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續命人

李斯年明白，自己的選擇並不多。

但他人生地不熟，只要一出門，便被人跟著，美其名曰「保衛安全」。這樣的待遇，讓他渾身不適。

無奈下，這看上去已空空如也的寢殿，已經算他最好的選擇。

日暮西山，李斯年終於看到幾個衣著樸素的宮人前來送餐。

雖然美酒佳肴，但剛剛看完殺人場面的李斯年完全沒有胃口，所以一口沒動。

精神疲勞和緊張焦慮，疊加著飢餓感，著實令然難受。

好在夜晚門窗大開時，寢殿內也是清風拂面，空氣中彌散著草木的香氣，總算讓李斯年輕鬆了些。

不知不覺間，過度疲勞的李斯年忍不住沉沉睡去。

到了半夜時分，耳邊悉悉索索的聲音，讓他迷糊之中睜開了眼睛。

難道這皇宮裡還鬧老鼠？

李斯年心中泛著嘀咕，然而睜開眼睛的一剎那，便看到寒夜中一抹冷光。

他甚至不需要過腦子，便已經汗毛乍起，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

下一秒，一把尖刀就已經扎向他剛剛睡著的地方。

如此千鈞一髮，李斯年還忍不住嘆服，這具身體的性能還不錯，居然動作如此靈活。

但下一秒，對方的進攻就已經讓他無法多想了。刺客再次揮來的尖刀，一手拉住李斯年的衣袂，直接刺向他的背脊。

這是想要他的性命啊！

正所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李斯年躲過尖刀，朝後一腳踹翻刺客，轉身就跑，邊跑邊高呼：「抓刺客！」

他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宮殿內，和追擊的腳步聲合在一起，一聲聲如同催命符一般。

李斯年運氣並不好，對這宮殿的地形並不熟悉。黑燈瞎火眾，不留神便被門檻絆倒。

他還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下一秒，如同潮水一般席捲而來的刺痛，讓他根本發不出聲音。

李斯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但很快，他的耳邊響起了個嫌棄人的聲音。

「嘖嘖嘖，原本以為這靈魂曾經有當演員的夢想，也有些功底，定能完成任務。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失敗一次——」

伴隨著聲音，李斯年感受到周圍閃耀起暖光，自己原本已經比刺穿的胸膛，已經不痛了。

他小心翼翼睜開眼睛，看到周圍並非一片黑暗。自己像是進入了一個充滿著暖意和亮光的空間。原本身上的傷痛，就像從未發生一般。

一道光芒憑空出現，照得李斯年幾乎睜不開眼睛。

那道光芒逐漸化作人形的模樣，一個女子的樣貌出現在眼前。

只見那女子一雙桃花水波眼，一張美人面，身形纖細，姿態窈窕，臉上卻掛著俏皮可愛的笑容。

女子嬌笑著湊近李斯年，讓他瞬間緊張起來。

李斯年可是母胎單身，遇到美人主動靠近，自然緊張。

女人卻自來熟地直接一把撫上李斯年的肩膀，說道：「你緊張什麼？就算失敗了，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

李斯年緊張萬分，此刻有些結巴地說道：「失敗？什麼失敗？」

「拜託，你才剛被人捅死，這麼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李斯年聽此，連連後退，拉開自己和女子的距離，說道：「你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做夢的內容？」

「做夢？」女子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經歷那麼多，你居然還認為是夢？你是不是蠢啊？那是現實！」

沒有人喜歡被這麼評價，李斯年立即收斂神色，眯了眯眼睛，嚴肅道：「你最好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否則……」

「否則……否則什麼？你不過是個凡夫俗子，難道以為能將我怎麼樣？」

李斯年逐漸意識到，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能用常理解釋。他的目光死死鎖在女人的身上，不再被對方的美色所迷惑。

眼前的女人深吸一口氣，態度稍稍緩和了些，說道：「算了，我也懶得和你計較。畢竟只是普通人，經歷這些無法馬上接受，也可以理解。我告訴你，你能活下來，得感謝我，知道嗎？」

「活下來？我還活著？不對，我什麼時候死了？」李斯年反問道。

女人翻了個白眼道：「你早就在你的世界因為勞累過度猝死了。你自己心跳加速，頭暈目眩的時候，難道沒有意識到嗎？」

李斯年心下一沉，這個懷疑的確在他腦海中閃現過，但被人明晃晃地將真相放在眼前的時候，他還是會有些難以接受。

女人繼續說道：「反正你也英年早逝，知道你沒活夠，所以在另一個世界線上的空缺軀體，這不是給你用起來了嗎？你得感謝我！」

李斯年原本沮喪的情緒消散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萬分驚訝。

「你……你借屍還魂？」

女人聳肩笑道：「你也不傻，的確如此。」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算這個世界的時間守護者，借屍還魂這點小事，還是做得到的。」

正所謂天下沒有免費的餡餅，李斯年反而更加警惕了。

他看向女人狐疑道：「我自問不過是普通人，你如此幫我，有什麼目的？」

「既然你直白，我也就直言不諱了。我需要你將現在這個王朝繼續延續至少五年，我可不想看到時間線在我手上走歪，那樣未免也太……總之，你如果完成任務，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繼續正常生活。」

「憑什麼？」李斯年立馬提出抗議，因為不久之前的血腥場面，還在他眼前一幕幕回溯。那可不是令人愉快的體驗。

女人對於李斯年的不配合併不意外，她輕鬆地笑道：「你沒有選擇的權利。我好不容易在另一個世界找到適配度高的靈魂，再找一個很麻煩的！我可不想浪費時間！所以這一切都由不得你！只要你無法成功續寫歷史，那你依舊會回到這裡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如果你不介意自己陷入無盡循環，你就固執己見吧。」

說完，女人輕笑著逐漸消失。

當李斯年伸手，想要抓住女人的時候，他抓住的，只是一片虛空。

與此同時，他眼前一黑，很快身邊有另一個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