖換了個姿勢盤坐，眨巴著眼睛靜靜等李黎嫣的下文。李黎嫣回頭正好看到顧月暖兩手托腮撐在桌上，竟一掃心裡的陰霾笑了起來：「你這眼巴巴瞅我的的樣子挺好笑的，我可是把來到這的經歷都告訴你了，你還想聽什麼啊？」

「你的豐功偉績啊！」

「那你要失望了，我可不像那些穿越小說里寫的女主，有什麼大的作為，我只想平凡的過一生。」

顧月暖連連點頭：「你這點和我想法一樣，但是我還是想回到現世，難道你不想回去嗎？」

「剛來那幾年想，後來長大了，有能力去尋找回去的方法，我卻一次又一次的被失望和現實打敗，到現在，早已斷了那個念想，如今的我，只想守著我的家人平安度完此生，也許，待我身死以後才能回到現世吧。」李黎嫣慢慢訴說著往事，她面色平靜，早已對現世看淡。

顧月暖心裡有點不舒服，看著她就彷彿看到未來的自己，腦子裡一時有很多想法涌過：「本來我對輪迴一說一直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但自從莫名來到這個世界，又見到你之後，我信了。我在想，若真有輪迴轉世，我們下一世會在哪裡？下一世的我們還是人類嗎？」

李黎嫣不語，她看著顧月暖眼裡的目光如皎月，暗淡卻有絲絲光亮。

「我會繼續努力尋找回去的方法，即使到最後如你這般心灰意冷……我的父母還在現世，他們就我一個女兒，沒了我如何安享晚年？」說到自己的父母，顧月暖的目光更加堅定起來。

「暖暖，我理解，我能體會你的心情，所以為了讓你更高效率的尋找回去的方法，我這有樣東西要交給你，你等等，我去拿。」說著，李黎嫣轉身進入內室，顧月暖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