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紅龍墜天

那鏈接著整個世界的魔力網路在萊恩視線中清晰可見，隨著時間的流逝，細微的魔力線積少成多，化作跨越夜空的璀璨光帶。

從第一個魔力節點到第二個魔力節點，然後從第二個鏈接到更多的節點。

如同大地上染上了一層薄紗，往日不可見的魔力匯聚成了肉眼可見的能量浪潮。

從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諸色混雜的光輝溪流在空氣之中流淌。

魔力在流動，璀璨的魔力溪流在這片大地上流動，從山頂到平原，從火山到海洋，浸入大地，穿過天空。

整個世界都被這樣的景觀所震撼，星星點點的輝光從地面上升騰而起，猶如盛夏的螢火蟲，不過更為耀眼。

「神，不過是更為高等的生物罷了。」萊恩自言自語道，他正在從數百里的高空中向下墜落。

隨著空氣的摩擦，縈繞在他身側的魔力護罩正因大氣摩擦而急劇損壞，彷彿隨時要失效了一樣。

萊恩伸出手來，抓向那傲立於天宇之上的巨神。

「我曾司掌萬國秩序，則我為地上萬國之主，既是撒旦，亦是地獄的君王。」

「我化身伊斯塔，亦是伊南娜。既是金星，亦是啟明的星辰。」

隨著法師的吟唱，他的背後浮現出一個繁瑣而精緻的法陣，巨大的魔力在無形之手的推動下向其中湧入。

眨眼之間，法陣擴大為一個覆蓋約十幾公里的龐大法陣。

「如是，等式成立，我為路西法。天上的國度啊，和拂曉的晨星一起墜落吧！此既——啟示錄·天國失墜！」

下一刻，一個巨大的重力井以法師為中心生成，巨大的引力潮汐將天空中的雲朵和大氣猛然排開，一個足以讓整個路西斯王國境內都看見的巨大空洞在天空中出現。

它的下方是廣袤的大地，而上方則是蔚藍的天宇和無盡的星空，而這座重力井唯一的目標，則是立於天空中的巨神。

萊恩已經成功捉住了一絲勝機。

在引力井的作用下，急劇下降的萊恩和那天宇之上的巨神已經視為一個整體，龐大的星球引力拉扯著它們向地表落去。

儘管巴哈姆特在奮力掙扎，但在儀式的作用下，祂依舊不可避免地在下墜。

然而，光想著憑藉重力和動能幹掉一個神明，哪怕只是一個星球之上的偽神，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這只是計劃的第一步。

下墜中的萊恩眼中閃爍著光，他心念轉動，無形的心靈波動通過覆蓋整個星球的網路傳遞到各地。

「世界正在走入毀滅。」

他的聲音清晰地在所有人的心中響起。

水都奧爾緹西，大街上慌亂的行人停下了腳步；帝都格拉雷亞，躲在要塞中的倖存者互相擁抱昂起了頭；王都印索姆尼亞，古拉迪奧等人目視著天空，默默握緊了拳頭。

「神的願望是肅清一切，而人類對於天空之神而言，不過是星球上的皮毛之屑。」少年的聲音清朗卻肅然，「於是以神聖之名，行滅絕之事。」

利用魔鏡和覆蓋整個星球的法陣，萊恩將所有的真相擺在了全世界的面前。

眾神，使骸，輪迴，無光之夜……

所有人都在心靈中看見了那未來黯淡無光的十年，當黑暗被神明放牧，使骸將從大地之下出現，為整個星球帶來永夜。

彼時，生靈百不存一，黎明不復到來。

「祈禱吧，祈禱我等最終能夠忤逆神明，從虛偽的神明手中取回光明。」

教堂的鐘聲響起，公墓的墳場中冒出寥寥青煙，十三座王之墓穴閃爍著衝天的光柱。

所有的人都被那殘酷的未來所震驚，他們顫抖著，恐慌著，不由自主地流淚著開始祈禱。

「當神明拋棄了我們，我們還能向誰祈禱，我們的國，我們的祖先，和我們的英雄。」

萊恩輕輕念叨著。

於是，儀式遂成，象徵著「晨星」的萊恩也終於抵達了預定的位置，在距離地面還剩五十公里的位置，他睜開了豎狀的瞳眸。

「啟示錄第十二章第三節——有一條大紅龍，七頭十角，七個頭上戴著七重冠冕。」

龍血在沸騰，體內紅龍的血脈在神秘力量的刺激下不斷復甦。

「啟示錄第十二章第四節——它的尾巴拖拉著天上星辰的三分之一，摔在地上。」

萊恩的臉龐上浮現出細小的紅色鱗片，金色的豎瞳如熔岩般流動。

「伊斯塔是司掌七重權柄的女神，如今她正自天穹墜落，以路西法，亦是撒旦紅龍之一的位格落入大地。」

少年的身軀開始異化膨脹，血紅的鱗片從白皙的皮膚上長出，巨大的翅膀從背後雙肋展開，頭顱異化，身軀拉長，四肢彎曲，爪牙生長。

「紅龍既已落下，那何處為三分之一的群星？」

在逐漸沙啞的低語中，少年逐漸變形成一隻體長五十幾米、頭生雙角的巨大紅龍。

他嘶啞著，將聲音傳遍四野，思緒也隨之傳遞給整個星球中隱藏的虛妄之外。

「古有傳聞，人死之後，化為星辰不朽。」

隨著龍吟傳達到整個星球，那些古戰場，古遺迹，古代諸王，近代墓場，所有死者之地開始發出細微的蜂鳴，猶如竊竊私語的響動在其中回蕩。

隨著穿行於天空的魔力溪流悄然滲入大地，而自大地之中，無數星火悄然點起。

「你們已經看到了吧。」猙獰的紅龍望著隨之墜落的巨神，「自天空墜落的星辰，這大地上發生的一切和即將到來的毀滅。」

耳畔似乎傳來無數人的低語，像是哭號，像是哀求，像是祈禱，像是爭論，像是提議，像是辯駁，但逐漸的，它們化作一個共同的認同。

紅龍嘴角咧開一個六十度的微笑，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掙扎的巨神，低語道：「這樣嗎，那好，就讓神看看人類自己的力量。」

「【墜落的紅龍將再度回返，率領三分之一的星辰與天征戰】。此即重奪天之權柄之時！」

龍吟震天，紅龍的嘶吼響徹雲霄。

「沉眠於歷史中的諸民啊，請傾聽我的呼喚。若汝等還自認為人，願意為現世眾生的延續而奮戰便回應我的聲音。機會只有一次，時間只有瞬息，代價則是永恆的泯滅，若汝等還願戰鬥，便於這大地之上現形吧！」

「諸星，顯現！」

話語落下，紅龍背後數十公里的法陣擴散到四面八方。

下一刻，他的眼裡出現了大地上燃起的星火。

從一到百，從千至萬。

廢棄的古戰場上再次響起了金戈鐵馬的聲音。寧靜的墓園之中，逝去的亡魂顯現了身影。

每座墓園，每個戰場，每個國家，從大地的每一處角落中都有星火浮現，匯聚，化作強大的形體。

在路西斯，十三位手持不同武器的古代王者率領著麾下的軍隊，匯聚成十三道流光，沉默著向天空飛去。

在索爾海姆的帝國，死去的帝王伊德拉看著破碎的王都和隨著自己出現的帝國軍隊，嘆息了一聲，「原來，我錯了么……」

「也罷，就當是贖罪了。」

伊德拉望著下方目光狂熱地望著自己的士兵，大喝一聲：「索爾海姆的太陽將再次升起！」

芙蕾雅家族的墓地上方，歷代的神巫靜靜的站在一起，她們微笑著望著從家族墓地中向天空飛去的身影，嘆息著：「神巫，終究也是人啊。」

無數的人，無數的英雄，列古的諸王和無名的戰士盡數蘇醒。

從印索姆尼亞到水都奧爾緹西，從特湦布萊耶到帝都格雷西亞，魔導士兵和王之劍肩並肩，神巫和古王攜手前行，尼夫海姆的徽章和路西斯的旗幟交相輝映。

他們看著天空中的赤紅色流星在墜落，而自己也化作星辰從地面上升起，覆蓋了三分之一的天穹。

「就讓人類的過去來決定人類的未來，此即最強也是最後的啟示錄魔法——泛人類史·三分之一的群星！」（p1）

「戰鬥吧，凡人們，為了汝等輝煌的過去，為了汝等子孫的未來。

如今正是紅龍逆轉，將【天】擊墜的最終時機！」

最後的吟唱完成，那墜天的紅龍在儀式的作用下，止住了下墜的趨勢，並開始逐漸上升，而無數的星光緊跟其後。

這顆星球的過往和歷史，在啟示錄魔法的作用下活了過來。

在今日，死去的人將為了倖存的人而戰，列祖列宗將為子孫後裔奪回這逝去的黎明。

無論勝負如何，死去一次的靈魂都將徹底崩解，陷入永眠。

廣袤的天宇之上，紅色的狂龍迎著劍芒而上，在他的身後，三分之一的群星覆蓋了整個天穹。

Ps1：啟示錄魔法，出自九淵大大的《今晚，愛麗絲加入狩獵》，算是借鑒了，但是沒收費應該不算抄襲吧。順便安利一下，九淵大大的書都還蠻好看的，九淵大大的新書《無限輪迴榮光》剛好就在起點，有興趣的小夥伴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