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會客

「艾可辛，我是說真的，今天學校里不一樣了，我能感覺到，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我作為觀察者，可觀測的素材突然增加了；就像海水中滴入了一滴石油，變成帶有稜角的黑色冰錐，很危險而且隨時有可能擴散」陳納篤定的說道，「自從你上次生日party晚上說自己看到一個靈魂之後，就開始跟我說這些，今天又掐指一算？」艾可辛看著下課站在自己課桌邊的男生戲謔到，陳納是艾可辛同班的同學，這個身材瘦高五感精緻的男生，因為形象不錯，有同學開玩笑說他像唐僧，他和艾可辛的關係很好，雖然他平時不打籃球也不愛運動，但是性格很好，比較隨和，而且之前幫艾可辛跟家長打過掩護，所以慢慢成為了哥們。陳納比艾可辛小一歲左右，自從上次過了十五歲生日的深夜，據他說，看到了一次幽靈。那之後，經常和艾可辛說這方面的問題，他也是班裡為數不多的知道艾可辛爸爸是艾葉洛教授的人之一。

「我上次跟你說過了，如果真的存在陰陽眼，你知道如果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這是什麼樣的能力嗎？我很久之前和我父親討論過類似的問題，雖然世界上有一些人可能會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說有些人可以抗電擊，耐高溫，夜視等等，但這些能力是dna突變，部分基因表達使一些組織器官特化或者增加耐受度就可以做到的。但是靈魂在科學界往往是量子層面的探討，你知道能感受到量子領域的變化意味著什麼嗎。幾乎可以說，你可以感受到跨越維度的波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是半跨越維度的生物了。艾可辛說道。「現在已經不僅僅是陰陽眼了，我能察覺到的範圍和距離顯然更廣了。」看著陳納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好意思，至少我還是個地球生物。」艾可辛沒好氣的說道。這時上課鈴響起，打斷了他們之間這段看起來沒頭沒尾的對話。

自始至終端坐在課桌前的艾可辛其實在仔細回想陳納說過的話，「那天之後，他總是說自己是觀察者，如果他其實是對的呢，哪怕可能性很小，真的有人能夠看見靈魂…」曾經艾可辛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不相信超自然的力量，即使爸爸這位權威的科學家告訴他從某種角度上講造物者幾乎一定是存在的，未來更先進的生物科技也一定是讓生物體直接做到之前完全不敢去想象的事情，但艾可辛的直覺還是去迴避這種認知。而當艾葉洛去世之後，他卻彷彿突然可以理解這些說法了，以至於之前會完全一笑置之的話題，如今心裡也反覆琢磨…如果我可以做一個純粹的觀察者，那樣又會是種什麼感覺呢…

劉諾儒緩步行走在夕陽下，放學的路上，之前沒有太注意到，臨近黃昏時這條回家的街道居然會這麼美，今天放學時他還和葉雯告了別，今天的生活好像完全進入另一個樣子了，他對未知世界的壓力也消散了很多。走的很慢，他相信那個男人肯定會出現，「跟我走。」果然，那熟悉的低沉嗓音突然在身側響起，緊接著一個高大的披著黑色風衣的身影來到身前，劉諾儒嘴角微微上揚，趕忙跟了上去…

穿過了幾條不常走街道，那個男人帶他進入了一間咖啡屋，劉諾儒之前從沒有來過這裡，咖啡屋有兩層，裝修的風格很古樸，還有壁爐和掛在牆上的鹿頭裝飾，能看的出來老闆也花了心思。

「杜盧，你有一陣子沒來了哈，今天還是喝老口味嗎？」招呼的是一位女店員，在劉諾儒看來她不是很年輕，但是穿著黑色的的制服有一種知性的美，而且身材也很有韻味，不知道為什麼，劉諾儒覺得自己轉變之後對這方面的關注度好像更高了。

「嗯，點兩杯冰布魯拿鐵，去二樓的包間，老闆沒在嗎？」那個男人跟店員回應到，所以，他的名字是杜盧？

「嗯，好，我帶二位去二樓的包廂，老闆今天有點事出去了，杜盧先生找他有事兒嗎？我也可以幫忙轉告哈」

「哦，那倒是沒有，就是隨口問一下。」

跟在男人後面，來到了二樓的包間里落座，再次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血緣關係的緣故，劉諾儒感覺到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感消除了許多，咖啡屋裡溫暖的橙色光線和那天黃昏的光線很像，只是更明亮一些。再次端詳眼前的男人，他輪廓分明，但上去其實並不兇狠，甚至有一種儒雅的感覺。完全棕色的瞳孔和初見時不同，倒是昨晚夢中看到的很像，其實才過去了一天，劉諾儒再次見到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右眼眶隱隱作痛。但對他的恐懼已經消散了很多，轉而成為了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好像本能的想要反抗他，同時又因為潛意識中認為對方太過強大，而想要臣服…

「我應該稱呼你為杜盧先生嗎？」劉諾儒先開口了，這是他剛剛從女店員口中聽到的名字。杜盧淡淡的皺了一下眉頭，微笑著說「沒錯，這是我的名字…但，你其實更應該稱呼我為…父親大人。」劉諾儒愣了一下：「吸血鬼是這種論資排輩的社會關係嗎？」「不是論資排輩，而是血緣，其實這和人類很相似。」

「就因為是你轉化了我？…」劉諾儒不覺間提高了音量。

這時包廂外傳來了敲門聲，緊接著女店員推開門進來，從托盤上取下咖啡擺放在杜盧和劉諾儒的面前「您的咖啡，二位請慢用」隨後她退出了包廂。

看到剛剛女店員鎮定自若的表情，她應該是沒有聽到什麼，劉諾儒心裡收起了她剛剛進來時自己感到到小驚詫，剛想開口，卻被杜盧搶先了：「其實創造者和被創造者之間的關係一定是如此，不是嗎？」不給劉諾儒思考的時間，他繼續說道：「從昨晚到剛才，你一定很想再見到我吧，只是為了糾結於一個稱呼嗎？我能看到你有太多的困惑，有什麼想了解的，說吧，既然已經是血族了，我不會讓你和我之間存在太多信息差的。」

劉諾儒沒有猶豫：「你剛剛讀取了我的思想？」

「沒有，我沒有那麼強大的能力，剛剛的判斷只是基於邏輯而已。你身上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轉變，進入未知必定會產生疑問。」

「那我們昨天深夜見過面嗎？」

「沒有，昨天你回到家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過了。」

「我今天被一個同學看到了眼睛，她為什麼沒有應該有的反應？」

「你是說他應該驚詫嗎？你的眼罩下只有正常的眼睛，他為什麼會驚詫？」杜盧反問到，

「你是說我的眼睛沒有問題，右眼球還在原位？那為什麼我自己照鏡子就會看到被那挖走眼睛的樣子…還是說眼球實際上已經不在了，他們看到正常現象的是你施加的幻術為了不讓他們發現？」

「你倒是挺聰明的，兩種可能性都想到了，但我可沒有那麼好心不讓你暴露，而且我也沒有那麼強大的幻術能力去干擾你見到的每一個人…」

「那也就是說，我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被你取走過？那時鏡中的景象是你施加的幻術？」劉諾儒思考著這個令他震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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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啊，那種疼痛的感覺太真實了，而且怎麼可能我一照鏡子就陷入幻覺呢？而且只是打一個補丁？」

「你知道缸中之腦嗎，真實和虛幻的區別事實上也沒有那麼大，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只要你聽話，眼睛就會還給你，這實際上就是字面意思。無論是否是幻覺，它都已經成為打開你心底恐懼的鑰匙，而我目前希望自己可以隨時轉動它…」

劉諾儒沉默了一陣，說到「如果說你的能力可以把我帶入幻境，甚至持續改變我對一件事物的認知，那這種能力真的太可怕了。如果僅是這個範圍的話，那我昨晚怎麼會又回到了那個房間，又見到你呢，我現在很確定那是幻境。」

杜盧略微沉吟了一下，飲下一大口咖啡：「你有沒有想過，那是你自己的能力呢？」

「我自己…的能力？」劉諾儒遲疑道，「你是說…我自己製造了幻境把自己陷進去？那我太不理解幻境中有一個穿黑衣服的女人，我看不清楚她的臉，還有三座黑色的金字塔」說到這裡的時候劉諾儒發現杜盧的表情明顯遲疑了一下，他似乎對這個部分聽的很認真，他繼續說到「還有五個通天的扭曲的巨塔，最後還有巨大的眼睛。如果說眼睛和那五根柱子是我心底恐懼投射的話，那另外的金字塔和那個女人我從來沒有見到過，我自己是怎麼創造出這種幻覺的呢？」

看著對方疑惑的表情，杜盧緩緩開口，「你知道，人類的大腦是很神奇的，對幻境的創造力更是天馬行空，而且因為是你自己的感官在欺騙你自己，所以更加真實，陷入其中很難察覺到這是幻象，就像做夢一樣，除非你提前做了很強的自我心理暗示，否則即使在夢中發現邏輯反常都很難察覺到這是夢並且清醒過來。」

「那我的能力會不會是讓幻境中的人看到自己最深層的恐懼呢？就像我看到那隻巨眼一樣。」

杜盧搖了搖頭，繼續耐心的解釋：「這不太可能，我認為你的特化能力就是幻術，即製造幻覺而已，至於你看到自己的恐懼，應該是因為你昨晚恰好經歷了轉化和能力覺醒的過程。在轉化的過程中，自己的感受和情緒會被放大，因為你潛意識裡把你的小癖好和你被轉化成吸血鬼這件事綁定在了一起，所以當各種的消極情緒被放大的時候，很自然的勾連起你潛意識裡所認為最深層的一切的起因，而且我對你的模因標記恰好也是它，所以出現在你幻境的最底層揭示也是很合理的。」

杜盧又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到：「大部分血族轉化的時候都會有這種現象，普通人類都有做夢的能力，或者藉助藥物製造幻覺，更何況血族呢，而你又恰好是被我轉化的，可能特化能力是幻術方面，所以你經歷的轉化幻境更真實更豐富也是很正常的。如果像你猜測的那樣，即你覺醒了致使目標看到自己最恐懼的事物的幻術能力，那以你目前的精神力強度會撐不過轉化的當晚，就被反噬掉。你想過沒有，對方心底最害怕的東西往往是藏在潛意識最底層的，甚至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而你想要挖掘到這個深度並且呈現它，或者說直接掌控對方的意識來激發它，這會是什麼級別的能力？這需要強大的精神力和念力作為支撐；我知道有一位古老血族，她擁有你說的這種能力，而你只是被我轉化的，還能具有特化的能力已經很不容易了…」

劉諾儒現在覺得眼前這個儒雅的男人簡直像一位心理學老師，分析的很有道理：「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被你轉化，通常能力就會弱於你？」

「當然，我只是一個第十四代的血族，現在世界上血族總體的數量並不多，因為某些限制，我們不會再隨意去轉化人類，你也是我第一個轉化的血族。」聽到這劉諾儒吃了一驚，他完全沒有想到，「如果不是你闖入那個房間，我現在也不用坐在這裡跟你說這些。目前血族中數量最多的是十六代、十七代的吸血鬼，就像你剛剛說的，能力是隨著代數的增加而逐漸降低的，十六代十七代的吸血鬼幾乎完全沒有特化的能力，他們僅僅具有強於人類一些的身體素質，最基本的致幻能力，壽命也不會持續太久。而十四代十五代的吸血鬼，就像我和你，這其中也僅僅有部分血族擁有特化的能力，這個比例很低，而除了我們這種之外，其他的也一樣只具備基礎能力，強度很低。所以說我們是比較幸運的，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轉化我的十三代血族能力比較強大。」

「等一下」劉諾儒打斷了他，「你說到這，我又產生了幾個問題，首先，你說因為我意外看到你在進食，可以這樣說吧，所以你才轉化我是嗎？」

「嗯……」杜盧略一沉吟，「其實我也可以有其他的選擇，比如說在你開門的時候就離開，或者製造幻境讓你看到和原來一樣的房間然後你就會離開，又或者你進來發現一切之後我清除掉你那段時間裡的部分的記憶。」看著劉諾儒長大的停滯的嘴巴，已經漲紅的臉頰，杜盧知道他現在的想法，呵呵一笑，「但是那樣做會比較麻煩…無趣，而且…也是最關鍵的，就是我那個時候感覺到了門外的你和普通人不太一樣，確實很適合被轉化，另外我近期也接到了一些指示，需要有人協助我去完成。」

劉諾儒漲紅臉頰，瞪大眼睛，表情逐漸由吃驚轉變為憤怒：「也就是說，我本來不用變成吸血鬼的，是你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和一己私慾就做出這種改變我一生的行為！」

看著對方怒不可遏的表情，杜盧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容：「我說了，你很適合被轉化，而且今天一天你應該也發現了，現代的吸血鬼和人類的差別其實並不大…」

「到底為什麼適合被轉化？」劉諾儒再次打斷他

「我記得我說過，因為你對別人的關注已經超過了自我，孤獨、缺乏情感上的關注讓你產生了執念，進而產生了怪癖，對別人隱私的窺視，莫名其妙的滿足感，甚至有一種安心的感覺。這讓你發展出扭曲的心理，更偏執的人更適合被轉化，而且這樣的人精神力往往會比普通人更強一些，會比較契合我精神幻術類的能力。」

劉諾儒稍稍緩和了一點，繼續問道：「你剛剛說普通的吸血鬼會有較強的身體素質，基本的致幻能力，這些我也有嗎？」

「沒錯，據我所知，除了特化的能力外，這是每個吸血鬼都有的基本能力，這些也能幫助我們隱藏在人群當中，不過隨著血緣的稀釋，這些能力確實越來越弱了。你也可以像我一樣，快速移動，野獸般的力量和迅猛，只不過你剛剛完成轉化，自己還沒有去探索，至於特化的能力，你應該也可以製造簡單的幻境。」

「嗯，我今天測體溫，三十五度多，並沒有很低，這也是正常的么。」

「你以為會像電影里一樣冷冰冰的嗎？」杜盧哈哈大笑，「怎麼可能呢，我們也是生物，由人類轉化而來的，不是由屍體轉化來的。細胞適應的溫度還是相似的，只不過可變化的區間更大了，身體可耐受的範圍也更大，比如說，你現在有意識的控制體溫降到二十多度，持續一天，也不會因失溫而死。實際上現代的血族和人類的差異確實很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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