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純善笑容
男人的表情一愣,謝珏的問題讓他有點懵,連情緒都不連貫了。
這人,腦子有病?
看著面前笑容燦爛的青年,與周圍陰森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升起了一股濃濃的怪誕之感。
不過很快,一種莫名的心悸迅速充斥心間,他的身體也不受控制的顫慄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
男人的聲音已不復剛才的溫和儒雅,帶著恐懼的乾澀,他在這人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謝珏的笑容愈發璀璨奪目,如正午的烈陽。
崽種,原來你也會怕啊?
無論是玉牌的反應還是自己的眼睛,都告訴自己,眼前這個男人並不是什麼異常邪祟,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越發的憤怒,要真是那些詭異之物害人吃人也就罷了,畢竟種族不同,他不接受但也能理解。
但眼前這玩意,偏偏是個人。
生而為人,你他么也配?
狠狠在心中啐了一口,謝珏沒有回答對方,而是緩緩張口。
「誅蜚~」
清朗磁性的聲音自他嘴中傳出,帶著無盡的威嚴,宛如俯視眾生的神明。
一剎那,天地彷彿被禁錮定格,陷入一片寂靜,連夏日無處不在的蟬鳴都消失無蹤。
而男人和爬在地上男孩,只感覺自己像是被丟進了深海,四周充斥的強烈的壓迫感,連動一下手指都困難。
驚駭之色瞬間布滿他們的臉頰,微微張開的嘴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咔啦啦~」
一陣鐵鏈滑動的聲音傳來,彷彿天地初開時的第一道聲響,帶著古老滄桑的味道。
天地間的禁錮彷彿也被這道聲音打破,周圍的一切重新變得鮮活起來。
「臭小子,快跑。」
感受到身上的壓力略有消減,男人疾聲呼喝道,因為過於用力,儒雅的面容也變的扭曲。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在這樣的壓力中,說話已經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男孩聽到對方的話,面色竟出現了一絲猶豫。
他內心殘缺的靈智告訴他,這個男人對自己來說很重要,自己不應該拋棄。
「快跑,不要管我,等你強大了,為我報仇。」
看出自己兒子的猶豫,男人眼中透出一絲欣慰,隨即決絕的說道。
男孩深深的看了謝珏一眼,彷彿要把他的樣貌刻在心底,然後轉身向外奮力爬去。
只是那速度,比烏龜快不了多少。
謝珏默默的看著一切,頓感無語。
你們擱這給我演父子情深?
這電視劇般生離死別的既視感,是要鬧哪樣?
你們搞搞清楚啊喂?你們是壞人,本差才是正義加身的主角。
「呵,走得了嗎?」
輕笑一聲,謝珏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誅蜚虛影快速出現在空中,無數鐵鏈飈射而出,分成兩股卷在二人身上。
他剛才看到男孩要跑,下意識升起了阻攔的念頭,然後誅蜚鎖鏈便兵分兩路,直接將兩人全部禁錮。
這時他才知道,誅蜚也是可以一對多的。
看著吊在空中的兩人,謝珏心念一動,卷著男人的鐵鏈迅速收縮,將扯到了座椅上。
隨即,一道怒目圓睜的惡鬼虛影憑空出現在椅背之上,手裡捏著鐵鉗無聲俯視著男人。
這道惡鬼虛影並不是弘,而是誅蜚自帶的器靈,不像弘那樣具有靈智,而是類似於設定好的電腦程序一般,依照既定的規則行事。
弘只是因為傷勢嚴重,躲在誅蜚本體內修養而已,上次是以為謝珏是無常,所以才會現身想要問一下情況而已。
平日里,誅蜚行刑是不需要他親自動手的。
謝珏緩步上前,走到男人身前半米處站定,微微屈身。
「現在,我問你答,有意見嗎?」
隨著他的話語響起,天地間的威壓也逐漸消失。
反正現在父子二人都被鐵鏈困住了,不會有什麼威脅,威壓禁錮也就沒必要了。
如果威壓一直存在,男人可能連話都說不利索,也沒法審問。
看著吊在空中不斷掙扎的兒子,男人沒有說話,只是面色陰冷的狠狠向謝珏吐了一口痰。
側身躲開,謝珏眼中戾氣漸重,臉上笑容依舊。
「不配合?很好,這樣本差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折磨你。」
心念一動,誅蜚之靈伸出左手一把捏住了男人下巴,將其嘴巴撐開。
右手的鐵鉗緩緩插入對方嘴中,一頓亂攪。
鐵器碰撞牙齒的聲音不住響起,刺耳異常。
當然,誅蜚身為專司拔舌之器,是自帶夾舌必中特性的。
現在這個樣子,只是謝珏想要試驗一下自己對誅蜚的精細操作。
在當代繁榮穩定的社會現狀下,想找到一個合適的實驗品並不容易。
雖然在常人看不見的陰暗面,肯定藏著很多殘酷與血腥。
但長這麼大以來,除了從老爸那聽到的之外,現實中他連持械鬥毆的都沒見過幾次。
而像眼前這種養凶食人的傢伙,更是只停留在傳說中,與常人的生活相去甚遠。
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當然要好好利用。
我可是心性善良的好孩子,遇見乞丐不管真假,必然會給一些零錢。
儘管對方很可能比自己還富有,但萬一是真的吶,對自己微不足道的零錢,起碼可以讓人吃頓飽飯不是。
想到這裡,謝珏臉上露出了純善的笑容,然後用意念控制誅蜚,開始一顆顆的給男人拔牙。
隨著鐵鉗的動作,帶血的牙齒不住跌落,凄厲的慘叫聲也回蕩開來,此起彼伏,經久不衰。
男人的身體激烈的扭動著,臉上青筋暴起,凹陷的眼眶都開始向外突起。
誅蜚行刑之時,貌似帶有某種奇特的能量,可以加強人體的痛疼感受。
這一點,謝珏早有體會,畢竟他是第一體驗者。
很快,彷彿痛感達到了極限,男人腦袋一歪暈了過去,而他嘴裡的牙齒也所剩無幾,只留下一排血刺啦胡的肉坑。
你這也不行啊,本差還沒有動你舌頭吶。
「誒,醒醒~」
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臉頰,謝珏輕聲呼道,然而對方卻毫無反應。
這可怎麼搞?還沒問出來情況吶。
這人看著挺變態,怎麼耐受性這麼差吶?呸,真給變態丟臉。
一旁,吊在空中的男孩掙扎的更加劇烈,嘴中也發著各種無意義的嘶吼,彷彿充滿了憤怒。
謝珏愁容滿面,這玩意一看就是個智障,肯定也問不出什麼。
一時間,他感覺有點無從下手。
此時,一道灰霧在誅蜚上一閃而逝,而暈倒的男人嚶嚀一聲居然醒了過來。
謝珏心頭大喜,這才對嘛,如果暈倒就能躲避拔舌之苦,那誅蜚也太low了。
男人很快恢復了意識,看著面前純善的笑臉,他感覺自己的膀胱在顫抖。
「你醒了呀?那,我們繼續。」
「不要!」
男人的語調婉轉凄涼,像是被流氓逼近角落的小姑娘。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求你殺了我吧。」
剛才那樣的痛感,已經完全壓垮了神經,他現在只求一死。
「這個不急,還有三顆牙齒沒拔吶。」
「本差可是有強迫症的,一家人必須整整齊齊。」
謝珏表情不變,語氣溫和的說道。
只是,此時他那足以迷倒萬千少女的微笑,在男人眼中卻像是深淵裡最恐怖的惡魔。
伴隨著慘叫聲,男人最後的三個牙齒落地,謝珏也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現在看起來就舒服多了,是不是?」
看著對方几近崩潰扭曲的臉頰,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可是想到祁朵那可愛的笑容,便再次狠下心來。
「現在,我問你答,明白嗎?」
男人雙眼無神的點了點頭,誅蜚之刑對他的肉體和靈魂都造成了難以磨滅的損傷。
通俗來說,這是物理和魔法的雙重傷害。
「最近失蹤的孩子,都是你乾的?」
「沒錯。」
「你一共抓了幾個孩子?」
「八個。」
「你抓這麼多孩子幹嘛?」
「我兒子飯量太大,而且很挑食,只喜歡小女孩。」
果然···
謝珏瞳孔一縮,轉頭看向詭異男孩,殺氣畢露。
「你的兒子,到底是什麼東西?」
聽到涉及兒子的話題,男人眼神中泛起一絲光彩,表情逐漸癲狂起來。
「我兒子不是東西,他是天底下最乖最懂事的孩子,他想要的,我都會拼盡全力的給他。」
看到這一幕,謝珏心中暗嘆。
還真是父愛如山···個屁啊。
你的兒子是兒子,別的女孩就沒爹沒媽?
真是個罪該萬死的混蛋。
不過,看出了對方精神不正常,謝珏也沒再深究,畢竟正常人也不可能拐帶兒童,去喂自己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兒子。
「那些被你拐走的女孩都在哪裡?怎麼···樣了?」
話尾處,謝珏的聲音也出現了莫名的乾澀,他有些害怕聽到答案。
見他沒有提兒子的事,男人神色平復下來,機械的回答起來。
「都被我帶到家裡了。」
「現在基本已經吃光了,沒剩下多少。」
「兒子最近的飯量越來越大了,以前一個夠吃好幾天的,現在基本一天就需要一個了。」
「我得更加努力才行,絕對不能讓兒子餓著。」
兒子彷彿是男人心中的某種執念,稍一提及便有癲狂之相。
「最後一個問題,你家在哪?」
謝珏平復心緒,沉聲問道。
「在懷海路13號,和諧家園小區,臨湖5號別墅。」
恩?跟自己家在一個地方。
和諧家園,算是趙城內一個比較高檔的小區,裡面除了五棟高層住宅樓外,還有面積龐大的綠化區。
小區中央就是一個巨大的人工湖,湖邊錯落有致的分佈著為數不少的別墅。
想來這個男人的家便是其中一座。
只是他沒想到,對方跟自己還是鄰居。
不管怎樣,結束吧。
謝珏沒有再深究男人的過往以及他兒子的來歷,這些對他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該發生的已經發生,想救的人大概也是無了。
男人的凄慘模樣並沒有平息掉他心中的怒火,但此時也都於事無補了。
輕輕揉了一下略感僵硬的臉頰,謝珏再次掛起純善迷人的笑容。
人生總是苦難,但他仍願報之以歌。
「好了,我問完了,你們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