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展露頭角

第四章:展露頭角

倪臻甚至根本沒有罅隙思考。

千鈞一髮之際——

「住手!」

咚!咚!

心臟在狂跳!

直到最後一刻,蕭湘才微微歪頭,子彈的拋物線精準地擦過她的臉頰,只留下絲絲血痕,美麗,破碎,悍艷。

面無表情的雲淡風輕彷彿根本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裡,冷漠到無情。

瘋子。

徹徹底底的瘋子!

倪臻狠狠唾了一口。

永遠逆勢而為,乖張於世俗。

怪異,自私,敗類。

你永遠不知道她那風情別緻的眼罩下到底有著怎樣的腥風血雨。

自打蕭湘從鄉下回來,倪臻就沒看懂過她這個素來傲慢刁蠻的女兒。

她好像什麼都會了,又好像還是那個連梳頭都要下人伺候的嬌貴千金。

「哈哈——」拿著最重要的性命開著最輕率的玩笑,大難不死後,蕭湘居然還笑了起來?

她在笑什麼呢?

哥哥輕輕鬆鬆就可以得到的,她卻要用命去威脅,人與人的差距還真是大啊。

大到她忍俊不禁。

「你以為你用自己的命做保,我就會讓你接手莫家的事?」倪臻凝眸,第一次對著這個向來不討她歡喜的女兒多了幾分審視。

蕭湘卻不甚在意地聳肩。

沒關係。

如果這樣威逼也無法動搖倪臻對蕭程君的偏愛,她就當賭了一場沒有勝利的生死局。

反正她其實孑然一身,既然沒有任何牽挂,賭賭又何妨呢?

賭贏,就皆大歡喜,賭輸,就死無葬身之地。

「母親,莫家苟延殘喘不了多久的,他們賴以生存的生命線都被您掐斷,當家家主又逃到了香港,僅剩的小兒子不過是水中月,霧中花,帶回來羞辱著玩鬧還是可以的,趕盡殺絕就太大題小做了。」

理智清晰的分析,不慌不忙的理衣聳肩,輕輕擦去臉頰的血絲,沒有人能想象剛剛這個女人離死亡只差一線。

這就是蕭湘,哪怕頭破血流,縱使命運多舛無人理解,也笑地那麼膽寒。

不愧是那個男人的女兒,病態瘋狂的壞痞樣簡直像了個十足十——

真是讓人噁心到了極點。

倪臻怪異地冷笑,細長的煙桿點了點灰沫,良久,呼出氤氳,琉璃色的瞳孔劃過一絲莫測的晦,「少跟我來那些文縐縐的陰陽怪氣,三個月的時間,我要看到你所謂的籌碼,在這期間,我不會給你安排任何婚事。但三個月之後如果做不到,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蕭湘微愣。

然後,抿唇,微笑。

「得令。」

用差點被打死的代價換來三個月的「醉生夢死」,嗯,值了。

只不過——

「母親,您知道您剛剛有多像那些洋人電影里的大惡人嗎?」

回答她的是額頭一記淤青。

……

聖安娜舞場外,霓虹酒綠。

乳黃色的玻璃罩下,路邊的街燈閃起時代的月光,澈洌的餘輝落在金藍色的海灘邊,一圈一圈喚起纏綿的情絲,洶湧的海濤蟄伏在咸濕的露氣里——等待風雲激蕩。

走進模仿百樂門式的十里洋場,酒正微醺,五彩斑斕的玻璃吧台上倒映著男人意味深長的笑容。

「蕭湘?」逆光中的他喃喃吐出性感的磁音,過於特殊喑啞的音質讓人過耳難忘,明明只是輕鬆又漫不經心的輕笑,卻沒由來地讓人感到冷邃戰慄。

「嗯,關經理,就是那個經常來咋們聖安娜捧場子的紈絝廢物。明明是個敗家娘們兒,居然還讓別人稱呼她為先生。」剛剛一旁為蕭湘殷勤斟酒的侍從噘嘴抱怨道,酸澀的語氣說不出來的刻薄。

不知什麼原因,被稱作關經理的男人突然來了極大的興趣,把玩著晶亮的玻璃矮杯映出五光十色的霓虹酒綠,「那這蕭先生到底怎麼個紈絝廢物法?」

這,可就大有說頭了。

談起這蕭家二小姐蕭先生那絕對是民國第一奇談,身為女兒身,身邊男色雖不少,但這鶯鶯燕燕也從未斷過。

說她紈絝吧,她確實玩票飆車賭博一樣不落,然而每天最大的興趣卻是盯著些槍支彈藥,試管藥劑什麼的,有時居然也會帶上老學究的金絲眼鏡白衣獵獵地翩翩而過。

可她明明一個大字都不認。

說她勤勉吧,她一不留洋,二不讀書,偶爾會混在那些花紅柳綠中插科打諢,跟某個《玲瓏》的封面女郎卿卿我我,所以即便到了適婚的年紀,也沒有人敢上門提親。

除了那四位不得不與她聯姻的倒霉蛋,整個津門沒有會去觸她眉頭的正常男人,當然,男侍除外。

不過,這蕭二小姐也不是天生就如此乖張叛逆的,據說她以前只是有些刁蠻任性罷了,頂多算個小姐脾氣,可是自打被送去了鄉下寄養,再一回來,就性情大變。

瞎了一隻眼不說,還整個人黑了一圈,本來白皙嬌嫩的凝脂美人居然有了一身蜜色肌膚,彷彿融化了陽光,魅惑生姿。

每次一旦惹事末了,人家只會輕抽雪茄,雲淡風輕地來一句,「師長是我舅。」

理直氣壯的以權謀私,著實把人氣到咬牙切齒。

還有一次,就因為洋人在她的面前做生意沒分幾杯羹孝敬她老人家,她當場咬定別人販賣鴉片,於是私自扣押拷打,甚至弄出了人命,還差點引起了國際紛爭,但都被她複雜糾纏的人脈關係網給硬生生壓了下去。

據說調查時,有些內容成了機密檔案,卻被她好玩似地剪成了窗花不知道貼哪去了,最終定案是洋人路過蕭家的地盤開門店卻沒有給她蕭二小姐鞠躬問候,治大不敬罪。

這種幾乎玩鬧一般的罪名瞬間點燃民國時期國內與租界本就微妙已久的關係。

從來沒有一個華國人敢在租界如此囂張霸道,能夠與其據理力爭求得一個公平的判決已屬大幸,又怎麼敢去捏造是非壓榨欺辱洋人呢?

畢竟這個曾經睥睨世界的東方雄主已經沒落到日薄西山的地步。

但是蕭二小姐做到了。

只要看不順眼,無論你是誰,無論是對是錯,她定會攪地你天翻地覆,悔不當初。

當然,最可氣的是她還會全身而退,在俯視的角度,冷冷地譏誚,用最無辜戲謔的眼神悲憫地看著你水深火熱。

也許就會有人發問了,再怎麼樣,不就是一個小名媛嗎?怎麼會這麼多人都對她無可奈何?

說蕭二小姐是名媛?不,不,不,蕭二小姐的身價,那可不是一般貴族名媛能比得上的。

高貴顯赫的出身,強硬有力的後台,還有那精密到甚至可以單獨成立一項家譜學的親族關係,無一不在昭示著她霸道的資本。

那些耀武揚威的外國人誰不敬她幾分臉色,畢竟一個不講道理的女瘋子你理她作甚。

華國是儒弱,可是並不代表他們的割據勢力真那麼好欺負,他們只是不團結,若有朝一日聯合起來,其恐怖之程度不敢想象。

而蕭湘所處的蕭家就是這樣一個奇特的存在,蕭家雖然無法聯繫起整串珍珠,卻能牽動所有珍珠的擺放,加上華國情勢比一般的國家要複雜的多,一個蕭湘引來的禍事也夠他們幾敗俱傷了。

為了這樣一個紈絝廢物,著實沒必要,能閉一隻眼就閉一隻眼。

並且這蕭二小姐胡鬧是胡鬧,卻總能在忍無可忍的邊緣恰到好處地抽身而去,讓人一拳打在棉花上,恨的牙痒痒。

性格上還有些放浪形骸……好吧,那不是一般的放浪形骸……

都敢在自己大婚之日丟下新郎官跑去舞場廝混,這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嗎?

據說還在自己別院養了一鳳一凰男女雙魁,那夜間黯然銷魂的極樂荒唐恐怕不能為外人道也吧。

聽完這民國女魔頭的光輝事迹,男人驟深的眸子倏地沉到了底,彷彿洶湧海浪里暗自長流的細濤,復而再次隱入窒息的陰影里,似是嘲謔,「沒想到你在外人眼裡居然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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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病嬌強取豪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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