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

「這是去年初一上學期的期末考試題。」劉老師在抽屜里翻找了許久的時間，這才找到一張卷子。看上去有些皺巴巴的，劉老師一邊將卷子撫平，一邊說道，「不過這是他們尖子班的期末考試卷子，就這套題，現在尖子班的同學，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及格。很多題目都涉及到初一下學期的部分，最後一道題還有競賽的難道。」

「去年期末考試的時候，最高分也才135，最後一道大題，沒有人能做出來。」劉老師遞給陳冉，「中午你吃完飯之後，就來辦公室做一下吧，你要是能及格，這學期你在我的課堂上做什麼我都隨便你。如果能上120分，別說這學期，下學期你在我課堂上看高中的數學我都不會管你。」

陳冉看向劉老師，認真的詢問著，「這是真的嗎，劉老師？」

「認真的。」劉老師拍著陳冉的手肘說道，「去吧，今天中午吃完飯就來學校，只要你能做好，你在我的課堂上想做什麼都可以。」

「不過陳冉。」劉老師繼續說道，「老師可得提醒你，有多大的能耐就做多大的事情，千萬別做超越你極限的事情，知道嗎？」

「我知道的劉老師，您放心吧。」陳冉深吸一口氣，離開辦公室之後，高老師詢問，「劉老師，陳冉出什麼事情了？」

「這孩子，這兩天不是一直低著頭嗎？」

高老師回憶了一下，「還真是，這孩子自從回來上課之後，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在做什麼。我還以為是他……所以心情不太好呢。」

「唉，今天我把他給抓了個正著。」劉老師搖著頭，「其他課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我今天看見他在我課堂上看初二下學期的數學。你說這孩子不愛學習吧，也不是。可是這才初一上學期，就看初二上學期的課本，多多少少我覺得是有點過了。」

「這孩子。」高老師皺著眉頭，「別是在我的課堂上也在看數學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

「對了。」英語老師突然說了一句話，「那天他不是說要去參加數學競賽嗎？你們說有沒有可能，這孩子覺得是要準備數學競賽，所以這幾天忙著看數學課本。」

「這……」劉老師覺得英語老師說得也不無道理，或許這孩子覺得數學競賽就得把初三的課本都看完，說不定就要能考上。畢竟這孩子剛上初中，寧川市的小學也沒有什麼競賽，這初中競賽可不是看完課本就足夠的。很多的問題，雖然都是初中的問題，但不是看完課本，能夠熟悉課本上所有的內容就能做出來的。需要舉一反三，需要思考，甚至很多時候都需要優秀的競賽老師輔導才行。

寧川五中根本就沒有競賽輔導班，也沒有競賽輔導老師。劉老師當了十多年的老數學教師，但讓他去當數學競賽輔導班的老師，也是不成的。況且寧川五中真不會有競賽的苗子，況且，真要是有什麼漏網之魚，只要一露頭，就會被寧川七中給一鍋端。

根本就不會給五中任何的機會。

「算了，等他今天中午做完之後我再給他說這個事情吧。」劉老師樂呵呵的說道，「再說了，陳冉也是好學，這樣的精神還是很好的。指不定以後陳冉還能考上高中呢！」

「那倒是。」班主任高老師點頭附和，「我覺得陳冉這孩子確實是個好苗子，指不定就能考上高中。」

英語老師笑著說道，「正好，我批改到陳冉的作業，除了字丑了點之外，其他的倒是回答得挺好的。」

回到教室，王衛東看著陳冉走來，小聲的詢問著，「怎麼樣？劉老師說什麼了？」

「沒什麼。」王衛東讓開，陳冉走回位置坐下，「就是讓我中午先來學校，說是讓我做一張卷子。」

「不是懲罰吧？」

「不是。」陳冉搖著頭說道，「謝謝你啊王衛東。」

「沒什麼。」王衛東搖著頭，依舊還是那副面癱的模樣，「我們是同班同學嘛，況且又是一個院子的。」

陳冉低下頭，不再和王衛東說話。

趴在課桌上，王衛東繼續睡覺。

結果一上午的時間，陳冉發現進來的老師都在盯著他看。饒是他的臉皮厚也得抬起頭來，裝模作樣的聽講，更何況他原本就不是一個臉皮厚的人。被老師這麼盯著看，他也不好意思繼續看課本。

當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時，陳冉開始收拾著東西，琢磨著估計所有的老師都知道他在課堂上會看其他年紀的課本，所以才會這麼關注他。大概是劉老師，或者是他在辦公室的時候被聽見了。

同學們瘋狂的跑出教室，只有他和王衛東兩人慢悠悠的，看上去並不著急的模樣。王衛東伸了個懶腰，「一起回去吧？」

陳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王衛東繼續說道，「孫澤那傢伙肯定還在學校門口守著你，你和我一起，他要是敢動手我就先揍他，你趕緊跑。」

「你呢？」陳冉看向王衛東，「我要是跑了，你怎麼辦？他肯定不會一個人來揍我的。」

「放心吧。」王衛東很自信的說道，「孫澤從小就怕警察，他爸被你爸抓了這麼多次，他肯定不敢惹我的。」

陳冉沒有說話，王衛東雙手插在褲兜里，跟在陳冉的身後離開教室。

教學樓沒有多少人，操場上人來人往，大家都在說笑著。很是熱鬧的模樣，王衛東走快一些，挨著陳冉一起走出校門。

「誒，劉老師讓你中午來學校？」

「是啊。」陳冉點頭，看向旁邊長相俊朗的王衛東，這傢伙依舊還是一副面癱的模樣。不過說實話，他確實長得挺帥氣的。難怪會成為校草，至少現在這麼多學生都在操場上，陳冉也沒有發現誰比王衛東更帥。

除了面癱一點之外，喜歡睡覺，王衛東也沒有什麼缺點嘛。脾氣其實挺好的，只是長得高大，又面癱看上去很難讓人接觸的模樣。

接觸下來，陳冉覺得王衛東這個人並不壞，是一個頂好的人。

「吃完飯就去嗎？」

「恩。」陳冉輕輕點著頭，王衛東走到陳冉的面前說道，「我跟著你一起去吧，反正我爸媽也沒有在家裡。」

「王衛東。」陳冉小心翼翼地看向王衛東，「我聽說你爸是刑警？」

「是啊。」王衛東滿不在乎的說道，「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

「沒，沒什麼。」陳冉笑了笑，「我只是好奇。」

「你媽媽呢？也不在家裡？」

「我媽是派出所的警察，也挺忙的。」

那確實，估計是夠嗆的。陳冉在心中想著，兩人離開學校，走向院里的方向，孫澤倒是停在半路，但看見陳冉和王衛東走在一起，也沒有攔下陳冉。

「孫澤還得待著這裡，你上學的時候他也會攔著你。待會我吃完飯跟你一起去學校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情可做。」

「這……不太好吧？」陳冉看向王衛東，「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會。」王衛東搖著頭，「我待會來叫你就行。」

回到院子里，陳冉走進樓梯口。王衛東面無表情的站在樓梯口，看著陳冉的身影消失，這才往回走。

「媽！」陳冉打開房間門，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母親不經常做飯，並不表示母親不會做飯。羅明秀端著餐盤走到陳冉的身邊，小聲的說道，「小冉回來了。」

「今天我得早點去學校。」陳冉放下書包，對羅明秀繼續說道，「劉老師讓我早點去學校，說是讓我做卷子。」

「是要補上之前沒有上過的課嗎？」

「恩。」陳冉也不知道怎麼給母親說，也就隨口應了下來。

「小冉。」羅明秀欲言又止的模樣讓陳冉有些揪心，他知道母親大概是覺得在家裡靠著父親的那點撫恤金混吃等死估計他連初中都讀不完。

陳冉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媽，您說吧。」

「媽媽是這麼想的，你知道的，你爸爸現在已經……」羅明秀說道這裡的時候，捂著臉，聲音在抽噎著，「小冉，現在家裡只剩下媽媽和姐姐。」

「你姐姐這才上大學，還得要學費。」羅明秀用手擦乾淚，故作堅強地繼續說道，「家裡沒有多少錢。」

「媽媽想要出去做點事情，咱們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庭，總不能坐吃山空。你將來還得上大學，生活費、學費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羅明秀輕輕擦著眼淚，陳冉父親在的時候，她從來沒有操心過這些事情，等陳冉的父親離開之後，這些事情都落在她的肩膀上。要是她不扛起這個家，恐怕陳冉明天就得流落街頭。

「媽媽就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下。」羅明秀看著陳冉的臉，生怕陳冉會生氣，「之前不是看見你們學校外面有許多賣零食的嗎？媽媽也想要去賣。」

「好。」陳冉重重點頭說道，「媽，我幫你。」

「放學之後，我也來幫您賣。」陳冉知道，母親心意已決，跟他說這些也是想要得到他的支持。他有過一世的記憶，不是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孩子，現在說他不讀書肯定是不可能的。況且他有學習系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放學之後幫母親的忙。

「小冉不會生氣吧。」

「怎麼會。」陳冉搖著頭，「憑自己的雙手吃飯，什麼時候都輪不到人嘲笑的。」

「恩。」羅明秀重重點頭，「媽媽準備一段時間就去賣東西，小冉就別幫忙了，學習要緊。」

「趕緊吃飯吧。」

羅明秀心中的大石落地，果然小冉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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