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化自在天

第四章 他化自在天

好疼……

我……還活著么?

「醒了?」

「誰!」

沈秋凝猛地坐起身,慌忙扯過被褥裹住身子,神色緊張地掃視著四周。

房間並不大,除了書櫃琴案外傢具寥寥,正中間擺了張老舊的四方桌,有位一襲長衫的年輕人正坐在桌旁慢條斯理地喝著粥。

「你倒是睡得舒坦,昨晚我可被折騰得不輕。」

已經是第二天了么?

對了,昨晚就是這個登徒子驚走瑞王府的追兵。

話說他竟然對我做那種事……

沈秋凝鳳眸微眯,悄悄從腰間捏出一柄簪子,皓腕一抖,那簪子竟如離弦之箭激射而出!

寧言好端端喝著粥,忽然感覺什麼東西從他頭頂掠過,咣當一聲湯勺都掉在地上,瞪大眼睛道:「一大早發什麼瘋?!」

奶奶的,這女人玩陰的是吧!

「昨晚的事情你要是敢說出半個字,我就殺了你。」沈秋凝板著臉警告道,隨後下意識地向手邊摸去,卻摸了個空。

「你在找什麼?」

「我的劍呢?」

「哦,你說那柄劍啊,我已經處理掉了。」

「什麼?!」

沈秋凝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

寧言看了眼幾乎沒入牆體的發簪,耐心解釋道:「瑞王府能摸到這裡絕非無的放矢,必須放出些餌料才能把他們徹底引走,否則後患無窮。」

「你可知那柄劍對我意義非凡……」

「那又怎麼樣。」寧言打斷道:「總不能指望我再陪你玩命吧?」

沈秋凝一時語塞。

「我和你們這些高手不一樣。」

「我輸了,會死的。」

寧言嘆了口氣,隨後轉過頭繼續對付碗里的早餐,「幫你煮了碗葯粥,補血養氣,再不喝就涼了。」

「你之前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給你新備了套,也不知合不合身,湊合穿吧,就放你床頭。」

「還有伱放心,昨晚我睡得隔壁。」

沈秋凝順著他的話向床邊望去,果然發現一套疊地整整齊齊的新衣。

光看料子似乎是南邊傳來的蜀錦,顏色並不花哨,暗綴的團花紋飽滿明艷,摸起來又細膩又滑軟。

「這料子,應該不便宜吧……」

「說來你衣服還是我弄壞的,總得賠件過得去的。」寧言笑了笑:「喜歡么?我可挑了很久呢。」

沈秋凝神色複雜地看了寧言,在她過去的人生中並沒有太多與男子相處的經驗,這種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俏臉微紅,支支吾吾憋出一句:「一、一般般。」

「你要敢偷看,我、我定饒不了你!」

唰。

床榻兩旁的帷帳被放下,緊接著從後面傳出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

寧言目不斜視正襟危坐,他想挑戰一下自己的軟肋。

良久,換完衣服的沈秋凝終於從帷帳后鑽出,先是看了眼寧言,見他如石佛般背身坐著,輕輕舒了口氣。

「我可以動了么?」

「隨你。」

寧言如釋重負,活動了一下脖子,眼睛餘光掃到沈秋凝身上時突然定住了。

饒是他上輩子見慣了秋月春風各式佳麗,此刻心也不禁漏跳了一拍。

鳳眼半彎藏琥珀,朱唇一顆點櫻桃,配上衣袂飄飄的素色長裙,既有成熟女子的風情,又夾雜著些許天真少女的嬌憨。

他難得和腦中的狗系統達成了共識。

人間絕色。

許是感受到對方的灼灼目光,沈秋凝不自然地扭過頭,羞怒道:「看什麼看!」

說罷還不解氣,作勢便要去摳對方的眼珠子。

經過一晚上的休整,她一身實力也恢復了三四成,如今一手探出,烈烈掌風撲面而來,寧言慌忙一個側滾躲開,驚聲道:「你來真的啊?!」

看到這小子狼狽的模樣,不知為何沈秋凝心頭竟有幾分快意,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勾起:「原來你也會怕?」

「投降了投降了。」

寧言收起打鬧的心思,撣了撣衣擺上的塵土,又從懷中掏出玉簡置於桌上:「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該你了。」

這才是他眼下最關心的事情。

也是他穿越至今最大的執念。

世界的裙角正對他一點點掀起,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將那片神秘區域盡收眼底。

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沈秋凝瞧見玉簡,嘴邊笑意漸漸褪去。

終究是躲不開么……

寧言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的小表情,皺眉道:「你不會反悔吧?」

「有心魔大誓為束,自然是不會反悔的。只是……」

沈秋凝輕抿嘴唇,竟一時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她很清楚,寧言和她本就萍水相逢,對方願意豁出性命把她從瑞王府手裡救下來,為的就是這本功法。

若他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渣,沈秋凝自然不會有任何心理障礙。

可他偏偏不是。

雖然自己左一句小淫賊又一句登徒子,可他卻始終恪守君子之禮,並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光是這一點就足以令無數所謂的正道俠士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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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言是個好人。

正因為如此,她的良心才會更加不安。

寧言恨不得抱著功法直接開沖,猴急道:「那,你趕緊的啊?」

「好。」

沈秋凝深吸一口氣,雙手連結數印,口中念念有詞:「黃青玄暉,元陰上氣,散蔚寒飆,條靈斂胃……」

玉簡表面驀然浮現乳白色輝光,一股無形之力將它緩緩展開,先前空白的玉簡表面開始依次浮現文字。

待得沈秋凝頌完全部口訣,這扎玉簡已全然變了模樣,透體的寒氣逸散而出,剛一接觸,寧言甚至還覺得有些凍手。

這就是神通么!

寧言如獲至寶,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抱著玉簡就打算研究起來。

「等等!」

「又怎麼了?」

「這功法名為《九素玄女經》。」沈秋凝不敢看他,「只有,只有元陰未泄的女子才能修鍊……」

寧言臉上的笑容一滯。

「你是說元陰未泄的,女子?」

「嗯……」

「那個,元陽未泄的男子就不行么?」

「不行……」

坑爹呢這是!!

這不就武俠小說里的童子功么?還特么是性轉版?!

寧言其實有想過沈秋凝給他的功法會不會有某些缺陷或特殊限制。

畢竟高階功法這種東西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給出去。

可他真的太缺功法了,甚至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要不是類似葵花寶典那種要求特別變態的,忍一忍就過去了。

誰知連忍一忍的機會都不給,性別這塊卡得死死的。

短短的幾句話,將寧言的滿腔熱血瞬間澆滅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無非如此。

「也就說,我忙活了一晚上,最後拿了本我根本練不了的東西?」

沈秋凝揪弄著衣角,低頭輕聲道:「對不起,我騙了你……」

寧言握緊拳頭,冷笑道:「對不起有什麼用?還不如以身相許更實在一點。」

「你!」

沈秋凝何時受過如此折辱,怒目圓睜,可當她看到寧言冷漠的眼神時,語氣竟不自覺地軟了下來:「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這就開擺了是吧!

寧言都快被氣笑了,可他又能怎麼樣呢?

衡量了一下雙方的武力差距,也只得自嘲道:「算了,是我大意了,怨不得旁人。」

「我仙音宮的功法都為女子所練,我也不是刻意欺瞞……我,我願起心魔大誓,定會為你尋來適合的……」

「別老起誓了,心魔也會累的。」寧言搖了搖頭,指著門口道:「你走吧。」

「若是以後遇上難事,可來仙音宮尋我……」

「走!」

沈秋凝身子微微一顫,嘴唇動了動卻沒再說什麼,只是嘆息道:「那你多保重。」

「不勞前輩費心了。」

就像她來時那樣,沈秋凝走得時候也是無聲無息的。

對方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讓她根本沒臉再待下去。

寧言獨自坐回桌邊,瞅了眼還熱乎的葯粥,喃喃自語道:「得,這粥也白煮了。」

好歹是凌晨四五點起床弄的呢……

要不,等會給柴茹茹送過去?

想到這裡,寧言也被自己逗樂了,自己是越來越像渣男了。

剛開始他確實氣得發抖,但很快便調整好了心境。

事已至此,再擺個臭臉亦無濟於事。

所幸情況倒還沒那麼悲觀,雖然《九素玄女經》他無法修鍊,可功法本身的價值還是存在的。

完全能拿來以物易物。

但自己目前只是一個不入品級的普通人,尋常地痞都打不過,若拿出這等功法,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

得再想想辦法了……

不過在這之前,寧言打算先研讀一下《九素玄女經》的具體內容。

畢竟也是自己好不容易拼回來的,即便練不了,好歹能當個科普讀物,說不定以後修行上的瓶頸還在能這裡面找到答案。

寧言沉心靜氣,漸漸找回上輩子看科研文獻的狀態。

【仙音宮的功法也不過爾爾!你只粗粗掃了眼便已參透其中奧妙,也就那群娘們會把這當個寶!】

牛的,有本事去圍脖叫,看別人沖不沖你就完事了。

系統都給你干碎咯。

【這本功法讓你對天地之道有了更深的領悟,你覺得自己與那些傳說人物的差距漸漸縮小。好!古有釋迦摩尼樹下成佛,今我寧言便白日問道!】

還有完沒完了……

可讓他意外的是,眼前的所有文字竟突然像活過來了一樣,在玉簡上肆意蠕動,腦中猝然傳來一陣刺痛。

【我悟了!我悟了!你揚天長嘯,心中湧現出無限快意,憑這本自創功法,足以縱橫世間!天不生我……】

寧言已經沒有心情聽系統後面如何扯淡的了,他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像台滿負荷運轉的機械,吱嘎作響,已經處於崩潰的臨界點。

玉簡中的所有文字都被拆解重組,無數玄奧的字元直往他眼睛里鑽,在他靈魂深處留下深深烙印。

躲不開,避不過。

寧言想停下來,但整個過程根本不受他控制,他除了默默接受別無他法。

痛,太痛了!

「啊啊啊啊……」

寧言痛苦地抱著頭狀若瘋魔,冷汗將他衣服都浸透,眼前景象漸漸模糊。

一定,一定要撐住!

就在他將要徹底失去意識的那刻,玉簡上的最後一個字元終於編譯完畢,所有痛苦驟然消散。

呼,活過來了。

寧言渾身一軟,直直摔倒在地,玉簡也啪得一聲砸他臉上。

這一砸讓他清醒了不少。

「疼、疼、疼……」

寧言疼得齜牙咧嘴,用盡剩餘力氣將玉簡扒拉開,忽然愣了下。

嗯?上面字好像變了?

先前工整的字跡消失不見,開篇是扭扭曲曲的五個奇怪符號。

這種符號並不屬於他熟知的任何一種語言,但寧言卻能很自然地明白其中含義。

《他化自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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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旁白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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