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喧聚鬼門夜
第八十五章喧聚鬼門夜
段懷皎置身詭異情景,不禁一時恍惚,脫口問道:「難道這鬼坊今夜趕上什麼熱鬧了,莫不是臨近鬼節,要大操大辦?」只是不管鬼坊的故舊還是新交,都暫不能回答個所以然來。
四周的人群顯然也在討論著什麼,相互想要看看此時此地同入鬼坊的是些什麼來頭。可惜只有目力高深之人,或那天賦異稟,暗中視物的異才,能稍微借著螢火燭光,看清這零零散散分作的幾隊。
人群中尤以數位存在引人注目,借楚歌運轉內功,匯神聚力於一對明睛,首先不自覺地瞄到有三人同行。為首的身形矮小佝僂,跟隨其後的另兩位都身穿寬大罩袍斗篷,手持長杖狀貌物件,遮得嚴嚴實實,通身的打扮與這入署的天氣甚是格格不入……
那另一邊角落,則有名高大壯碩的男子甚為惹眼,一刻不停地在說些什麼,旁邊跟著一小個男子則專心聆聽點頭;大漢後面還有一個巨大口袋,看形狀豎長,浮凸無規,也不像貨物……
還有那第三隊煞氣凜凜,一共四人抱團,中有三兩讓他覺得身形有些眼熟……此時正好想起段懷皎過目不忘的本事,剛欲招他同觀,卻發現段三郎也正用力看向那處,不知是否瞧出什麼端倪來……
對方陣中的一名高瘦男子彷彿也發現了這處窺視的目光,眼神直接就對上了楚、段二人。二人不願多惹事端,立馬撇開頭去,作四下無聊張望、打發時間的模樣,好一會兒后,才漸漸消去那人的疑心。
「……小弟不才,分辨不出那方來客身份,只覺眼熟。不知憑三哥之聰慧,是否能瞧出這幾人底細?」楚歌既有如此一問,段懷皎沉吟片刻,小聲辯說道:「兄弟不知,三郎雖記性還算不錯,但經不住世情繁雜,事緒多端變化,難以全計……尤以那非段某興趣所及之事情,多是不會留心的。否則你三哥我哪怕有諸葛之智,比干之心,也要活活焦心焦力而死……再說兄長我這日理萬機的,所謀甚多,故一時半會兒也難以從記憶中探析出有用線索,想起對方來歷,哈哈哈……但為兄可以肯定,這幾人確實與我等打過照面……」
姜文心在旁瞧見二人的「鬼祟」樣子,忍不住上前詢問:「你這又和楚兄弟商量些什麼妨人的壞事兒咧?這鬼坊前途吉凶不明,兼本就龍蛇混雜盤踞,還是能少一事少一事,莫要再出些『歪點子』來惹事生非了……」
白挨一頓軟語教訓,讓難兄難弟此時不得不先收斂少許。與此同時,四周隔空傳來了人聲,正朗聲說道些什麼「一日不見,思念思念……」的勞什子話來。聲音由遠至近,氣息渾厚不散,且難辨方位,顯然是高手所為。
不一會兒,就有四個帶著四色鬼面的黑袍人,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相聚而來,看這身法上乘,可知內功、輕功造詣都是不低,連李白看后也不經意下吐露想法道:「……這熙攘居果真有些手段,給鬼坊配置此等高手迎客,看來確實想要弄出些不小的名堂……幾個迎客的下人都已有中品高手的修為,不知內里還有多少藏龍卧虎……」
「李公所言誇大了,這幾位可不是普通看門迎客的閑人,乃鬼坊護門的『魑魅魍魎』四鬼使,在兩京的暗門中,也是著名的黑道高手。據阿爹所說,這四人皆師出癸地『羅酆山』,早年間在酆都『大獄鬼王』手下當值。相傳多年前,鬼坊曾有人不顧兩道規矩,大鬧市間,坊中眾人皆拿他不住,這才痛定思痛,重金從鬼都聘請了多名高手……」
王良解釋至此,忽然看了看四位鬼使,再壓低聲音說道:「……四人被鬼坊招收,專門行出入審核職事,秘密看管鬼坊入口。據說四人擅長合擊之術,等閑難敵之,爾等切莫生事招惹……」
談話間,那四人分列人群四角,右手在外,皆在行上一叉手禮后,齊聲唱喝道:「客聚子時,鬼門中開,是友是敵皆生意,鬼話連篇亦告來……若無喪事,貴客節哀……」
「他媽的!每次都是這些個陳詞濫調,聽得老子一對順風耳都生繭子了!行了、行了,快對哪個什麼煩人的暗語吧,老子還等著進場談生意咧……」那高個漢子離得較遠,楚歌等只見他似抱怨了幾句,說罷將身旁領路的矮子推向鬼使,任其交流處理那些鬼坊的死規矩。
生人都還在觀望時,見這兩位熟客毫不猶豫,直接就找到一個鬼使上前答話了,且毫不客氣,驚訝之餘雖不至於直接模仿,卻也都先後排起了隊,跟著自家的嚮導行動起來。
段懷皎還想上前跟著仔細聽個分明,可發現大家好像保持著某種默契,故意隔著些許距離,似不願不打聽別人的事情。程春此時小聲對眾人開口解釋道:「其實鬼坊入門所對之暗號,全由引魂人單獨知曉,每位鬼使所持印證也不相同,每日一換,不怕一時泄漏。外加這些帶路的多和鬼坊有些關係,熟門熟路,利人利己,大家也就默認了,權當做一門小生意養家糊口。」
王良也補話道:「引魂人多相互認識,得了這些暗語后也念著熙攘居的好,為了保住這往來引路的生意,自然要守住秘密,當作一門春點,不輕易外傳……不過鑒於乞廟在鬼坊亦地位特殊,經常接下這門道生意,尤其是白道的朋友要進鬼坊,基本都會重金獻上,託人多方拜求藍叔叔,故這次得程師兄作為我方引魂人,也算幾位好運氣,合該一路通行無阻。」眾人皆想起之前開門長老說過乞廟在鬼坊甚有勢力,內門弟子也頗受重視,因此看向直愣的程春的眼神中,都多了一分若有若無尊敬,只靜待他做出後續行動來。
程春向四周望了望人流變動,看向離眾人最近的那個鬼使,等了片刻才近前排隊去。等待到前面一行人問完話后,馬上獨自快步上前,用黑話跟鬼使熟絡地小聲交流起來。
待交談完后,程春便回到隊伍中,領著眾人向花圃后的山谷而去。就見前方越是深入,山勢險要,谷口狹窄而無光,讓姜文心下意識就去抓住了段懷皎的衣角,向他那邊靠了靠。除了王良和程春二人安之若素,余者在進谷前多不由得身上一凜,感覺山谷中傳來的陣陣寒意。
起先還能看見星空暗夜,但行了三刻的路程,彎彎繞繞,忽上忽下,進入一處山壁穴口,楚歌發現地勢越走越低,與早先所記不同,暗暗囑咐眾人小心。耳畔彷彿聽到前方隱約傳來陣陣淵獄呻吟,更是駭人,每走數步,心跳愈急,待看到前方有昏黃的燈光傳來,這才舒緩一口氣。
來到穴口開鑿出的鬼市坊牆前,見一扇厚重鐵葉大門攔路,四周立有火台,隱約可見坊門前立有一碑,上雕鑄「鬼坊」二字。卻說之前聽到的聲音原來是坊門后的人聲,看來這大鬼市雖幽閉,裡面卻甚是熱鬧。
已到子時,門口忽地閃出一面容猙獰,歪鼻斜眉的老人,帶著一條黑狗在那接引。死活在要求一行交了一小塊銀鋌的入門稅後,頂著段三郎的碎碎念叨,才懶懶散散地給眾人開了側門放行。
「連正門都走不了,開個側門一晚上就能入個數十兩……按一人一兩的演算法,鬼坊這筆生意真心好賺啊。今後退隱江湖,我也來尋個差事,不愁老來受窮了。」楚歌見那少有流通的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被收入牛皮囊中,想起這打生打死的月錢還不如這半晚的流水,忍不住有此感嘆。
「哼!得了吧,這門子收的費用可不得私藏,想中飽私囊,祈禱下輩子投胎別再牽扯上鬼坊的人事……」熟知規矩的糟老頭回首出言嗆道,然後又朗聲閑扯起來:「……還有別怪老頭子沒出言提醒,鬼坊地通幽寂,常有陰兵鬼神借道,凡間的活物,尤其像那邊白白嫩嫩的小娘子這般的,若遇上,定被抓了去吸干陽氣,落得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悲慘樣,故才講究個子時活人不行正道,望諸位客官莫怪,嘿嘿嘿嘿……」
聽他鬼話連篇一路,是男兒漢聞之猶疑,女兒家聞之心驚,不知話里話外,幾分真假,漸漸便只埋頭專心在崎嶇間穿行,以忽略那嘴碎的污糟。待從山壁石洞出來,鬼坊景象漸入眼帘,發現下處臨門的南市華燈初上,煙火方生,別有洞天的一番氣象,可說是一座隱藏地下的不夜之城。這般非凡的熱鬧,哪像大唐宵禁下的長安坊間大道,返而少見人氣……
拾階而下,地勢漸緩,見那遭老頭撂下幾句注意,便又牽著呲牙搖尾的黑犬,慢慢悠悠地搖向大門裡側。眾人也不管他,見這坊市布局顛倒錯歪,不拘方正,又各處暗藏琳琅奇異,或有兇險隱匿而常人難測,故忙扯著嚮導,各自尋著目的所向而去。
程春和王良作為老手,便沿正街介紹起鬼坊各家商號,「這邊是三姑出售的暗器毒物,那處賣的是六伯收藏的密卷典籍……接貨,銷贓,各色黑市交易是主業,還有一些難得一見的奢侈刺激,總能滿足某些頗有些噁心喜好與閑錢的主,作為鬼坊主要的生意來源……」
楚歌四下觀望了一下,沒看到之前留意的那幾人的身影,想來是走得順序或線路不一。緊跟在程春身後,眾人在中心街市上穿梭一陣,行了約莫兩刻鐘,來到了鬼坊正中的狹街。
「各位先記下了,現在此處正是鬼坊中心,往前正北方向,看到的那幢裝潢不凡的三層高閣,人稱『財源廣進閣』,是整個鬼坊最大的酒樓旅舍,兼辦存儲借貸生意。除卻偏幽之地,鬼坊多處都能瞧見,若在此間走散了,往那高閣處尋路,終會回歸正道……後面連片建築,便是聞名黑道的熙攘居。若各位辦完正事得空,只要腰間充實,可去見識一下鬼坊三會——即每周拍賣出售的『珍寶會』,歡愉整夜的『未央酒池』,還有那一擲千金的『銷金窟』……」
「行了、行了,你這夯貨也是窮鬼一個,哪陣子去見識過的?說得這麼頭頭是道,信不信小郎這就去藍叔叔那兒,問問是不是他給你膽了,敢這麼對客人引路?快前面開道,領我們去乞廟。」
王良不斷催促,趕著程二楞子閑話少敘,先往乞廟。途中經過那財源廣進閣的西牆,幾人不約而同地轉首向內,粗觀規模,細見裝飾,正是:青瓦白磚映燈輪,廣廈擎天穹頂深,碧紋金花雕玉棟,不遜西京王家城。其中高居錦閣處,比之那長安城中達官貴人的深庭大院有過之而無不及,實讓對鬼坊凋敝先入為主者不得不讚歎連連……
眾人且行且奇,朝鬼坊東北角,又花了半個時辰,才漫步來到了一座破舊的廟宇之前。說實在話,幾位未曾到此遊覽過的客人,連寺廟外形都只能隱約從野蠻滋長的藤蔓與苔蘚地衣中辨析個大概,直到看到牌匾上銘刻「乞聖廟」三個大字,段懷皎才將信將疑地向程春請教道:「敢問程兄,為何乞廟鬼坊中數一數二的大勢力,總舵建築卻如此不注重修葺排面,不讓江湖同道小瞧了去?」。
「這是師父的意思……說什麼既不能忘了祖師爺的本,也要對得起我那便宜師公的諄諄教誨。雖然乞廟為江湖門派,說白了就是一群聚在一起討生活,幹事業的人,雖說為了求存常不講情面,但若一點道義規矩都不傳承,那和唯利是圖的小人有何區別云云的話。」
王坤聽后直感嘆道:「得聞此言,先不說藍廟主名聲如何大,功夫如何高,單單這份道理就可令一眾黑道武林人士尊敬,猶勝多少偽君子與真小人……」
卻聽牆內傳來一道男聲,中氣渾厚,語氣溫和道:「……想來這位說話的便是地宗高人王道長吧?在下不過行乞的下賤粗人一個,被眾下屬推到上位,可不敢當這誇獎……」一語罷,眾人抬頭就看到前門頂檐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人,全身灰布短袖素衣,正手持一個朱褐鑲金的葫蘆,痛飲一口。
能這樣無聲息的騙過所有人耳目來到近處,顯然來者功力極高,畢竟連王坤都沒出聲示意,此人境界至少不弱於上品高手。再聽到傳來的是這般一句話,心下都明了了,眼前這頭戴小帽,衣衫襤褸,肩掛藕色細麻巾,腰纏綠竹碧水帶,一條青金渾鐵齊眉棍兒斜倚,零星的胡茬讓這不滿四十的落魄漢子比看起來更加蒼老,正是這兩日數次提及,大名如雷貫耳的乞聖廟廟主藍乞合。
看著那弔兒郎當的隨意樣子,段懷皎有意無意地念道:「這乞廟高手、低手都喜歡這樣一驚一乍出現嗎?白日有什麼關門長老,現在又來個廟主。」
李白聞言笑道:「哈哈哈……段小友此言甚是,甚合我心。這藍小鬼出了名的不大氣,只會靠些旁門左道壓人,除了釀酒之術還能上得了檯面,余余可說一無是處,也不知江湖朋友們怎麼賣他這麼足的面子。
藍乞合聞言也不生氣,語態平和地笑道:「喲,原來是李翰林仙軀駕臨鬼坊,有失遠迎……藍某人只是個下等野人,當然只會這些難登大雅的東西,如果憑此也能讓聞名天下的詩仙惦念著,算是三生有幸了。」
旁人一聽,知道今天不首先壓下兩人的過節,哪裡還能清凈下來談什麼正事兒。王坤名上輩分最高,當此之時是主動上前叉手道:「希望藍廟主賣貧道個面子,今日登門另有要事相求,故請二位暫且講和。」
「說來王道長與我也算頗有淵源,看在老頭子的份上,也不是不能……」藍乞合剛說到此處,李公開口阻攔道:「王師兄不必出頭,今日李某人自當了結這事兒!」
「閣下倒是義正辭嚴,說得光明正大似的……五年前李翰林偷喝鄙人辛辛苦苦多年,窮畢生之力精釀方成的,天下無二、世間少有的純釀百果漿,如今喝完了酒錢利息也該結一下了吧?不然藍某連釀酒的勞工工錢都發不出了。」藍乞合皮笑肉不笑地說到。
「虧你這酒鬼還自稱是好酒之人,難道不懂美酒須有人品評,方能流傳千千古。若只在瓮中,深埋黃土之下,終不外乎一捧渣漬而已。義士若不能生逢知己,就只如錦衣夜行,明珠暗投,非合我輩美酒今朝醉的豪情義理,不知閣下認同否?」此番雖是強詞奪理,李白仍搖頭晃腦地豪氣放言。
藍乞合似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點頭答道:「世事分清濁,道理各一邊……按李公所言,卻也是有這麼一說。但藍某就問公一事,偷盜之行為是天經地義否?若翰林肯告訴當日之事主是誰,再公告武林同道,設宴賠罪的話,自己也不是小氣之人,願再送一壇百果漿,作為和翰林結交之醴……」
「呵呵呵呵……藍廟主要這份酒錢自是有理,李某討個酒喝也勉強順應一份情義……但李某年輕時就性格剛毅,老來更是骨頭越發硬朗,仗義行俠,斷不會出賣那已羽化仙去的知己,哈哈哈……若藍廟主願意再拿出兩壇百果漿,其一用於祭奠吾友,其二與我等今夜分享,交下這個朋友,不更是美談?」
藍乞合這時突然仰天笑道:「哈哈哈……行了、行了。我乞廟耳目遍布天下,雖不如天策榜,但恐江湖各派是難出其右,李翰林當我不知公昔日拿酒做何用去了?『金龜換酒』,倒是知己之情深,賀公也算藍某敬重之人……若非這樣,當年我這乞丐頭非要死乞白賴上門找你討酒,尊駕以為自己能躲得過去?但今天李公既然主動找上門來,這事情於情於理總要給我乞廟一個交代吧。」
李白默然片刻,多年來倒是沒想到對方早已查明自己的原由,心下也有些感激動容……不得不轉念一想,才說道:「……這事兒人力不可決斷,那就看天意吧……這是李某身上全部家資,本有兩塊銀鋌,先前入鬼坊給了門子,現在只餘下一塊和一些零散的通寶錢,再添上李某蹀躞腰頭上這枚做工還算精細的好玉,一起放在這裡。只是若直接給予藍廟主,傳將出去,還道李某改了性子,鮮有人信,因此請小友動動手,一展本事,若能在三十合內從李某手中奪去,便徑直算作賠償……但我二人先行說好,無論輸贏,之前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了……」說著取出隨身錢袋,卸下綠玉扣,放入其中,拎在身前晃了晃。
此時段懷皎小聲對己方同伴調侃一句:「李公倒是打著好盤算,若真只用賠上些許黃白,以此方式換來一方霸主之交,這買賣不虧。」只是藍乞合雖是一介乞丐,但能在鬼坊打下一片江山的,自然不是蠢人,沉吟一二后,笑道:「翰林倒是好計算啊,真當藍某人少讀書,未開教化嗎……」
在眾人以為他要拒絕時,乞聖廟主卻又言道:「……罷了,今日看在地宗高人的面子上,便應李公之辦法吧,只是一言為定,不許反悔,若再耍渾,別怪藍某手下無情!」
「爽快!一言為定!」李白也出言回應后,便將錢袋扔向自己面前二丈許處。藍乞合見此同是縱身一躍,一個筋斗翻來,身子飄然落地,正好和李白相對,立到另一邊那不偏不倚的位置上,接著抱拳對王坤道:「這次正好請道長作個裁判見證,發個號令。」
王坤受邀,只得點頭答應,待停了片許時間,便說道一聲「起」,拂塵一揮,只見左右一黑一白兩道極快的身影片刻便來到近前,爭鋒相對,勢要一展所學……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