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實的目的

周然不顧一切的撲了過來，雖然覺得沒有人可以阻止自己，可古雲齊真的是人么？還沒碰到他，便覺得身體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緩緩落在了他的面前，一動也不動。

古雲齊沒在看他，又抬頭看著球頂，自言自語道：「你們這方天地，根本不懂什麼是強者，你們稱之為勇氣，其實是魯莽。修行的世界，精彩卻也很殘酷，敬畏強者，可以說是最基本的生存常識。這不是表面上做做樣子就可以的，更要是發自內心的。」

「修行路上，其實凡世的種種，沒有任何意義，百年過後，還有什麼？而這點時間，修行才剛剛開始。相比我帶給你的機緣，這些更是不值一提。修行路上，阻人大道，奪人機緣，才是不死不休的大仇。當然，現在的你還沒有真正跨入修行，沒有斬斷這些俗念，理解不了這些，我並不強求。」

「本來，在這個世界待了些時日，了解了你們有時哪怕對待弱者，也會盡量照顧對方的感受。但你缺乏對我最基本的尊重，本來有疑惑可以直接對我說出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既如此，我也不用你顧忌你的感受了。日後，隨著你的修行，你自然會明白這些只是路上的風景，自己本身不斷的變強，才是根本。」

中年依舊不急不緩的獨自繼續說著。

「沒有外在刺激，安逸的環境下，靈魂只會緩慢的進步，你不感激於我，想要報仇也可以，只是你現在還太弱小。要想報仇總要讓自己成長到可以打敗我的時候吧。」

「你現在手腳不能動，只有意識還能思考。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定然不會配合我的要求，好在我上次在你魂魄里施展了『牽魂引』，這可以讓我很好的控制你的身體，不至於讓你不理智的情緒破壞了你的大機緣。」

周然此時雖有意識，卻不能動不能言，若眼神可以報仇，定然已經讓眼前人千刀萬剮了。古雲齊低估了周然的憤怒，小時候的周然有些內向，對很多事情天生就敏感，家人的離去在周然心裡的留下的創傷，外人很難想象。除了爸爸媽媽，周然還有個妹妹，一天到晚說個不停的小妹妹，幾乎跟小周然形影不離。突然失去這一切，那曾經日夜不停折磨著自己的悲痛，此刻全都化為了憤怒，已經真的快要把自己點燃了。意識爆發，不甘被鉗制，想要再次控制自己的身體。

感受到了周然的掙扎，卻沒太在意。看了看他，古雲齊又說道：

「我只是一縷元神化身，我不讓你看見，你便看不見，不但碰不到我，甚至根本感受不到我的存在，若不是上次碰到虛空風暴，差點被卷進去，消耗了大部分元神，也不會需要你的幫助。縱然如此，我施展的『牽魂引』也不是你可以抵抗的。」

「你現在有些情緒，不過幫忙就是幫忙，答應過你的機緣不會改變。你可以繼續嘗試，或許，對你魂魄強度提升有些幫助，你的魂魄能壯大到這種程度，還是很讓我很意外。你們這方世界，人們的魂魄天生就很強大，沒有修鍊的凡人，死後魂魄居然幾日都不會散去，要知道沒有靈氣的蘊養，靈魂很難凝現。沒有了身體的保護，即使凝現了的靈魂幾個時辰便會消散。」

「不光如此，這方世界還有許多奇怪的地方，有些地方，連我也靠近不了，像是大洋深處的一些海底遺迹，還有，地核的深處，都神秘無比。不過，有次我在探索地核時無意發現的這件物品，卻更加神秘。」說完，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顆黑色的晶體。晶體整體像是個圓形，細看則是由無數個六邊型的平面構成。最神奇的是看似是黑色的，可卻似乎是和投影一般，虛幻縹緲。

「這就是我需要借你身體運送的寶物，我也看不透，只知道一定是人煉製的寶物，有虛無屬性，對我本體日後破鏡有極大幫助。我找人試過，凡人也可以滴血認主。」說著還看了看石台旁邊的屍骨。

「可惜我是元神分身，認不了主，不然就可以在此地感悟了，也不需要這麼麻煩。我要回去，必須要破開天地壁壘，這隻能燃燒元神，過後元神應該也所剩無幾，需要有個可以抗住虛空罡風侵蝕的身體，來保護剩下的一絲元神，攜帶這個晶體回去。還好你成功了，不然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去。」

此時周然根本也沒在意他說的什麼，不停的嘗試恢復身體控制。古雲齊也根本沒在意他的舉動，收起黑晶，心情似乎很好，依舊自言自語的繼續說個不停。

「你知道么？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空間，空間與空間有時候離得很遠，有時候又很近，這是簡單的說法，因為空間是沒有固定形態的，也沒有固定的邊界，空間之內任何地方都可以是邊界。空間與空間之間都是虛空，虛空卻無大小遠近，甚至連時間也沒有，你日後若在修行路上走夠遠，可以元神遨遊虛空，自己就能體會。空間壁壘對外界生命的排斥非常大，不是這個空間內的生命想要從外界破壁進來，幾乎不太可能。但沒有修鍊過的凡人卻幾乎沒有阻力。還聽說，有些跨異空間的傳送陣法，可以做到不用破壁，直接進入異空間。」

古雲齊不知道是自己在回顧還是說與周然聽，繼續說著：「這裡有個特殊點的情況，空間是在不停緩慢運動當中的，當兩個空間無限接近時，空間與空間之間的排斥力會讓虛空混亂產生虛空罡風，甚至虛空罡風密集到一定程度會形成虛空風暴，這時候也會影響到空間界壁，有些薄弱處就更加薄弱，這時候如果知道位置，就可以從這些地方破壁進入虛空，只是那些虛空風暴實在太危險，縱然知道位置，也還是有極大的隕落風險。我們兩個世界的空間現在就是如此，上次元神分身遨遊虛空時，就遇到了虛空風暴。後來被迫躲進了這個世界，不想這個世界內靈氣竟然完全禁絕，現在想要靠自己回去，已經不太可能，只能依靠你的肉身，雖然還是非常危險，不過一般的虛空罡風不會有問題。虛空罡風滅殺人的自我意識，對身體傷害卻沒有那麼大。空間之間的排斥之力，會讓兩個空間最終逐漸遠離，雖有千年左右時間，可一旦錯過，便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周然沒有了剛才極怒的狀態，理智緩緩恢復了點，聽他絮絮叨叨的說著，也不是很明白，就想著，什麼這個世界空間那個世界空間的，我們的世界早衝出地球，開始探索宇宙了，也沒見有什麼異世界。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中年又說道：「兩個靠近的世界，說是靠近，對凡人來說也是遙不可及的距離。剛才就說了空間是沒有固定形態的，你可以想象是一張紙，也可以想象是一個球，什麼都可以，一把沙子聚在一起是一個空間，分散到各處還是一個空間，只有虛空可以包容空間。你們這個世界也是屬於比較特殊的空間。」

說到這裡，古雲齊沒繼續往下說，而是換了個話題。

「如果不是發現了這個晶體，我一定會好好探索一下這個世界。就像洞穴里這座石台，乍一看很普通，卻極不簡單。那中間有36個凹槽，周邊還有篆刻法陣的痕迹，應該是放置靈石用的，整個石台，用的可能都是裂空石，我也只是聽說過裂空石，大點的也就一米多點長寬，傳說是用來建空間傳送法陣的。這麼大的，真是嚇人。如果猜測不錯，這應該是一座跨空間的傳送陣法。你看，球頂的位置就是一處空間極其薄弱處。通過這裡，就可以穿越虛空到達我的世界。據我這些年的觀察，這幾十年正好處於兩個世界最接近的時候，現在通過正是最方便的時候。」

古雲齊平時對周然很少說話。此刻卻像一個在展現自己博學的教授，一刻不停的說著話。說著說著，便走向了石台，周然不由自主的跟在身後。

來到石台，只見他雙腳騰空飄起，輕輕的落在了石台上，周然則是輕身一躍，也來到石台上。

「現在兩個空間界壁雖然離的很近，可其實對於我們來說，還是比較遙遠的，即使有我在，估計我們至少也要用好幾年時間。」

古雲齊一邊說，一邊走向石台的中心。

「看到上面這些亮光的裂縫了么？這些是虛空裂縫，就像是這個世界身上的傷口，那些光亮，是這個世界在用能量修補自己的傷口，如果是有靈氣的世界，亮光會更加明亮些，雖然我記得那邊世界薄弱入口的方位，但虛空風暴有時會突然產生，躲避不及就會陷入其中，也不知道會被帶到哪裡，一旦在虛空中迷失，那就只能在煎熬中死去。你面壁過，知道那滋味，虛空之中，身體不會生長，不會萎縮，但靈魂受到的煎熬，卻是面壁時的百倍。而且永無盡頭。何況虛空罡風無相無形，無處不在，沒有元神，連感應都感應不到它的存在，它卻無時無刻不在消耗著人的自我意識，無論多大的神通，最終也只會變成行屍走肉。」

「相鄰界壁間的虛空，到處是罡風，罡風的侵蝕下，普通的衣物會漸漸分解，物品必須納入體內才方便攜帶。」

來到石台中心，他停下腳步，拿出了晶體放在掌心，伸向周然，周然咬破指尖，鮮血順著指尖滴在晶體上，一滴，兩滴，整整十滴。

「血脈審核中……」

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周然腦海中響起，周然嚇了一跳，只是現在身體也不聽控制，這種嚇了一跳卻沒跳的奇怪感覺，還真的詭異。

審核似乎很快，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血脈符合要求，准予承載永恆之球。」

話音未落，黑色晶體突然隱匿消失，周然卻感知到它來到自己的中丹田中央，安靜的待在那兒，一動不動。

「跑到我的身體里了。那要拿出來不是要破開胸膛，看來先前說的話，也沒多少是真的，只是仇還沒抱，便要任人宰割，好恨！還要為仇人做嫁衣，帶走屬於我地球的東西。先祖們有靈，一定不要讓這惡人遂了心意。」

周然心裡這樣想著，實際上沒任何辦法。這便是真正強者給弱者的感受么？無力、沮喪、充滿了不甘，卻無可奈何，縱使幼兒面對成人，也能用哭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可自己現在這樣算什麼，不要說用自殺來破壞他的計劃了，連自己的身體現在都不屬於自己。周然內心要變強的慾望從未如此強烈。

「好了，終於，要離開了。」

古雲齊的語氣裡帶著興奮。站在石台中央，雙手掐訣。整個人似在燃燒，綻放出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