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去過蠱族吧?」雲風飛端坐在篝火前的石上,面如沉風落水,渾身隱隱散出宗匠大師之風。
元緒抬起頭和他目光一觸,想要大吹法螺胡說八道一番,但不知為何,雲風飛一遽一笑中都有種宗師的風範,那種獨有的氣場,給他一種令其心折,恍如崇仰的感覺,他一開口便全是真話,將如何被吳公下蠱,如何去得蠱族,又如何得吳公徒弟以及南黎相助離開蠱族,當然還有如何兩次救得南黎,但這樣一來,自己放臭劑熬蛇湯,等等,明知不是下三濫,便也是下三流的手段,都一一告知,沒有再行隱瞞什麼。
雲風飛一言不發的聽完,點頭道:「原來如此….若真如你所說,或許我們還有過一面之緣。」
元緒聽后不禁一怔,反問道:「一面之緣?」
雲風飛瀟然一笑,道:「在一艘小船上?」
元緒面色一沉,目光瞥向一側,若有所思,低聲仿似自問道:「在一艘小船上?是我與南黎離開蠱族時駕的小船嗎?」
轉息間,元緒緩緩聳然動容,而後面色大變,失聲驚呼道:「你是雲風飛?」
雲風飛靨靨一笑,氣宇沖和。
元緒訥訥一許后,想到在小船上,他隨便一下,就解了他身上咬住穴道的蠱,當下忽然跪倒在風飛揚身前,道:「既然你是雲風飛,便是麒麟峰的峰主,不瞞您說,我就是您峰下的一個小雜役,因為打了新任鎮長的公子,才會來這裡思過,您是峰主、副宗主,定然是博知廣聞,我就求你解了吳公那龜鱉子在我身上下的蠱。」
雲風飛卻是沉吟道:「你身上的蠱,我解不了,如若要解,也必須找到吳公本人給你卸去才可以。」
元緒瞬間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雲風飛抬手將他扶起,道:「從蠱族回來,可有感覺身體不適嗎?」
元緒道:「不適只是偶爾,不過隨便吃點葯就會好。」
雲風飛道:「估計是你習了蠱術的原因,能暫時抑制它的生長,待我傷好,我再去會會那個吳公,讓他交出卸你身上蠱的法子。」
元緒聽后瞬間喜上眉梢。
他又將如何戲弄新任鎮長令郎的,鶴西花又是如何在議事大廳護住他等情形說了。
雲風飛又是吃驚,又是好笑,不由得吁了口長氣,微笑道:「你油腔滑調,狡猾多詐,有時靈活過了頭,做事會不守規矩,不過,你心地卻是不壞,也算得上心思活潑,雖然跟我的性格十分不合,但是,卻對我的脾胃。」
元緒聽后孜孜欣喜起來。
篝火燒的劈劈啪啪,酒漸漸飲盡,元緒臉上泛起了酒縕,趴在石上醉醺醺的酣睡了起來。
雲風飛望著酒意盛起而酣的元緒,起身將自己的外衫解下披到他身上,而後飲著壺中酒,離開了思過崖。
華日初升,晨風送爽,天邊清雲飄行緩慢,薄雲透著天空淡淡的藍色。
元緒漸漸醒來,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揪下昨夜風飛揚給他披的外衫,竟自樂了起來。
日光漸漸照滿思過崖前的川流,川流上的水霧,經紅日一照,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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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片朝霞,端的極是好看。
這時,小妹提著竹籃,又自蹦蹦噠噠而來。
「什麼事令你這麼開心?」
元緒望著小妹笑嘻嘻的問道。
小妹唇角一抿,笑道:「能來看元緒哥,當然高興了。」
元緒道:「嘴巴什麼時候變得越來越甜了?」
小妹顰然一笑道:「還不是跟你學的。」
元緒勾起食指輕輕的敲了下她的額頭,而後望著她手中提著的竹籃問道:「還是白菜豆腐嗎?」
小妹笑臉霏霏道:「當然不是了,再吃白菜豈不將我元緒哥吃成一隻兔子。」
見小妹說著將竹籃打開,道:「昨兒我見樹上的榆錢生的極盛,心裡就想,以往這個時候小娘都會做些榆錢餅子給你吃,我就想要好生的弄幾個送來給你,為了新鮮,我今兒天還沒亮就早早的起來了,轉挑著最好的榆錢摘,而後學著小娘的法子,在鍋里放點油,煎出的榆錢餅子又清又香。」
元緒接過竹籃,立時聞到一陣清香,他當真意想不到,心下不禁生喜,道:「還是小妹待我好。」
說著,就在竹籃里拿出帶有糊星的榆錢餅子大口朵頤了起來。
小妹欣嘻嘻的問道:「好吃嗎?」
元緒嘴裡嗚嗚囔囔贊道:「榆錢當真鮮得緊,滋味極是鮮美,我險些連舌頭也吞了下去。」
小妹喜后卻是唇角一彎,滿臉的委屈說道:「我可是為了摘樹枝上最鮮的,手臂都劃破了。」
元緒聽后將榆錢餅子扔到竹籃里,而後將竹籃隨手一放,望著小妹抿緊了的嘴唇,委屈的淚水似在眼眶裡轉來轉去,隨時都有梨花帶雨的可能。
「快給我看看傷到那裡了?」元緒撫著小妹的手臂,關切炙炙的說道。
小妹將袖子輕輕的挽了起來,只見凝如雪脂宛如荷耦的小臂上,一條長長樹枝划傷的沁痕,印出鮮鮮的血印。
元緒望著小妹楚楚可憐的樣子,道:「這樣可是讓我極是心疼。」
小妹咬著下唇,嚅嚅微微一笑,開口道:「只要元緒哥喜歡,這點小傷不叫什麼。」
元緒卻一臉正經八百道:「這還不叫什麼?」
他話才方落,見他手腕在袖中一抖,一隻宛如蜉蝣的東西落在他手上,而後又見他手指一捏,那物竟被它捏成齏粉,而後輕輕的撒在小妹小臂被樹枝划傷的位置上。
「是什麼東西?」小妹一臉的疑惑。
元緒淡淡一笑道:「是一種治療創傷的蠱。」
小妹聽后一怔一驚,問道:「蠱?」
元緒點了點頭,道:「還不是被那老吳公弄的。」
小妹更是一臉的不惑,問道:「老蜈蚣?什麼老蜈蚣?有毒的嗎?」
元緒道:「不是蜈蚣的蜈蚣,是吳公的吳公。」
小妹黛眉一蹙,反問道:「什麼不是蜈蚣的蜈蚣?是吳公的吳公?」
元緒嘆了口氣,道:「吳公是個人,一個很壞的老頭,是他害死了乾爹,還把我捉到蠱族,這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你只要知道它對你的划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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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處就行了。」
小妹悻諾諾的點了點頭。
元緒又拿起一角榆錢餅子吃了起來,問道:「這次你來麒麟峰的師弟沒有難為你嗎?」
小妹道:「他不敢了。」
元緒一怔,問道:「為何?」
小妹道:「因為布師兄回來了,我去見他時,還訓了他幾句。」
話落,見她學著自己的樣子道:「喏,喏,小師弟,可不能像昨天一樣了,可是布師兄讓我來的,以後飯都是我送了。
「嘻嘻!」
小妹說完笑了起來,可愛是極。
元緒問道:「布師兄對你很好嗎?」
小妹點頭道:「嗯!……而且他還教我練劍。」
元緒嘴裡吃著榆錢餅子,聽后眉宇不禁一蹙,問道:「教你練劍?」
小妹道:「嗯!是七劍副宗叫他閑時指點我的。」
元緒問道:「鶴西花不教你嗎?」
小妹將食指探出擋在嘟起的嘴唇上,長長的嬌嗔『噓』了一聲,道:「在這裡可不要直呼名諱,被師傅聽到可是要挨罰的!」
元緒卻是不屑道:「我才不怕呢。」
小妹接著上句話題道:「我跟布師兄習劍是經過師傅同意的。」
元緒點頭,嘴裡吃的不亦樂乎。
小妹笑嘻嘻問道:「反正沒事,一會我教你幾招?」
元緒道:「我才不學呢,要教也是讓風飛揚風副宗主教。」
小妹忽然唇角一抿,哼了一聲道:「風副宗主怎麼會教你?….還是讓我做你師父吧!」
元緒道:「我才不會拜你為師呢,我怕你亂教。」
小妹嘻嘻笑道:「你別擔心,我才不會亂教你呢。」
元緒道:「那我也不學。」
小妹臉色忽然一變,道:「我聽麒麟峰采糧的師兄弟們說,小娘家客棧的生意不怎麼樣了,因為時常有人去搗亂。」
元緒嘴裡吃著榆錢餅,在心裡暗道:「肯定是那鎮長在暗中搗鬼。」
突然之間,小妹見他手中拿著吃了半截的榆錢餅子,眼中一片茫然。
小妹看后歪頭瞧著他,拉了拉他的衣袖,清清淡淡道:「元緒,你把舌頭吞下肚去了嗎?怎麼不說話了?」
元緒一怔,將半截榆錢餅子送到口中,本來十分清香鮮美的榆錢餅子,好似忽然粘在嘴裡,竟然無法下咽,心下還在暗道:「那鎮長肯定還是要去生事的,我現在又走不出思過崖,也不知道他還會找小娘什麼麻煩?」
他現在心裡有些後悔了。
小妹見最後一口榆錢餅子在他嘴裡左嚼右頤,道:「吃得這般性急,是粘住牙齒了嗎?」
元緒一臉的苦笑,努力把最後一口吞下咽喉,道:「一會我陪你練劍吧?讓我看一下你跟布師兄習的什麼劍術?」
小妹道:「我怕我會傷到你。」
元緒道:「你用樹枝代劍就不會傷到我了。」
言念及此,小妹自然是心喜的滿口的應和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