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泛舟
飛跑半日，不知不覺，我在覃州很快熟悉了起來。
覃州果然不失為臨海最繁華熱鬧的地方，僅憑一處角落就能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我尋思著沒什麼好報答葉清霜，就答應了教她一些江湖上最基本的武功招式，她聽后異常高興，像是得到了誇獎一樣，接連幾天都帶著我去了許多有趣的地方。
「我父親說，等我十六歲及笄之後，我就可以嫁人，要嫁就嫁給整個臨海最英俊的男子。」夜晚，她坐在小舟上，吹著從天河上而來的徐徐涼風，嘴邊嗜著一抹不經意的笑。
街市的燈火倒影在天河上，繁華的覃州絲毫未因為這處的角落而停止流動。
從街市上買來的果酒，一杯接著一杯下肚，葉清霜明顯有些醉了，我卻半點醉意也無。在這之前她非要拉著我來泛小舟，說這樣果酒的味道才會更好，於是我將信將疑地答應了。
小舟的空間狹小，如若是兩個清醒的人，再多坐進來一個人都綽綽有餘。只是現在的情況是……
「相……公，你是我相公嘿嘿！」醉醺醺的少女一把揪住眼前的人影，二話不說就將其抱住。「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我……」無比真摯的言語從她口中問出，我一時語塞，不敢動彈，唯恐小舟哪時將我們倆人給甩出去。結果葉清霜又不安分起來，竟悄然單隻手扒開了我的衣領，對著裡面哈氣……我一時羞憤難當，只好將其推開。
「葉清霜！」聽到一聲低呵，葉清霜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失禮，反而朝著那少年更近了一步。
「他們說十六歲及笄之後，我就可以嫁人了。」她像是將之前的話喃喃重複了一遍。葉清霜一定很憧憬嫁人的那一刻吧，不然也不會時常放在嘴邊念叨了。
我很想問，那個整個臨海最英俊的男子是誰，可是想到初見時她曾誇我，話到嘴邊硬生生又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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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夜色沉沉，困意也席捲而來，我連連揮著哈欠，正準備找一側位置休息。誰料葉清霜的酒勁還蠻大，我真的有些懷疑，她是不是在出來之前就已經喝過其它的酒了。
葉清霜挽住我的臂膀，口中一直絮絮個不停。「你叫什麼名字啊。」「風有涯。」不知道是不是對我的回答不滿意，她沉默了半晌。「我來覃州已經好些年了，你不要怕，我保護你！」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確有其事的模樣。
這個醉的不省人事的傢伙，還說要保護我？我有些啼笑皆非。
「我跟你說……我在這覃州是秦相一黨的人，另外還有郢王一黨，聽說郢王的手下平時無惡不作，你以後想加入哪一黨？」
來時對這些我算是略有耳聞。朝堂上的勢力由秦相和郢王劃分開來，兩頭對立，形同水火，丞相向來以廉潔賢明著稱，而郢王則以不擇手段護佑江山，來覃州的大多數人都會擇其中一方勢力作為倚靠。
我固然有些明白葉清霜的意思：若我選擇了秦相一黨，日後我們就是並肩同行的夥伴，若我選擇了郢王，日後碰面就是仇敵。只是我不太願意為她遷就，朝堂對於我這類人來說太過遙遠，索性內心裡也多了份戲弄的心思，想看看她究竟會作何反應，於是我答道：「不知道，可能是秦相，也有可能是郢王吧。」
出乎意料的，她沒有反對或贊成我，也沒有攛掇著我加入哪一方。之前她殷勤喚我「相公」，也許也只是不經事所開的玩笑吧。
不知何時，我們沉沉睡去，天方破曉時，小舟上只剩我一人，接連幾天被那小女孩纏著，此刻終於能夠舒了口氣。
不料我剛上岸，那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我的眼帘。「喏，給你買的包子！」
或許因為昨晚沒睡好的緣故，我有些悻悻地接過了她遞過來的熱氣騰騰的包子。
邊吃她還不忘邊說話。「南街的包子味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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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等一的好，比北街的好吃，你有沒有覺得？」
我怪異地看了她半晌：「並未覺得。」
葉清霜還是原來那一身折葉淡藍流仙裙，趁得整個人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聽到這話卻好似並不能影響此刻她歡快的心情，只見葉清霜轉過身來：「風有涯，你有去過南街街市么？南街好多好吃的，我帶你去看看如何？」
沒想到昨夜裡告訴她名字她竟然記得，一時間尷尬席捲包圍了全身，葉清霜見我不說話以為是我默認了，拉起我就往南街奔去。
餛飩攤前。
「老闆，給我來兩碗餛飩。」一個如泉水清澈的女聲。
接著兩碗熱騰騰的餛飩上桌，她坐在我對面。「一直讓你破費是不是不太好？」我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葉清霜的眼神，那模樣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來，當真像極了丈夫窺看妻子的神色。
「這有什麼，你答應了可要教我武功的！這是對你的報答！」說完她就端起碗吸了一口，看來她以前經常來這家餛飩攤。
我不再說話，也逐漸默默埋頭享受美味。
誰料飯後她又不正經起來，突然整個人倚倒在我身上，「相公~」看到那英俊的面龐上如約浮現出一抹紅暈，葉清霜勾了勾唇。「別鬧，街上好多人看著呢。」我壓低嗓音，眼見葉清霜要起身，還未鬆口氣，誰知她又過來將我抱住。
「男女授受不親。」我冷淡道。
「你是我相公，這不算男女授受不親。」
藏在喉嚨間的話突然被更住。因為即將入冬，原本兩個人都覺得有些涼，此刻卻是暖融融。
她不似平常的庸脂俗粉那般，一舉一動仿若都能觸動我的心弦。我不太敢奢求這樣的人，我是一個被廢棄的「仙」，不值得她如此對待。
可是「仙」的心有時候比尋常人的更為孤冷，確實需要有人捂一捂，方才暖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