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緩和

觀察了半天，林語風面現愁色，回頭對少女說：「這谷壁太陡，要上去很難。」

少女沒有接話，注視著林語風，反問了一句：「為什麼要救我？」

林語風嘆了口氣，腦海里又浮現那個被他逼死的小隊長。「我又不是瘋子，殺人總是需要理由的。你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純粹是誤會罷了。」

「誤會？」少女揚了下眉，「你為什麼要殺軍人？」

「戰場對陣獸人，那混蛋臨陣逃跑。這種人不殺，軍紀何存？我負責執行軍法，他一路逃，我一直追到了這裡。」

此言一出，少女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古怪，她試探地進一步問：「你也是軍人？」

「只是預備役部隊而已。」

灰谷行省預備役部隊？少女的臉色很精彩，心想這次可算是丟人丟大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

林語風聳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姿勢：「你既然不相信我，還問我幹嘛？」

少女沒有再問，心想：算了，回去查一下就清楚了。

林語風繼續道：「說起來，你穿的這件紅色衣服可真不賴啊，關鍵時刻擋住了我大部分的力量。要不然，我那一劍直接就送你上西天了。」

想起眼前的男子將自己打傷，少女面有怒容。林語風立刻察覺：「那可不能怪我。我那時候要是留手，死的可就是我了。」

少女怒容微斂，算是默認接受了林語風這個解釋。

林語風說這些話是有經過考慮的。少女帶有防禦能力的衣服，那把黃金色的弓，都表明了少女不可能是個身份普通的人。選擇救她，除了自己不想多殺人，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林語風沒有說出來：這小姑娘要是出了什麼意外，甭管是不是自己下的手，她那群侍衛肯定是要把帳算在自己頭上，追查下來那可吃不了兜著走－－－－－－誰知道這小姑娘有什麼背景啊。唯一的辦法，便是先救了她，然後再撒謊騙過她。謊話夾雜在真話中最難被識破，自己是預備役軍官，索性直接說了，增加謊言可信度。

「你現在身體感覺如何？能走動了嗎？」

少女嘗試了起身，踉踉蹌蹌走了幾步，搖了搖頭：「不行，很勉強。」

「我們體力都沒恢復，要出這峽谷很難。」林語風踱了幾步，瞥見地上的那把黃金弓，再看看谷底四周生長的野蔓藤，略一思慮：有辦法了。

林語風揮劍砍下了野蔓藤，打結接成很長的繩索。「借你弓一用。」拉開弓弦，亮白色的魔法箭憑空自動生成，林語風將蔓藤繩的一端系在魔法箭上，然後控制好力道往上射出。魔法箭牽引著蔓藤繩往上高飛，恰好纏繞在谷口頂端的一棵粗大樹枝幹上。

林語風拉了一拉蔓藤繩的另外一端：「蠻結實的，利用這個攀延上去，應該就不難了。」

少女看著林語風擺弄著蔓藤繩，抬頭望了望高達十幾米的谷壁，面有難色。她連走路都困難，哪裡還能抓著繩索攀爬呢。

林語風整理好蔓藤繩，回頭對著少女伸出手：「過來，我拉你一起上去。」少女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接受。林語風招了招手催促她：「來啊，愣著幹什麼。你還想待在這谷底啊？」

少女走上前，林語風拉住她的左臂，拽著少女往上攀登。藉助於繩索的便利，兩人緩緩上升。若是平時，這十幾米高度，眨眼間就上去了。但現在林語風帶著少女，一個體力透支嚴重，另一個傷勢附身，整整過了一刻鐘才翻上谷頂。

林語風攙扶著少女，兩人的身體貼得很近，少女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幽香。林語風聞著覺得神輕氣爽，這香氣似乎有提神醒腦的作用。林語風辨別出這是一種極為名貴的香料。這小姑娘身上，隨便一件東西都不是便宜貨啊。

遠方樹林有聲響傳來，兩人都聽到了，似乎是有一群人。少女傾聽了一會，從腰帶掏出一支口哨，吹了兩聲。這哨聲很響亮，可以傳到很遠的地方。在森林中，聲音往往比視線能到達更遠的地方。

遠方的那群人立刻有了反應，林語風聽得出來，那群人已經在往自己和少女的這個方向趕過來。這十有**是少女的那群侍衛。林語風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似乎是覺察到了林語風的心情變化，少女湊到林語風耳邊，細語如蘭：「怎麼，害怕了？」

林語風一轉頭，正對上少女那略帶狡黠的微笑。少女紫色的長發隨風飄動，星型水晶髮飾亦反射出點點光輝，異常地美麗。

林語風自然不會被嚇倒，不知道怎麼的，林語風總感覺，自從告訴少女自己是預備役軍官后，少女儘管依然保持戒備，但對自己的敵意明顯減輕了很多。

「大不了抓你當人質。想來你的那群侍衛，還不至於敢亂來吧？」

少女正想回話，遠處另一個方向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有另外一群人正在接近這裡！最前面的人影從密林中冒了出來，已經進入到視線可達的距離。少女望著遠方不斷冒出的人影，表情凝重：這是哪裡來的隊伍？

林語風心裡大喜，他笑了笑，對少女說：「看來，這次得輪到你逃跑了。」

少女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這是你的人？」

這群人正是秦懷帶領的小隊。秦懷拒絕了侍衛隊長蔣維的要求后，兩支隊伍各自分開。雙方都清楚，要找的人不會離得很遠。他們都在附近搜尋，未曾遠離。少女明亮的哨聲，不僅通知了自己的侍衛，還引來了不遠處的秦懷小隊。

蔣維帶領的侍衛和秦懷帶領的小隊幾乎同時抵達。雙方都在十米開外停了下來。秦懷疑惑地看著自己的上司正攙扶著一名美麗的少女，心想隊長不是去追殺人了嗎？怎麼現在是這種情形？他在幹什麼？泡…妞？沒有得到林語風示意前，他不便貿然上前打擾。

蔣維則是以為自家小姐被林語風挾持了，要不然以小姐的個性，怎麼可能和一個陌生男子靠得這麼近，更何況這個男子之前是小姐下令要抓起來的殺人犯。他也不敢貿然靠近。見到秦懷，蔣維心裡是高興的，心想前後圍起來，這個男子插翅難飛。

蔣維大吼一聲：「大膽狂徒，若敢傷小姐一根毫毛，必定將你大卸八塊！快快放了小姐，可以免你一死！那邊的兄弟部隊，請配合擒拿兇徒！」蔣維擔心秦懷不知事情原由，若激怒了兇徒傷到了小姐，那就糟糕了。因此蔣維用這種方式提醒秦懷：小姐的安全最重要，她被劫持了，你們千萬不要亂來！

蔣維的話確實提醒了秦懷，但卻是起到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效果。秦懷立即拔劍在手，他身後的士兵也紛紛抽出武器。秦懷整個小隊，廝殺了一晚上，人人殺出了不要命的狠勁，血腥味濃厚異常，就像一把出鞘沾了血的鋒利刀子。而握住刀柄，控制出刀方向的人正是林語風－－－－－－整個小隊的人都看著他，等待他的示意。

蔣維覺得情況很不對勁，他驚駭地發現，秦懷那隊人的殺氣，竟是隱隱對著自己這群侍衛。整支隊伍如臨大敵，嚴陣以待－－－這如果僅僅只是針對一個人的話，那也太小題大做了！更糟糕的是，他還看出秦懷望向林語風的眼神，帶著請示的意味。他們很可能是一夥的！蔣維不敢大意，緊張地盯著林語風，同時吩咐手下保持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