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他還以為他要失去她了
墨珄抱起她的身子，光元素立刻圍繞住她的全身。
她此時神情痛苦，緊緊閉著眼，手指緊緊抓著心臟的位置。
下一秒，她猛地睜開了眼，卻雙眼無神，眼內已儘是紅血絲，很快，她的眼白就全部充血變紅，彷彿浸了血一樣，異常恐怖。
「噗通！噗通！」
棠玖歌感覺自己的心臟劇烈地鼓動著，似乎有什麼從裡面涌了出來，那股力量瞬間便順著血管沖遍全身。
「棠玖歌，堅持住！」墨珄緊緊抱著她，星力不要錢一樣向她身上堆，然而下一秒棠玖歌就吐出了一股鮮血。
嘴角的血跡，耳邊的聲音，棠玖歌通通都感受不到。
她只感到了痛。
和淬鍊由外向內引來的痛不一樣，這種痛是從內里迸發的，無法控制、無法阻攔。
隨著心臟的跳動，她的血液在體內衝撞，甚至血管根本無法容納下那噴薄湧出的血液，體內的血管和內臟已經要被撐裂爆開一樣。
「噗通！」
又是一記強有力的跳動和壓送，血液帶著無比暴虐的氣息襲遍全身。
棠玖歌口中再次湧出一大股鮮血，身上的血管已經全部暴起凸出，蜿蜒在白皙的肌膚上，如同毒蟲爬在上面蠕動。
很快，她的整片皮膚都變成了血紅色，毛細血管已經爆開了。
白色的星力為她治療，她的血管迅速癒合，然而淤血卻無法去除，皮膚依然血紅一片。
墨珄暗暗咬牙。
他懷裡的人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血人，雙眼明明睜著卻像失了魂的木偶一樣，不動不喊，口中一股一股往外吐血，皮膚下的血管不停地爆開癒合，癒合了又爆開。
他心尖都在發顫，然而這才只是剛剛開始而已，他輕輕搖了搖她，試圖喚回她的神志，「棠玖歌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棠玖歌！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忍，但你必須保持清醒！一會兒無論怎樣，你一定要保留一絲理智在！」
「聽到了嗎！？」
「棠玖歌！回應我！」
墨珄用力拍了拍她的臉，她的眼中終於恢復一些光彩，輕輕眨了下眼。
墨珄得到回應稍稍鬆了口氣，又看了眼她現在的樣子。
她的皮下因為不停的堆積淤血已經開始腫脹，就像被吹了氣的氣球一樣，越來越鼓。
即便不忍心，墨珄還是從空間環拿出一把匕首，朝著她的身上刺了幾下。
刺目的紅色濺射而出，匕首掉在地毯上，墨珄的手有些顫抖，用柔和的星力引導著她的淤血流出，手也輔助按壓排出她的積血。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要親手傷害她，即便是為了救她。
棠玖歌直直地看著墨珄。
血紅的眼，血紅的唇瓣，連臉都是血紅的，明明痛苦至極，卻緩緩勾出一抹笑。
「我不是心臟病，對不對。」她說出話的都是氣聲，輕得彷彿融入了空氣中。
許是已經適應了，又可能是因為墨珄的力量，她現在已經沒有那麼疼了。
墨珄的手指緊了緊，棠玖歌繼續說道，「我已經感覺到了，你可以開始了。」
閉了下眼，墨珄一時無言，只能摟緊了她，額頭抵上她的，耀眼的白色星力瞬間光芒大盛，將兩人的身形都籠罩在內。
棠玖歌艱難地抬手摟住他的後背，貼在他的耳邊。
「不要被我傷到。」她輕輕說道。
墨珄身軀一僵，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隨後更加用力地抱緊她。
幾乎就在話音落下兩秒后，棠玖歌的身上猛地爆發出一股氣勢，全身的皮膚都綻裂開來，髮絲開始詭異地瘋長，從栗色蛻變成了紫色，星力從周身迸發而出，身軀開始不斷掙扎，想要掙開束縛，然而卻被墨珄死死抱著。
墨珄禁錮住她的手腳，眼中儘是心疼，星力源源不斷地輸出，聲音冷厲，「棠玖歌！記住你的名字！記住你是誰！」
棠玖歌的動作停頓了一瞬，她抬起了頭，看著墨珄，理智似是被他喊回。
然而下一秒，她被血霧遮擋的眸底立刻湧上嗜血和暴虐的瘋狂。
她滿是血跡的唇瓣咧開，展開的笑容邪惡又暴戾，如貝的齒間儘是猩紅的血絲，隨後猛地一低頭，狠狠咬在了墨珄的肩膀上。
墨珄怕自己淬鍊過的身體傷到她的牙齒，卸下了所有力道，任由她撕咬他，手掌撫著她的腦後，一遍遍地在她耳邊柔聲提醒她，「棠玖歌，你還要找你父母，你不能忘了自己是誰。」
「你說過如果找不到他們就要殺光異種。」
「你還要修習，還要進霜刃，你說過想到我身邊。」
「棠玖歌，不要忘了我……」
墨珄閉著眼，用光元素的星力凈化安撫她所有的暴虐，漸漸地，他感受到她咬著他的力道越來越輕，四肢也不再掙扎，直到最後鬆了口。
她的鼻息噴薄在他的傷口上，很熱，落在上面時卻有些涼。
「對不起，疼嗎？」女孩的聲音輕輕響起，有些發顫。
墨珄稍稍鬆開她，看進她的眼裡。
只見她已經徹底平靜下來，眸底一片澄澈，似乎還帶著一絲歉意。
看來自己的星力有用。
他的一顆心終於安穩落地，再次抱緊了她，「沒事，不疼，你好些了嗎？」
棠玖歌點了點頭，心臟依然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全身都在爆裂，肌肉不自覺地抽搐著，卻什麼也沒說，靜靜被他抱著，被他用星力療愈。
她不知道她這具身體有什麼問題，從小到大他們都告訴她是因為她血液特殊引起的心臟病，然而直到真正發作，她才明白他們一直在騙她。
她的血不是什麼包治百病的藥引子。
因為她煉藥的時候因為好奇曾經試著加過自己的血液，一點用都沒有。
她的病也不是心臟病。
發作的時候，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理智逐漸被湮滅，滿腦子只剩下吞噬和殺戮。
沒有心臟病會影響理智和精神，更不要提自己的癥狀，全身都要被自己的血液衝破碎裂，哪種心臟病會這樣。
棠玖歌疲憊的閉上眼，理智與瘋狂抗爭一番后只覺得很累。
如果沒有墨珄幫忙壓制，她可能已經徹底消逝在這世間了吧，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
白色的光芒一直圍繞著棠玖歌，大概半小時后，一切終於漸漸平息下來，棠玖也徹底陷入了沉睡。
墨珄仔細檢查了一下她的狀態，她身上的傷口都癒合了，淤血也都排出了，內臟和肌肉骨骼也都修復完好，心跳平穩，遂散開了星力。
只是小姑娘現在渾身是血，必須清洗一下再睡。
他一手繞到她膝下，一手攬著她肩膀，將她從地上公主抱起來，送進了浴室。
「嘩嘩」的水聲響起，墨珄試了試水溫，將她放進了浴缸里。
無暇透明的水體沒用多久氤氳開一片血紅，少女閉著眼躺在這一片血池中昏睡，彷彿沒了生息一般。
這樣的場景讓墨珄瞳孔猛地收縮，他心中驀然又升起一片不可控制的恐懼，一種叫做「后怕」的情緒襲遍了全身。
他顧不上身體被水洇濕，傾身再次擁住了她。
感受著她的體溫和心跳，他一顆心終於慢慢地又落了下去。
他還以為他要失去她了。
這隻明明自己疼的要死還在擔心自己會傷到他問他疼不疼的蠢貓，如果不見了，他就算翻遍全世界也要把她的靈魂再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