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踏著時間而來的旅者
當我把最後一本書也扔進火堆的時候,我就應該知曉,由智慧所主宰的時代結束了,接下來,便是沒有血腥的暴力。
『中心界,第九』
一個身著白色風衣的女人正在挑剔的對著一家地攤指指點點,但她的漫不經心卻告訴別人她並不是想要在這裡消費的人。
女人言辭犀利,三言兩語就把攤子上的各種珍奇材料貶低的什麼也不是。攤主卻是只能捏緊了拳頭,怒皺眉頭,臉上賠笑。
就連圍觀的人也看不下去,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幾乎要站出來——如果不是他的同伴拉住他的話。
「你拉我幹嘛?見過欺負人的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
「你不要命了?那是只瘋狗!連那些大隊伍也不敢惹這個睚眥必報的人,何況咱們這種苟且偷生的嘍啰。」
一聽這名頭,本來還有些想要意氣用事的傢伙紛紛噤若寒蟬,慶幸自己沒做那個出頭鳥。
在這個人命沒有稻草值錢的世界,稍弱一些的人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如果真的不小心惹上一個狠角色,可能不知道哪天就要曝屍荒野。
女人連珠炮般的嘴突然一滯,捋了下自己鬢角處的頭髮,一頓腳飄在空中,朝著遠處掠去。
人們對女人的突然離去還有些疑惑,人群中的一個肌肉虯結的大漢呆愣片刻,才被一條訊息驚醒。一隻溫玉做的玉符從他懷中飛出,飄在空中,隨後碎裂,其中包裹的信息流飛入大漢眉心,玉符其餘的部分則化為齏粉隨風散去。
同時,在場的其他人也都通過自己的方式獲取了這同一條信息。
『紫玉』孵化了。
就是這樣一條簡短的訊息,讓人潮激蕩了起來,向著紫玉所在的廣場涌去。
廣場的中心,厚厚的人牆把這裡堵的水泄不通。其中不乏想要得到紫玉助力的隊伍,但更多的人確實是第一次看到紫玉孵化的場景——久活的人不多。
上一次中心界出現紫玉並孵化的時間,應該是九年前,在中心第八界,並由第八界界主的隊伍收編。但這次不一樣,第九界的界主是出了名的挑剔,即使時至今日,他的隊伍人數也才堪堪六人。
人聲鼎沸,充斥著對紫玉的期待和好奇。
直到第九界界主如仙人般從天而降,人群的聲音才隨著他無風自動的道袍平息。
「第九界歡迎諸位。在下此界界主,應甘道。」
來人一頭墨發飄飄,踏虛而來,摒棄了所有冗雜的繁飾,以及鄙陋的塵俗。
「這塊紫玉,我們軍配隊要了。」說話的是一個東瀛人,他們軍配隊也確實小有實力,足夠在這裡發聲,但也僅限於此了。
「說話把舌頭捋直,在中洲的地盤就得講地道的普通話,中洲有句古話叫入鄉隨俗。」另一個隊伍的人說話了,是個美洲人,一口帶些京味的標準普通話確實比剛才那個嘀里嘟嚕的東瀛人強了太多。
……
「行了,牛鼻子,你我都知道紫玉根本不可能落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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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小角色手裡,何必還要看這場鬧劇呢?」這句話似乎避過了所有人的耳朵,只有一些實力極高深的人才能聽到,說這話的第十界界主只是嘴角翕動。
被稱作「瘋狗」的那個女人自然也聽到了,只不過她只是微微一笑,未做辯駁。
……
在這場或弱或強的辯論中,紫玉開始出現了一些變化,起初只是一座完整的水晶塊出現裂痕,崩掉一些紫色的晶石碎屑,隨後其上的顏色開始像古老的電視雪花屏一樣不規則的排列,律動,像故障的顯示屏,出現色彩和空間不一致。
「開始了……」
人們再次寂靜下來,這次是因為紫玉孵化的景象。
紫玉孵化的景象越來越激烈,讓觀看的人們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彆扭感覺。這正是因為被紫玉封鎖的時間空間開始流動,只有其中這一片的時空與周圍表現的極不協調。
雖然只是幾秒,但給圍觀者的感受卻是極長。
隨後,這一小片空間就像得到了凈除一樣飄散,只留下一個沉睡的身影。
是個女人,身體上滿是漆黑的裂痕,身著病服,沉凝的浮在空中,整體看上去就好像一個被打碎又重新粘合起來的精美布娃娃。
如果沒有那些漆黑痕迹,其實女人頗有幾分姿色。
圍觀的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姿色,只是死死的盯著她身上那些密集的紋路。紋路越多,這個人的資質越好,越能適應這個殘酷的世界。
而這樣的紋路,足夠讓所有的強隊為之瘋狂。
在暗中觀察的各個界主終於按捺不住,從藏身的地方跳了出來。強橫的威壓橫掃,讓各路小人物無不噤聲。
「這個『流浪者』,我們要了。」第十二界界主是個澳洲人,身上有天使的影子煌煌閃動。
「擺正你的位置,十二。」第八界界主發聲,「你認為你的實力能保住她?」他的身形隱藏在黑袍之下。
面對著赤果果的威脅,第十二界界主一聲冷哼:「貪心不足,上一塊紫玉不已經是你的了嗎?還是你真以為你吃定我了?老東西。」
「人才這東西,誰又會嫌多呢……至於吃不吃得定,我們可以稍後找個空曠點的地方討論一下。」第八界界主陰笑。
「以後有的是機會教訓你。」十二冷冷的說道。
他們還不敢當著應甘道的面在他的地盤上鬧事。
眼見氣氛越來越僵,位於這場風暴中心的女人茫茫然睜開眼睛。
人群騰出一大片空地,除了應甘道以外的六,七,八,十,十一,十二,六位界主站在女人面前。他們的威壓不停碰撞,碾過這個大學生樣貌的女人的意志。
女人一陣暈厥,幾乎抵擋不住,要不是前五位界主深居簡出,向來不怎麼在意外界的事,恐怕女人當場就要昏死過去。
只有離近了看,才能發現這個女人異於常人之處不只是身上的紋路,還有她那雙眼睛。這雙眼睛通體紫色,瞳仁中有萬千細線與點勾勒連接而成的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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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圖樣,宛如漫天星池中嬉戲的精靈,隨風曼舞。轉動之間,便散發著猶如浩瀚宇宙的吸引力。
界主們正待詢問,一個人影驟然出現在界主們和女人中間。
「應刃雪,你又在打什麼算盤!」第六界主眉頭一皺,被稱呼的是先前被叫做瘋狗的穿著白色風衣的女人。
「幽藍的姘頭!」第十一界主幽幽的說了句。
應刃雪不打算理會他們,猛烈的威壓在她擋在紫瞳女人身前後就如同微風一般。「我是應刃雪,中洲利刃隊的……暫任隊長,你呢?」應刃雪滿臉和煦的笑容,朝紫瞳女人伸出右手。
「凌安酒……」紫瞳女人同樣伸出右手,輕輕握了握應刃雪的手。她還沒清楚自己的狀況,明明前一刻自己還在病房躺著等待死亡的到來,下一刻自己就出現在了這個鬼地方面對一群稀奇古怪的強人,幸好面前這個女人看起來比較和善。
「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來的,怎麼來的,但是既然是中洲人,那麼大家就是一家人。」應刃雪先發制人,給了凌安酒一個熱情的擁抱。
此話一出,七,八,十一,十二界主臉色劇變,這幾乎就是斷送了這個好苗子加入自己隊伍的希望。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這四位非中洲的界主一瞬間就提起了攻擊意識,把矛頭對準應刃雪。而六和十則不動聲色的站在應刃雪這邊。
「你們是想嚇壞我們的新人嗎?」十界主一副輕佻的樣子,對著對面的四位界主勾勾手指。
「小朋友放心,我們不會讓你被外人擄走的。」六界主這老氣橫秋的話倒好像對面的四人是頑劣的劫匪一樣,把他們氣得不輕。
應刃雪一陣惡寒,真是一幫虛偽的傢伙。
六界主和十界主並未太過戒備應刃雪,因為在上次的紫玉事件中應刃雪並未表現出對紫玉中人的渴求。但是這次,應刃雪的態度可不一樣。
之所以應刃雪這麼令人忌憚,則與她的行動方式有關係。獨行而強大,任何一個隊伍都不想招惹一個能在某個要命的時刻咬一口自己而後還能揚長而去的瘋狗。
而且時至今日,應刃雪尚未展露她的上限。
「從現在開始,你既往的生命就已經結束了,而接下來的,是你從未見過的,從未體會過的,全新的旅程。這其中會有無數的災難與變化,無數的疑竇與明證,無數的甜蜜,不幸與懷念。不管你准沒準備好,也不管你是否決定接受,這段旅程都已經開始了……現在……」
應刃雪風衣一招,袖裡乾坤把凌安酒裝進袖子,接著不管身後發現被耍了之後瘋狂追趕的人潮,朝著離開中心第九界的方向飛速掠去。
「瘋狗,把新人『流浪者』還回來!」
「敢耍我!我一定要宰了你啊!!!」
「站住,我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
聽著身後不停的叫罵聲,應刃雪只是報之一笑,隨後對著袖中的凌安酒低語:
「歡迎來到,諾亞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