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或許是蘇綏的來者不拒取悅了以胡局長為首的這一群大人物，他們在灌完一輪后終於大發慈悲的放過了他。還七嘴八舌、油膩的笑眯眯誇道：「這新人聽話，一看就很上道，以後肯定能混的開。」「長得也很不賴，看胡局多喜歡，前途無限啊。」「一會兒可要接著喝，不能不給面子喲！哈哈哈哈哈哈。」蘇綏內心反感，面上卻不顯，只是輕輕皺了下眉，除了他自己以外誰也沒有察覺，仍舊淺淺笑著以作回應。他有意看了周路陽一眼，這人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有一件事顯而易見，周路陽身處其中，將蘇綏剛剛所遭遇的一切都盡收眼底，卻並沒有任何想要為他解圍的想法和行動。哪怕是象徵性的一句擋酒的話都沒有，就這麼無動於衷的看著，彷彿遊離在這場宴會之外。蘇綏不敢確定，如果剛才被那幾個油膩男人架在騎虎難下的位置的是除他以外的其他人，周路陽還會不會像這樣冷漠的袖手旁觀。但他無比清楚的一點是，周路陽肯定不會對自己施以援手。蘇綏垂下眼睫，將所有的情緒藏在陰影里，不叫任何人察覺。他的笑容里夾雜了一絲嘲諷，卻並沒有人發現。興緻到了，這群人就不止是要蘇綏喝酒，其中一個已經喝得有些神智不清的主任，居然將取樂的主意打到了周路陽身上。「我看在座各位今晚都喝了不少，怎麼沒唯獨看到咱們的大影帝動杯子啊？來來來，別矜持嘛，我親自敬你一杯，放開一點嘛！」酒桌上的目光此刻全都聚焦到了周路陽身上，十幾雙眼睛都盯著他。周路陽冷淡地瞧著，身體一動不動。他不說要喝，也不說喝，就這麼冷著這位主任。眾人上一秒還在推杯換盞，下一秒，便鴉雀無聲。敬酒的人見周路陽遲遲不動，覺得自己被一個戲子給當眾下了面子，臉上有點掛不住，話里話外隱隱帶了些威脅的意思。「怎麼，大影帝是瞧不上張某人敬的這杯酒嗎？」見他生氣了，江辰星也不好說什麼，干這行的遇上這種人，能少一些事便少一些好。她私底下扯了扯周路陽的衣袖，示意他別在這種時候犯犟。但周路陽像是失去了通感一樣，對江辰星的暗示熟若無睹。眼看著場上的氣氛逐漸劍拔弩張，電視台的人隨時會翻臉，關鍵時候，蘇綏站了出來。他輕輕地接過張主任的酒，言笑晏晏道：「阿陽這幾天有點兒感冒，吃了葯，不方便喝酒，我來代他喝吧。」有人主動給台階下，還是這麼個美人，張主任原本皺在一起的臉瞬間便舒展開了。但他仍然惦記著周路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見拿捏不了周路陽，便故意為難蘇綏：「要代人喝酒也可以，不過總不能壞了規矩吧？我敬的是一杯酒，你要替大影帝喝，至少要喝三杯才可以。」說著，向蘇綏比出三根手指。眾人看向蘇綏，只見他連一絲猶豫都沒有，拿起酒瓶便倒滿了三杯，微笑著一飲而盡。周路陽臉色愈發冷了下來。其他人見狀，似乎是覺得終於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紛紛效仿這位張主任，向周路陽敬酒不成，就要蘇綏喝下三倍的酒。蘇綏毫無意見，照單全收。周路陽不喝的酒，全部由他來喝。喝到最後，好像有誰拉著他的手，臉色鐵青，卻不說話。蘇綏拉開那隻緊緊禁錮著自己的手，他記得自己並沒有給那隻手的主人一個眼神，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往喉嚨里灌著烈酒。因此，他也沒有看見，周路陽那一雙陰沉的猶如一潭死水的眼睛。酒局結束后，眾人陸續散場，走時都東倒西歪的，看起來醉的不輕。所有人里，蘇綏喝的最多。江辰星放心不下，怕蘇綏被人佔便宜，一直留到了最後。但她看著臉頰緋紅、趴在桌子上微張著紅唇吐氣散熱的漂亮青年，頓時又犯了難。「這……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裡，沒辦法送他回家啊。」去酒店開房間也不是不行，可江辰星畢竟是個女人，又占著《他們》劇組導演的名頭，她怕要是途中被狗仔拍了照片，對還沒有正式出道的蘇綏來說會是個很大的隱患。周路陽表情冷淡，彎下身將蘇綏扶起，聲音里沒什麼情緒：「我帶他附近去酒店。」江辰星見他肯主動幫忙，不免鬆了口氣：「那就麻煩你了。蘇綏醉成這樣，明天一時半會兒肯定起不來——反正劇組的主創團隊也都喝了酒，乾脆等他狀態什麼時候調整好了再開工。他後面要是清醒了，你跟他說一聲，讓他不用擔心拍攝進度。」周路陽隨口答應，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蘇綏，只覺得這人軟得過了頭，掛在自己身上好像一點重量都沒有。不過……看著蘇綏一張臉被酒氣醺得粉紅的樣子，他懷疑，這傢伙一時半會兒真的清醒的過來嗎？說不準連現在扶著他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吧？猶豫了一下，周路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他拿手探了探蘇綏的額頭，溫暖的觸感幾乎燙的他心驚肉跳。「知道我是誰嗎？」周路陽本以為蘇綏喝了這麼多酒，意識應該已經不清楚了，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人卻嚶嚀了一聲，而後睜開眼，一動也不動、專註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