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川江劍意

遠看，沉浮在雲霧之中的一座孤峰之上，盪開了一道劍光，而後衝天而起，斬開雲層，直轟向碧空，如雷電在雨雲中撕開一道裂口般，端的精光隱隱，閃閃生光。

隨後，就是一道劍意，如瀑川，如江流般徑直斬去，匹練隱隱。

聞那如川江劍意忽被一瀑天降神光擋住，而那川江劍意卻仿似是融匯了無限浩瀚，恍如星割晨曦般，將神光沖開。

而後，隨著又一道劍意快於第一道劍意，並於其沖合，形成了更大的川江之軀，匯成一衝再沖之勢。

元緒站在船首，仰首望著那道劍光，就好似是天瀉一瀑銀河，風本該是從他身後吹來，而此時，卻忽然在他身前湧來，就在那道如江瀑神光的方向吹來，那風雖然沒有江風的寒，卻是很涼，就好似雙眼凝視非常鋒利卻寒光閃閃的利刃一般。

他身上的衣衫，被那奇怪風吹的呼呼生氣，他那裡見過這種場面，問道：「那一道光束是什麼？」

少女臉上沒有血色，唯獨唇瓣上的那抹淺紅，顯得那麼格外的無力，而她的眼眸中，卻有光在閃動，好似是見了曾經初見的驚識一般，聞她道：「那是劍光。」

船被仰沖而來的風迫使頓住，船下的江水好似流的更快了，聞元緒說道：「那這風呢？是劍風嗎？」

少女道：「是劍氣。」

元緒望著那束一衝再沖的劍光，忽然破成無數光點，劍氣隨之消失，船繼續行駛，船下的江流，變得緩和了很多。

緊接著，一個光影在劍光破時飛天而去，緊接著，又是一個光影在那峰上如星雨中的隕石一般，沖開霧層，追向那光影遠去的方向。

元緒問道：「那個光影是什麼？」

少女道：「是人的元神包裹金身御氣飛行。」

元緒一頭霧水。

少女向著光影消失的地方，自嘆道：「好強的劍意，好強的劍光，好強的劍氣，好強的，元神。」

元緒唇角上揚勾出不羈笑意，問道：「好強的好強的好強的，那麼多好強的，可是方才如跳蚤般站在我們船艙頂的那人施出的？」

少女看了一眼元緒，彎腰行進船艙內。

元緒在後面追進了船艙，聞他的聲音在船艙內傳出：「你倒是說來看看，別吊著我胃口。」

船如一葉偏舟，飄蕩在江流之上。

少女的輕咳聲在船艙內傳出來，又聽她說道：「那道劍光，那盪劍氣，我曾經是見過，但沒有現在的這麼強。」

元緒的聲音在船艙內傳出來，聽他問道：「那是不是方才那人施出的？」

少女不耐煩的聲音在船艙內傳出來，道：「我又怎麼會知道？」

元緒又是問道：「你不是曾經見過嗎？」

少女回道：「那也是許久以前了，再說那人我又沒有見過。」

元緒問道：「那你總該知道許久以前是誰施放的吧？」

少女冷冷的回道：「是玄天宗，麒麟峰峰主，雲風飛。」

元緒問道：「那劍光有名字嗎？」

少女更加的不耐煩道：「哎呀！你就別問了，我現在身上有傷需要休息。」

元緒問道：「你說了我就不問了。」

少女衝口道：「哎呀，你讓我躺著休息會，你別拉我起來啊。」

元緒道：「就最後一個問題，你說了，隨便你怎麼躺都可以，我保證躲的遠遠的，不礙你事。」

少女道：「我不知道那劍光的名字，我只知道他用的是川江劍，斬的是川江劍意。」

元緒在聽白書的那裡，每當有厲害的人物出現，都會有個響亮的綽號，便是又問道：「厲害的人物不都是有綽號嗎？….那他綽號叫什麼？」

少女冷聲連連，問道：「你不是最後一個問題嗎？怎麼又多出兩個？」

元緒拉扯道：「問完這個保證閉嘴。」

少女道：「再問是王八。」

元緒跟著道：「再問是王八。」

少女道：「綽號沒有。」

元緒又是道：「怎麼可能？」

少女道：「你是王八。」

元緒回道：「你才是王八。」

少女辯解道：「剛才你說了，再問就是王八。」

元緒長哼一聲，流里流氣，痞氣道：「我沒有問你，所以不算。」

少女道：「不是問我也是問了，總之你問了，我聽到了，你就是王八。」

元緒道：「王八就王八，反正也沒少過罵。」

少女噗嗤笑出聲，道：「看在你承認自己是王八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他綽號是沒有，不過有一句話不知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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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在眾宗門中流傳開來。」

元緒問道：「什麼一句話？」

少女輕咳了兩聲，微頓了片息，道：「川江過處雲風飛。」

元緒問道：「你方才不是說，他就叫雲風飛嗎？」

少女道：「對啊，所以，時間久了，他也就習慣了，甚至在有人問及他名字時，他就會說出這句話，川江過處雲風飛，也因為這樣，只要他說出這句話，就都知道他是誰了。」

一條幹凈的石板街上，兩旁立著簡樸的房屋，街道上淳善的人面，這是一個平凡的小鎮，和熙的陽光，照著這小鎮唯一的長街上。

一座酒鋪在鎮子的最中央，殘舊的青布上斗大的招牌好是顯眼。

一個戴著偏帽的酒保，此時正伏在桌上打盹兒，這個時辰，酒鋪內除了元緒與少女，就沒有其他的客人了。

元緒靠著牆，蹺著腳，眯著眼睛，他在想，在想如何結了酒菜錢。

少女坐在他對側，元緒抬眸看了眼打盹的小酒保，又看了眼少女，將聲音壓的很低，問道：「你身上可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他們二人餓的飢腸轆轆，好不容易下了船找到這個小鎮，找到這個酒鋪，可二人身上的囊中卻極是羞澀，羞澀到連一碗面錢都付不起，元緒卻還點了一桌子的酒肉，放在平時他是無所謂，吃飽喝足，沒錢就撒丫子開溜，他腿腳跑的快，店家追上半天看實在是追不上，也就只能幹瞪眼，任他吃上一頓霸王餐。

可此時不同，少女身上有傷，帶著她根本就跑不起來。

少女一彎腰將一把匕首在腳上的袖腿內抽了出來，放到桌子上，道：「全身上下就這東西值點錢了。」

元緒拿起瞧了瞧，道：「這東西，最多頂一壺酒錢。」

少女問道：「那怎麼辦，總不能吃霸王餐吧？」

忽，安靜的小鎮上，突有幾匹健馬急馳而過，鮮衣怒馬，馬行如龍，街道旁人人側目。

幾匹馬到了酒鋪前，竟一齊停下，幾條錦衣大漢，一窩蜂擠進了那個小小的酒鋪內，他們的的步子，幾乎將店都振的拆散了。

當先一個大漢，身高五尺，趾高氣揚，就連他眼角的那粒豆般麻子，都似乎在閃閃發著光。

一走進酒鋪，便縱聲大笑著："小二，好酒好菜儘管端上來。」

他身後一人圓圓的臉，圓圓的肚子，身上掛著一柄劍，他看到小酒保一副懶洋洋的模中樣，笑道："爺幾個給你送銀子來，你還不快打起精神來招呼著。"

他身後的一個高個子仰首笑道："就是就是，這讓你老闆看到了還不得磕你油水？」

幾杯酒下肚，幾個人笑聲更響了。

胖臉漢子「唰~」的一聲寶劍半出鞘，聞鋒刃寒爍凜凜，他用拇指試了試鋒刃，而後將劍收回鞘內。

聞眼角帶麻的人說道：「老三這次得了這柄寶劍，就如是虎上添翼、錦上開花。」

坐在角落的元緒皺著眉頭，推了推鼻尖，而後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坐直了身子，喃喃道："真是臭不可聞，俗不可耐。"

「噓～」

少女將食指抵在嘟起的小嘴上，示意他不要再惹是生非。

但是，有他的地方，好像就會有是非。

元緒一笑帶過，而後突然一拍桌子，道："快拿酒來，解解這俗氣。"

這一聲大喝，竟像是半空中驚了個旱雷，將那幾條錦衣大汗駭得幾乎從桌上跳了起來。

幾個大漢見元緒與少女坐在角落裡，胖臉漢子笑道："這位小兄弟口中的俗氣，指的可是我們兄弟幾人？"

元緒抬起頭來齜牙一笑，道，"小弟可沒有這意思。"

那胖臉漢子接著問道：「這酒家就我們幾人，不知小兄弟是在說誰？」

元緒道：「我在說劍。」

胖臉漢子道：「聽這話，看來小兄弟也是行家了？」

元緒道：「行家不敢當，略知一二而已。」

胖臉漢子似信不信的長噢了一聲，道：「聽這話小兄弟也是有什麼寶劍嘍？」

元緒將放在桌子上的匕首拿起來，在袖口處擦了擦，道，"我這口匕首，雖然比不得長劍，但卻是消鐵如泥，可謂是利器中的利器。」

胖臉漢子握著劍道：「咱家這口劍，也正是一柄極利的寶劍。"

元緒卻道：「你方才抽劍時我看了一眼，怕是你被騙了。」

這句話說完，那幾人哄堂大笑起來。

聞胖臉漢子道：「你是說我們這幾人都被騙了？」

元緒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胖臉漢子望著元緒說道："你這口匕首若能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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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如泥，能破了咱家這口寶劍，咱家不但要好好請你喝上一頓，而且還可重金購得你手中所謂削鐵如泥的匕首。"

元緒霍然長身而起，道："好，抽出你的寶劍且來試試！"

小酒保瞧見這情況，倚在櫃檯前，忍不住嘻嘻直笑。

胖臉漢子挺起胸膛，大吼道："好！且來試試。"

胖臉漢子一抬手，「唰」的一聲劍出鞘，劍刃寒光閃閃，端的利是非常。

元緒將匕首又在袖口狠狠的擦拭了擦拭，道："你只管用力砍過來。"

胖臉漢子幾步向前笑道："小心些，傷了你可莫怪我。"

話落，見他手腕一抖，寶劍當頭劈將下來。

元緒雙手用力握住匕首，「啊呀」大喝一聲，向上一撩，只聽"當"的一聲，胖臉漢子倒退兩步，手中寶劍竟已只剩下半截。

同行的幾人全都呆住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元緒用袖口不斷擦拭著匕首，哈哈大笑的問道："如何？"

胖臉漢子張目結舌，吶吶道：「果真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好匕首。」

其實少女知道，此時握在他手中的匕首就是一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匕首，見他竟能將胖臉漢子的寶劍斬斷，也是心下生驚，兩眼愣愣的望著元緒。

元緒在賭場里換骰子的功夫練就了快手，此時派上了用場。

聞元緒長嘆了一聲，望著手中的匕首說道："如此好的匕首，只可惜在我手裡糟塌了。"

他又抬眼望向胖臉漢子，手指推了推鼻尖，道：「方才老哥說的咱家這匕首若能破得你的寶劍，老哥不但要好好請我喝一頓，而且還可重金購得我手中所謂削鐵如泥的匕首，不知還得不得話？」

胖臉漢子聞后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連忙道："算得算得。不知朋友多少可以出讓？"

元緒探出掌。

胖臉漢子問道：「五十兩？」

元緒搖了搖頭。

胖臉漢子，又是問道：「那是多少？」

元緒斬釘截鐵道：「五百兩。」

胖臉漢子臉色一驚，反問道：「你說什麼？五百兩？」

元緒點了點頭。

他回身將那幾個朋友都拉在一邊，嘰嘰咕咕商量了一陣，接著，只瞧見幾人都在掏腰包，湊銀子。

元緒箕踞桌旁，瞧也不瞧，少女在胸前偷偷伸出拇指，元緒望向少女吐了吐舌頭。

過了半晌，胖漢子走過來，囁嚅著道："不足五百兩了，不知可否….?"

元緒眼睛一瞪，問道："有多少？"

胖臉漢子趕緊笑道："不足五百兩了，不瞞兄台說，咱們幾人掏空腰包，也只能湊出這麼多了…再加上許前冤花的六百兩買的這口假寶劍，一時我們哥幾個真的再掏不出這麼多銀子。"

元緒問道：「有多少？」

胖臉漢子伸出三根手指，道：「剛好三百兩。」

元緒沉晌片刻，道："此匕首可是無價之寶，但老哥如此看的上它，朋友難求，就當與老哥交了個朋友，三百兩賣給你也罷。"

胖臉漢子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痛快，生怕他途中生變，趕緊將一大包銀子雙手奉上，陪笑道："三百兩全在這兒了，小兄弟可點點。"

元緒接手提著那袋銀子，笑道："不用點了，錯不了的，匕首在這裡，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你以後可要好生對待，否則這種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怕也會變成銹鐵。"

胖臉漢子連聲道："是是，我好生記下了。"

他說著就雙手接過匕首，當真是心花怒放樂樂陶陶如獲至寶。

元緒伸手在銀袋裡摸出一錠銀子，拋在桌子上，扶著少女起身，笑道："咱家可要去了，這裡的酒帳，全算我的。"

元緒說著，扶著笑臉盈盈的少女頭也不回的行出了酒家。

在街上，少女問道：「你是如何用那匕首斬斷他寶劍的？」

元緒道：「當然是你的匕首厲害了。」

少女唇角一撇，道：「我的匕首我又怎會不知？它就是一柄普通不能再普通了的匕首。」

元緒將手腕一抖一翻，小辣椒給的袖劍就握在了他手中，聞他道：「當然是它了。」

少女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元緒道：「手法快一點，在他將劍砍下時，就快速的抖出袖劍，令其刃在匕首之上，我大喝一聲，就是引開他們的注意力，當斬斷寶劍時，再快速的收回，我雙手握住匕首的柄，也是為了擋住並且快速的換出換回袖劍，他們只顧著看斷去的寶劍，自是不會太注意我的動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