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異變之夜

此時，劉諾儒已經回到住處躺在床上了。那個他因為「特殊癖好」而意外遭遇的吸血鬼給他帶來的心理上的震撼和衝擊實在是太大了，還有右眼眶生理上的隱隱作痛，彷彿時刻在提醒他，這不是在做夢。那個男人的笑臉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好像蘇醒時過來就已經躺在床上了，此刻他全身發燙，冷汗直流，也顧不得床單是否會染上血跡。喉嚨像冒煙了一樣，乾澀和被腐蝕的感覺讓他異常難受，腦海中不斷回閃那個男人拎起他強行讓血液進入他體內的過程。舌頭好像在瘋狂的回味？卻怎麼也不能感受到任何味道，好像從那時起，他的感官已經變得異常遲鈍。

這樣想著，他愈發覺得自己的眼前蒙上了一層暗紅色的濾鏡，聽不到聲音，聞不到氣味，四肢也更加麻木。頭暈目眩，生理上的不適已經達到頂峰，意識逐漸消失。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砰！砰！…砰砰！」聲音越來越大「砰！砰！砰！砰！砰！」越來越大，同時還伴隨著一種液體在管道里轟鳴的聲音「轟隆，轟咚」。突然，劉諾儒在黑暗中猛的睜開了眼睛，他眼睛緊緊的盯著一個方向，耳邊傳來的聲音還在漸強，同時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湧入了他的鼻腔，五感似乎越來越敏銳，他雙手的皮膚彷彿可以感受到過往氣流中的每一個分子，就像在躺在一大片凝膠湖泊中一樣，他全身的細胞好像都在燃燒，每一個都像要爆炸開一樣，他明白身體正在發生一些變化，或者說已經發生了變化而現在在適應這種變化，這每一種感覺都清晰的深入到他的骨髓里，每一種都是從未體會過的感受。

突然，舌尖像炸開了一樣，閃電般的傳來一種味道，生物電信號瞬間傳遍身體每一個細胞，這不是快感，更像是一種原始本能，對它的需求更加直接，更加貪婪，這，是那個男人的血！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好像都被安撫了，剛才那種要爆開的感覺緩解了很多。他貪婪的張開嘴，舌頭瘋狂的抽動著，似乎可以汲取空氣中一絲絲的帶有血腥味的分子。同時他的瞳孔在黑暗中瞬間張大了，房間的天花板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上面每一個細微凸起的肌理紋路都可以細緻掃描，血紅色的濾鏡消失了，有一點灰色的感覺，但每一種顏色卻都可以分的清。「咚咚咚」心臟極速跳動的聲音和血液中血管中奔流的聲音還是越來越強，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到滲入骨髓的低沉男聲「你的好奇心，有點強過頭了。」汗毛乍起，此時，劉諾儒視野中暗灰色的天花板紋路急具旋轉扭曲放大，越來越大的溝壑中的陰暗面分裂成了四塊背景，光面旋轉到正對面…那是…那個房間的，黃昏中的推拉窗。

天花板的紋路已經消失不見，他赫然站在傍晚剛待過的房間里，那個男人就在面前，他的眼睛此時完全變成了棕色，花襯衫在夕陽的光照下形成一種溫暖的色調，背對著窗戶站立的他身後散發出一圈昏橙色的光，客廳里只有一股濃烈的葡萄酒氣味。劉諾儒看著眼前的男人，嗅到他身上的氣息，不由自主的雙膝跪倒在他面前。

「你們都會對一個關於我們的問題好奇，…」聽到這句話，跪在地上的劉諾儒嘴角抽搐，視線卻不受控制的抬高，「…能不能看到吸血鬼」說完，那個男人從背後拿出一個精緻的手持鏡？似乎是歐州中世紀的裝飾花紋。視線緊緊盯著它，隨著他手部的轉動，鏡子緩緩由背面翻轉到正面。劉諾儒並沒有在鏡中看到預料中的景象，傾斜的手持鏡並沒有映照出他，「裡面是？」劉諾儒心中暗忖，不看了，轉過頭！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鏡子中突然出現畫面，並且這畫面急速加大，鏡中大片的黃沙鋪天蓋地而來，霎時間，劉諾儒已經置身在一片沙漠之中，剛才的客廳已經消失不見了；看向前方，有三座巨大的金字塔，但通體都是青黑色的，表面看不出一絲縫隙，彷彿渾然天成。四周除了飛揚的黃沙以外似乎一切都很沉寂，突然劉諾儒察覺到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感覺，像一種第六感，但又更加精確，他知道這是一種能量波動，中間參雜著巨大的精神力波動。順著感觸傳來的方向看去，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女人，她身穿著青黑色的長袍，材料似乎很緻密，劉諾儒應該沒有見過這種材質，仔細觀察，居然看不清女人的長相，她凌空立於中間那座黑色金字塔的正上方，現在的劉諾儒可以直接看到，她周身的能量波動似乎還有空間扭曲。她抬起雙手，四周飄來數以億萬計的白色遊絲，向她聚集。有天空上面飄下來的，也有地下不知道什麼地方飄上去的，這發光的白色彎曲絲線，劉諾儒也沒有見過，但他就是能夠知道，這應該是精神遊絲，這樣想著，他自己的腦海里好像也飛出了大量白色遊絲凝結成一條之後穿天靈蓋而出，也飛向空中的女人。劉諾儒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就好像這些精神力原本就屬於那個女人一樣，他甚至還有一种放松的感覺，這鋪天蓋地數量眾多的彎曲遊絲集中到一個點，從遠處看起來肯定很像一個巨大的樹根，他想道。

劉諾儒感到自己飛了起來，眨眼間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三座巨大建築也已經消失，大地分崩離析，緊跟著從五個方位螺旋升起一座座扭曲的白色不規則塔，說是塔，其實它的形狀更接近拉長的書架，兩邊是白色螺旋的長條邊框，中間像一本本橫插的彩色的書。這五座通天塔旋轉上升，劉諾儒在他們中間跟著越飛越高，瞬間已經飛在宇宙中，好像能看見很多悅耳的聲音，一個個綠色人形的類似靈體在漂浮，在他眼中這是美妙的音符。還在繼續升高，抬頭仰望，劉諾儒發現他已經接近太陽了，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其他恆星，他這樣想著，卻感到越來越涼爽，直到那個燃燒的火球越來越大已經盡在眼前了，他感到這個溫度很舒服，沒有一絲慌張，和五根塔一起，進入了太陽里，他乾脆張開雙手，感受這種美妙的感覺，越來越冷，他知道靠近「太陽」的中心了，伸手一抓。一朵發著紅光的冰冷的等離子花，出現在手中，靠近鼻尖嗅了一下，清新好聞的味道，旋即一把塞進了嘴裡，很像吃冰淇淋的感覺。品嘗完美味，劉諾儒看到自己的身體也變成了高能量的等離子體，這感覺簡直太美妙了！

速度還在加快，很快穿出了太陽。劉諾儒繼續仰頭向上看去，一瞬間，他嬉笑的表情凝固了，身體猛的一顫，眼前的景象彷彿喚起了他最底層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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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隻巨大的眼睛。比剛才的太陽還大萬億倍，幾乎佔滿了整個世界，直勾勾的盯著他，這個渺小的生物。劉諾儒居然一下子停住了，靨獃獃的和那個巨大眼睛對視。但那五根通天柱並沒有減速，依然越來越快，越來越粗，猛的，徑直插進了那隻眼睛當中。

劉諾儒感覺到心臟突然停跳了，右眼刀剜般的痛，右手趕忙捂住右邊眼眶，左手本能的一撐，居然撐到了平坦柔軟的床墊。自己還在床上？剛才那些全部都是幻覺嗎，這個男生瞬間感覺到好像虛脫了一樣，但現在他卻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全身一滴冷汗都沒有冒出來。他攤到在床上，又條件反射般的，彈翻過身，屈膝抱住雙腿把頭埋在裡面，側躺著床上，全身都在顫抖。

剛才那個天翻地覆的世界，消失了嗎？那個男人，消失了嗎？…劉諾儒鬆了一口氣，旋即，無邊的失落感席捲而來…他被放大的不只有感官，各種情緒也被放大到了極點，現在，他似乎稍微適應了強烈的感官刺激，那些藏在心裡的情緒，像群魔乍起，帶著鐵鉤將他緊緊包裹…

此時他的心象世界中，本我就像在一座孤島上，四周不斷的有黑色的滔天海浪升起，席捲而來，剛才探索幻境的好奇心，已經隨著那隻巨大眼睛的出現破碎了。即使在心象中劉諾儒和蜷縮在床上瘋狂扭曲的身體一樣，他頭痛欲裂，但在這裡的海岸上他只能無力的平躺在沙灘上，任由那滔天的黑海將他吞沒。

無邊的悔恨，無邊的失落感，無力感…他恨自己那該死的病態的心理，恨自己像躲在黑暗裡的鬣狗一樣渴望嗅到一點點的腥臭味…歇斯底里的掙扎間，他抓起床頭柜上的一把水果刀，瘋狂的划向自己的身體，自殘並沒有讓他好受一些，水果刀刺入身體的力度讓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人類了，四肢和身體瞬間布滿了傷口，卻並沒有感覺到很多血液湧出。也許是用力太大，終於，刀刃也崩斷了，劉諾儒仰面躺在床上，徹底沒有了掙扎和動作。消極、負面的情緒繼續壓迫著他，他已經沒有一絲絲力氣歡迎它們的到來，眼睛失去了聚焦，在床上一動不動如死屍一般的他，彷彿被壓在極深的海底，口鼻都灌滿了粘稠的液體。他微張開嘴卻沒有呼吸，可現在的他即使失去了呼吸依然還可以「活著」。

不知又過了多久，那種被無邊的消極情緒抽干身體每一滴精力的感覺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口乾舌燥的感覺，五感再度沸騰起來，瘋狂的搜尋…這一次劉諾儒清楚的知道，這是對血液的渴望，他已經被這種瘋狂的渴望支配，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黑暗中，他突然坐了起來，猛的向右側轉頭。本該是放著外套的椅子上，端坐著一個女人，她優雅美麗，赫然是下午昏睡在沙發上的那個女大學生，此時她居然微笑著盯著他？沒錯，剛才嗅到的氣味就是「她」散發出來的。此刻劉諾儒沒有一絲猶豫，瞬間撲倒了椅子，一口就咬穿了女人長長的脖子，犬齒刺破皮膚的瞬間，這感觸居然如此美妙，血液湧入他的咽喉，撫慰著饑渴的五臟六腑，同時又一次讓他擁抱了生命的感覺，自己的這具身體，又「活」了過來。可能是是因為缺乏經驗，進食完畢后劉諾儒發現懷裡女人的頸椎已經斷了，頭無力的歪向一邊，他再也管不了這麼多，把女人的身體扔在一邊，這一晚強烈的感官刺激讓他的身體不得不休息，癱倒在床上，這個17歲的男生，進入了休眠…

第二天清晨，和往常一樣，劉諾儒六點半準時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他感知到的世界和之前完全不同，能察覺到的元素更豐富，很多細節一瞬間就能夠精準捕捉定位，伸出右臂，昨晚劃出的傷口已經自愈了，只留下一點淺淺的白色印記，「下午應該就會完全消失」他心想；迅速起身，他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女人的身體，只在摔倒的椅子旁發現了一個透明的袋子，撿起來抓在手中，「400cc」，這是醫用的血袋，「難道我昨晚吸食的是這個東西？」，他疑惑的撓了一下頭，卻不小心扯下了一把頭髮，「現在我的力量居然這麼大嗎，看來要好好注意了」，隨手扔掉了血袋，來到小陽台，清晨的亮光很柔和，並沒有讓他感覺到不舒服，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隨即習慣性的轉身走向廚房，劉諾儒通常會先做一個煎餅，放入平底鍋煎然後再去洗手間刷牙，這樣可以節省他這個高中生早上寶貴的時間。但現在的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沒有飢餓的感覺了，以後都不用再吃飯了？那也挺好的，想到這，他不由的苦笑了一下。轉向了浴室的方向，頓了一下，隨後進入洗手台的區域，拿起牙膏和牙刷，才抬頭看向了洗手台上方的鏡子里，鏡中的自己的臉頰好像一夜之間就瘦了很多，看起來似乎也成熟了一點點，嘴角殘留有血跡，頭髮看起來亂糟糟的。右邊的眼眶和他預想的一樣，依然是空洞洞的，雖然已經沒有痛感，但是看起來那塊黑暗的區域似乎永遠無法恢復光明了，左眼瞳孔的深棕色似乎變淡了一點點，眼球布滿了血絲。雖然補充了新鮮血液，整張臉看起來還是有些憔悴。把牙刷塞進嘴裡，倒是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應，犬齒裸露出來的部分似乎稍微比之前多了一丟丟，劉諾儒用力的刷牙漱口，確保刷乾淨血腥味，一切都清洗完畢之後，他拎起書包，從抽屜里拿起一副矯正視力的眼鏡，出發去學校。

一夜之間獲得的改變和接受的信息量都太大，一時間沒有辦法接受，就像他無法接受自己已經不是人類這件事情一樣。那個男人說的話、還有那些奇怪的夢境，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沒有辦法全部弄懂，但是沒有辦法，生活還是要繼續，不能被看出異樣。戴著矯正弱視的眼鏡走在街道上，並沒有引起了大量的關注，劉諾儒之前的右眼有一些弱視所以曾經配了一副矯正弱視的眼鏡，左邊鏡片有藍布遮蓋，這樣可以鍛煉視力稍弱的那隻眼睛的視力，後來好了很多，劉諾儒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戴這副眼鏡了，如今倒剛剛好，他把藍布移動到右邊的鏡片以遮擋傷口。自己作為一個吸血鬼又該怎樣生活？這樣不是長久之計，那個男人說會把眼睛還給自己，是不是真的呢，這一切只有等再次見到他再想辦法弄清楚，今天希望不要被同學和老師發現異樣，安穩度過就好。如今，他已經沒有太多奢望了…

因為搬的很近，距離學校只有十分鐘左右的路程，劉諾儒很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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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實驗中學的大門口。h市實驗中學的初中部是本市最頂級的學區，由東南科技大學代建，高中部更是需要很高的分數才能考入，中考時劉諾儒的分數很高，從h市第十五中學考到了這裡。即使現在高二的他在學校排名很一般，只要保持住，未來考入普通一本院校還是沒有問題的。高中部的大門很氣派，頂部是一個下凹的弧形設計，兩邊的間距很大，劉諾儒和往常一樣邁步走入這寬闊的大門，「等一下」一個中年男人伸手攔住了他，劉諾儒轉頭看向那名保安大叔，愣了一下，大叔看著他錯愕的表情，爽朗的笑了起來，露出八顆大黃牙，「同學，你還不知道吧，這幾天所有人進學校都要測量體溫，h市發現了部分莫名其妙發燒的病例，而且具有輕微傳染性，可能是新型的病毒，我給你測一下哈」一邊說著，體溫槍已經抵在他的手腕上了，劉諾儒剛從愣神中緩過勁來，剛想抽開手，「滴！」體溫槍已經發出了測量成功的提示音，「35.4，你這體溫有點低啊，不過我前兩天看最新的科學雜誌說人類的體溫越來越低了，倒還真是。」嘀咕著這句話，大叔已經轉身去接待下一個進學校的學生了。劉諾儒繼續向教學樓走去，心理暗暗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會測出個很低的溫度，35.4？這個體溫只比正常人稍低一點點呀，看來很多傳說都是假的，不能見陽光，鏡子里看不見，和屍體一樣冰冷；那到底能不能活的更久一點呢，有沒有特別的能力，他現在更加迫切想要再見到那個男人了，有無數的疑問需要他來解答…

來到教室，劉諾儒掃視了一下，只有三四位同學已經在教室里，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有的拿出麵包在啃，有的已經拿出課本提前準備早讀了。劉諾儒今天來的比往常要早一些，平時他都是快要早讀才到，今天由於不用吃早餐，路上走的又匆忙一些，提前的到來讓他見到了班級這個時間點的景象。劉諾儒現在的座位在教室裡面靠窗戶一列的第四位，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他徑直走到座位坐好，用餘光看了一下，彷彿並沒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也是，平時我的存在感就比較弱一些」他心想。

「劉諾儒…」突然一個熟悉又有一點陌生的女聲小聲的叫了他，心裡一驚，他抬頭尋找聲音的來源，正好和前桌正轉過身的葉雯對上了目光。葉雯就坐在第三位，是劉諾儒的前桌，在劉諾儒的印象里平時她的話也比較少。看著后桌男同學錯愕的目光，葉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解釋道：「哦，沒什麼，只是我看你今天來的很早，之前呢都是快要開始早讀課才到的。」「啊對，今天早上起來跑步了，所以來的早了一些。」雖然就在前桌，但交流也不多，劉諾儒其實平時也沒有太注意到這個女同學，他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應付。「這樣子啊…跑步挺好的，…我就是覺得你和之前有點不太一樣」葉雯微皺著眉頭說道，劉諾儒聞聽此言，心裡咯噔一下，臉色有點發白，他獃獃的盯著葉雯，有點不知所措，他心想「難道這麼明顯嗎？話說，前桌這個戴眼鏡的女生真的蠻漂亮的，成績也好，就是平時太安靜了不怎麼顯眼，她平時難道很關注我嗎？」此時劉諾儒只希望她沒有發現什麼趕快回過頭去，雖然此刻她微微疑惑的表情顯得很可愛。葉雯微皺的眉頭突然解開了，她的表情顯得很局促又有些不好意思「哦，是這副眼鏡，我記得，你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戴它了」，劉諾儒一下也如釋重負，「啊，你說它呀，我最近視力又不太好了，醫生讓我又戴上它」看著前桌女孩精緻可愛的臉龐，劉諾儒一時竟然愣住了。葉雯彷彿也沒有想到他會是這副反應，說道「是這樣啊，視力還是要好好保護的，像我這樣天天戴眼鏡就不好了。」本來應該結束這段對話了，劉諾儒卻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你這樣也挺好的呀。」說完他就後悔了，「呃…」隨即有些木然的微低下頭。葉雯好像也沒太在意這句話，她又盯著劉諾儒看了一下「誒？你之前的眼罩好像是待在另一邊眼睛上的呀，是我記錯了嗎？」，劉諾儒完全沒有想到會有人發現關於他身上的這種細節，他猛的抬起頭，「是…」「你怎麼…」不等他說完，葉雯開口了「你另一隻眼睛是怎麼了？受傷了嗎？」葉雯今天也沒有想到她會和同班男生說這麼多話，她從小一個人在阿姨家長大，高中就單獨在學校附近租住，雖然成績好，也經常被說很懂事，這個看起來文靜的小姑娘其實是孤獨，和缺乏關注的，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之前就很關注劉諾儒，覺得這個白凈的小男生和自己有一點像，而且覺得他的氣質很吸引自己，所以今天忍不住和他搭話，對他身上的變化也很好奇。看劉諾儒沒有回應她，只是盯著自己，「真的受傷了？」葉雯問著，一邊居然伸手去摘起劉諾儒的眼鏡，她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劉諾儒像是神遊了被釘在座位上一樣，直到葉雯把他右邊的眼鏡遮擋完全抬起，他才反應過來，趕忙抓住眼鏡扶正，重新遮住右眼眶，動作瞬間完成。但他不確定葉雯是不是看到了什麼，瞳孔張大，心臟咚咚咚跳，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一切的一切都很反常。

「啊，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就是覺得以為你受傷了，所以才」葉雯已經漲紅了臉，「嗯，沒事」「嗯嗯，沒事就好」說完葉雯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了，我不應該碰你的眼鏡」看著眼前葉雯的反應，完全不像是看到那恐怖的空洞的眼眶的反應，劉諾儒心中暗暗一驚「沒關係的。」表面上他還是很鎮定，禮貌的完成了對話，葉雯回過身去趴在課桌上，把頭埋了起來。看著前桌的女生，劉諾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他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很不正常，但又說不清哪裡不正常，如果這是其他男女生的打鬧似乎很合理，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就感覺很違和，但是這違和之中又沒有讓他不舒服的感覺，相反，剛才葉雯的微笑還印在他的腦海中，這種感覺他好像從來沒有經歷過。更加令他錯愕的是，自己用盡心思遮擋的右眼，那恐怖的傷口，是葉雯沒有看見？還是她看見的真的只是自己正常的眼睛呢？那為什麼自己在鏡子里看到的是那樣一番恐怖景象，那個男人說還給他眼睛到底是哪種意義上的歸還呢？這一切的不正常讓劉諾儒驚懼，費解，經歷了超脫現實和痛不欲生的轉變過程之後，對未來還是愈發迷茫，留給他的謎團越來越多。但前桌的女孩，意外的對他的關注，讓他好像又那看見未來朦朧的霧氣中，有一縷清透的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