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藍玉的試探和決心

第238章 藍玉的試探和決心

說永昌侯朱標腦海里沒印象,一說藍玉,朱標就知道了。

他一拍桌子,驚訝道:「藍玉謀逆?!」

藍玉還是謀逆了?!明初四大案的「藍玉案」要來了?!

這是什麼可怕的歷史慣性,難道我還要緊盯著胡惟庸,免得「胡惟庸」也來湊熱鬧嗎!

朱元璋本來聽清了來人的稟報,朱標這麼一喊,他立刻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跟著一拍桌子,憤怒道:「藍玉那小子居然謀逆?!」

稟報的侍衛愣了一下,趕緊道:「不不不不,不是永昌侯謀逆,是永昌侯說別人謀逆!」

朱元璋撓撓頭。啊,我沒聽錯,是標兒聽錯了。

「標兒,藍玉沒謀逆。」朱元璋對朱標道。

朱標冷靜下來:「我聽到了。」

嚇死我了,太子還沒死,藍玉就謀逆,這傢伙就太不給我面子了。

「細說細說。」朱元璋對藍玉印象極好,如果不是朱標聽錯,他肯定不會相信藍玉謀逆,「他怎麼氣性這麼大,又是屠莊子又是抓知府,誰惹到他了?」

朱標瞥了自家爹一眼。

爹啊!藍玉他屠了村莊還抓了蘇州知府!你知道這是多大的事嗎!你怎麼能一副「藍玉這麼做一定有原因」的態度?

聽說藍玉被殺的原因之一是過分猖狂。朱標看到現在爹的態度,心裡嘀咕,藍玉過分猖狂,原本歷史中的洪武皇帝絕對得負一定責任。

「將軍雖有自行帶兵剿匪的權力,但永昌侯此舉過了。他最好有充足的理由。」朱標沉聲道,「他可有解釋的摺子送來?」

朱元璋本來條件反射信任藍玉,聽朱標的話,也點頭:「對對對。」

朱標:「……爹,你只說一個「對」字,會顯得更有氣勢。」

朱元璋:「對!」

侍衛:「……」聽了皇上太子父子倆一席話,他都緊張不起來了,甚至還有點想笑。

不能笑不能笑,笑了腦袋就掉了!

「永昌侯卻有密信送來。」侍衛將一封厚厚的信呈上。

這封信用蠟封得很嚴實。朱標眉頭一挑,這位永昌侯準備得很充分啊。

朱元璋催促朱標:「標兒,快拆開看看,藍玉那小子寫了什麼東西。」

朱標:「……」你就不能自己拆嗎?

他拆開信,把信紙鋪平,父子二人腦袋湊一起看。

永昌侯準備得確實很充分。

他先在第一頁信紙中詳細寫了自己發現沈家莊人謀逆的前因後果。

藍玉說,他在路上聽到了許多關於抨擊屯田將軍和宮中貴人的不好傳聞,派人打探后,收繳了許多寫著不堪之語的話本。

仔細甄別後,這些話本表面上是含沙射影抨擊屯田將軍和宮中貴人,實際上是動搖百姓對大明根基「井田制」的信心,侮辱大明的皇帝,藍玉認為這是謀逆,於是派人偵查。

他很快就查到,這些話本都是在沈家莊印刷,便率兵前往沈家莊,卻遭到了沈家莊的人的攻擊。

藍玉率兵反擊時,有蘇州的官員出來呵止。

藍玉立刻感到此事事關重大,恐怕蘇州官府和沈家莊有勾結,於是派人去要求蘇州知府一同來嚴查沈家莊。

「蘇州知府不但不同意,還派出官府差吏對藍玉動手?」朱元璋皺眉,「蘇州知府膽子這麼大?」

朱標無奈:「爹,你裝傻嗎?這時候你不應該說藍玉膽子這麼大,居然不先給你寫摺子,就對一府長官動手?」

朱元璋笑道:「在我看來,就是蘇州知府膽子大。」

朱標深呼吸了一下,繼續看信:「好吧,我明白了。」

從「程序」上來說,藍玉此舉顯然有大問題。但在封建時代,「程序」是否正當,是皇帝說了算。他爹說是蘇州知府膽子大,那麼藍玉此舉就是正當行為。

寫完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后,藍玉又在信紙後面附上了自己的發現,以及一些證據的摘要,並說已經在安撫蘇州百姓,很快就會帶著證據來向皇上請罪。

藍玉在信紙後面用挺憨厚的語氣對皇帝道歉,他是看到有人謀逆,實在是太過氣氛,就起了殺性。他應該把人抓起來,讓皇帝審判他們。

「他還說要我給他把永昌侯的爵位免了呢,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朱元璋頻頻點頭,十分滿意。

朱標又瞥了自家爹一眼:「你不用護得這麼明顯。不過永昌侯確實聰明,不愧是葉大先生的弟子。」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現在的藍玉不僅是歷史中的殺神,還是一個有文化有城府的殺神。他這封信,戳中自家爹的心坎,自家爹肯定會保他。

「如果他不出手,等蘇州那群人毀掉證據,不知道會漏殺多少人。」朱元璋冷哼道,「如果提交朝議再做決定,我若判他們都去死,一定又會被罵草菅人命。哼,這次可是普通百姓,更坐實了***菅人命。說不定會引起蘇州百姓的恐慌。藍玉是替我受過了。」

朱標手指頭輕輕敲擊了一下信紙,抬頭問道:「那沈家莊,為何能印刷那麼多話本?」

侍衛低頭道:「永昌侯派來送信的人就在宮外,太子殿下可要傳喚?」

朱標點頭。

侍衛趕緊去叫人,來者朱標居然認識,乃是葉錚的三弟子薛知默。

葉錚的三弟子薛知默是永嘉學派代表人物艮齋先生薛季宣的後裔,對經學理論研究非常透徹,頗具辯才。

薛知默的師兄陳麟是朱標在北京時候的二把手,現在基本上代行朱標知省之職,與朱標很熟悉。朱標聽陳麟提過,薛知默若在春秋戰國,恐怕會成為縱橫家。

葉錚的三個入室弟子陳啟、陳麟、薛知默,除了陳麟跟著朱標之外,其餘兩人都跟著藍玉。

藍玉雖不是葉錚的入室弟子,但他在葉錚門下,地位和入室弟子無異,葉錚的三位入室弟子都把藍玉當小師弟看待。此次藍玉「闖禍」,薛知默親自來送信並解釋,朱標不得不再次在心中感慨,藍玉這次準備非常充分啊。

「臣叩見皇上,太子!」薛知默叩首。

朱元璋道:「起身,太子問你些話。」

薛知默站起來,看著上首處的太子朱標,額頭上滴落豆大的汗。

他並不知道朱標是太子,小師弟藍玉也不知道。

他們只是猜測,朱國瑞一家恐怕其實是皇帝的親戚,甚至可能本身就是改了姓的宗室。但他們萬萬沒料到,朱國瑞就是朱元璋。或許老師知道,常元帥也知道,但瞞得十分嚴實。

藍玉屠沈家莊的時候,也不知道朱標就是太子,更不知道常葳已經被定為太子妃。薛知默進京后才知道這件事。

按照常理,常葳是太子妃,薛知默應該鬆了一口氣,藍玉此舉被放過的機會更大。

但在知道朱標是太子后,薛知默可不敢這麼樂觀。

朱標的厲害,他非常清楚。自己再有辯才,也不像太子那樣能把人直接罵死。如果在太子面前狡辯,恐怕會起反效果。

薛知默小心翼翼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讀過此次難關。

「坐吧。」朱標先賜座,然後屏退左右,道,「在我和爹面前,虛的就不說了。沈家莊真的是那些不堪話本的印刷窩點?他們是主謀,還是不清楚印刷的話本是什麼?」

薛知默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想,太子果然一針見血。

「沈家莊乃是曾經支持張士誠的豪商沈萬三的家族。村莊幾乎都是沈家族人,皆能識字。他們清楚自己印刷的是什麼。」薛知默冷靜地解釋道,「他們藏得很好,明顯有預謀的印刷。」

朱元璋怒道:「張士誠?!果然是謀逆!」

朱標抓住朱元璋拍桌子的手:「爹,你手不疼嗎?別拍了。張士誠是被他們忽悠……欺騙瘸了,這事和張士誠可沒什麼關係,不過是曾經勾搭上張士誠的人又巴上了朝中的人,想要再來一次富貴而已。」

薛知默:「……是,和張士誠的殘黨沒關係。」

他本來是打算將這些推到張士誠殘黨懷念張士誠,所以與朝中一些人密謀上。這就是鐵一般的謀逆了。

但在太子面前,他不敢顛倒黑白。

「這樣嗎?」朱元璋皺眉,「常丫頭不是把蘇州的豪戶遷得差不多了,怎麼還有?」

朱標道:「常姐姐遷的是不法富戶,沈家在張士誠失敗前就投降,並拿出大筆錢財勞軍,並一直高調支持井田制。」

大明的井田制不是均分,更不是把所有人的田都收了再均分,是不徹底的土地改革。

朱標還是陳標的時候,將陳家的土地主動拿出來分了,然後再用錢租回來,脫褲子放屁,以給朱元璋表忠心,那是特例。

所以沈家只要付點「贖身費」,再乖乖守規矩,低調一些,就沒人找他們麻煩。

朱元璋對百姓的保護,也保護了守規矩的富戶免於被官吏無止境的敲詐。

但顯然,曾經想要從龍之功的沈家並不知足。

「他們膽子真是太大了。」朱標道,「你們應該審過沈家人,他們就不怕嗎?」

薛知默老實道:「沈家人言,他們此舉並非針對馬皇后,只是針對常葳。因為常葳聲望過重,頗具民心,又有與太子指腹為婚傳聞,恐為太子妃。若常葳為太子妃,井田制和屯田會永無止境的推行下去。常葳又為太子學生,定會為在太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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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仍不知道親爹是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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