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寧王1

「屬下該死。」是西嚴的聲音，我看過去，他正十分懊惱地站在床前。

「夢柯，這一關……」

「算你過了。」夢柯的聲音更清楚了一些，她看向我，眼神帶著很多疑惑。「比我預想，要早很多。」

劍拔出鞘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刺耳。

我嘆一口氣，慢慢閉上眼睛。「住手。」

我聽到劍按回去的聲音，還是有些刺耳。夢柯笑起來，那聲音不大，卻也是足夠我聽到。「西嚴，我忽然想起一些舊事。」

「五公主一直就愛惹是生非，尤其是和六公主不和。有一年冬天，五公主在冷宮裡生病，差點元神消散。那時，冷宮裡一位侍衛雪夜出宮，請到了醫仙。」夢柯的聲音停頓一下。

我想起來是有這樣一件舊事，那是我剛五十歲的時候，我和阿瑤起了爭執。那日，我一人打了二十幾個侍衛。他們雖不敢傷我性命，卻也怕我傷到阿瑤所以下手也不算輕。那日，我並沒有見到父王。父王的近侍捏著嗓子十分冰冷地對我宣布了父王的決定。那日的雪十分的大，我走過的地方，血滴在雪中，下一秒就被覆蓋。那個冬天，是母后消失之後的第一個冬天，十分的寒冷。我在夜裡夢到母妃，她穿得十分好看，回頭看向我，笑得溫暖。我記得我要向她跑去，跑的極累。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我睡在自己的宮殿，父王坐在我的床前，似乎一瞬之間蒼老了許多。他看到我動了，便伸手招呼一旁還在忙碌的醫仙過來看我。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醫仙，穿一身白色的衣衫，十分的好看。

「因為私出幻靈界，被罰在天池關了一百年。」夢柯說這話的時候，語音裡帶了許多的戲謔。「西嚴，你沒有恨過么？」

周圍的空氣忽然變得極其安靜，我睜開眼看向西嚴。他低著頭，並沒有看向我們任何一個人。

「需要恨么？」西嚴呢喃地說出，似乎也釋然許多。「幻靈界界規本就比其他界要多許多，西嚴明知故犯，理應受到責罰。」

「為什麼，那時候會救我？」這句話不自覺就問出口。「他們沒有告訴我，是你。」

西嚴看過來，他想了想，神色都溫柔許多。「王后在時，於西嚴有恩。可惜王后早逝，西嚴便只能報在公主身上。」

「母后……」我又想起那個溫柔的女子，卻是怎麼都想不起她的樣子。

「西嚴只是個侍衛，能做的不多。西嚴，只想盡自己所能，護公主平安。」西嚴的聲音有力，落在我耳邊。我坐起來看向他時，似乎從他眼中看到了我的母后。印象中的母后，一直都不算是強勢，但是卻一直都有自己的堅持。

「那我，便也盡我所能護你。」我笑起來，看向西嚴。「母后救過的，我要好好護著。」

西嚴也笑起來，伸手摸摸自己的頭。

西嚴的年紀說起來不小，作為見過當年秦城絕舞的生靈，活到今天的大多都可以謀求一官半職的功成名就，他卻還是個侍衛。可見，他的天分應該是不怎麼樣。想到這裡，我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不少。

夢柯張開嘴巴，想要繼續說什麼的時候，一隻黃毛狐狸從窗外衝進來。

它看看我，走到我的身邊卧下。我剛想要調侃它，卻在手指觸摸到它的皮毛的時候，被它身上稀薄的靈力驚到。那若有若無的靈力，讓我都有些懷疑它是不是狐仙。

它給我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便低頭卧在那裡不動了。

西嚴走過來，伸手想要抱走它，卻被我制止了。

夢柯一挑眉，似乎是已經認出了它。「那隻陪著你的狐狸？」

「嗯。」我知道夢境里的事，根本瞞不過夢柯，便索性承認了。

她又重新審視了幾遍狐仙，出了虛弱之外什麼都沒能看出來。「我看它元神受傷，你可以把暖魂玉給它一段時間。」

「裡面的人，速將門打開。」門外是劍拔出鞘的聲音。

夢柯的臉色蒼白許多，她看向一旁的西嚴。西嚴沒有理會，而是看向別處。

有人一腳踢在門上，門開了。門外是穿著整齊的侍衛，一個穿著妖艷的男子從中間走過來。他合上手中的扇子，指向我。「你喜歡的難道便是這個人？」

夢柯的臉更蒼白了，身體似乎都在抖。「寧王殿下，那日凝煙閣的蕭先生……」

「蕭逸？他誰啊？」那穿著妖艷的男子輕蔑地笑起來，轉手打開手中的摺扇。我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裡想著如果不是這寧王的穿著太過於油膩妖嬈，其實動作間也是極養眼的。「這樓蘭王都需要讓我三分，一個秦樓楚館的先生，他也配？」

寧王又重新打量我，來回看了幾遍。他的眼神讓人極其不舒服，十分露骨。「這位，似乎身體不好，還養著狐狸，似乎並不是良配。個子矮小，體型瘦弱，生得過於女氣。」

西嚴的佩劍剛拔出一點，又一群人走進來。領頭的是那日在街上遇到的蘇三校尉。「寧王殿下，這裡畢竟是客棧，不是寧王府。」

寧王看向他的眼神並不是十分的和善。「蘇三校尉，今日是來搗亂的？」

「非也。」蘇三校尉不著痕迹地異動位置，正好擋住了寧王看向這邊的目光。「寧王為何被困在這樓蘭城，想必不用蘇三多說。還請寧王多為自己考慮，切莫惹是生非。這屋裡的人，是我家少將軍要保的。」

「蘇越？」寧王似乎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表情變得有些滑稽。「少將軍不是未來的駙馬爺么？這屋裡沒有朧月公主，他要保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