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初識(一)
「小瀺,你慢點兒,當心別摔著。」
一位三十來歲的婦人在後面提醒到,雖然已齡過三十,但婦人面如冠玉,淡掃峨眉,明目皓齒,還有一對剪水雙瞳,顯得極為俏麗多姿,彷彿時光早早放過了這美麗的女子,三十年的風雨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絲毫痕迹。
男孩兒滿身稚氣,興高采烈地對婦人道:「有哥哥保護我,瀺兒什麼都不怕!」
一路上活蹦亂跳的男孩兒身旁跟著一個略大一些的少年,少年對男孩兒道:「小瀺,安分點兒,別總讓寧姨擔心。」
相較於男孩兒,僅長於他幾歲的少年卻比前者要成熟不少,婦人笑顏逐開,對少年道:「沒關係,小瀺還小嘛,小孩子陽光一些總歸是好的,再說了我們小瀺多討人喜呀,頑皮一點也無礙。倒是你啊!嶠岳,年紀不大,怎麼感覺暮氣沉沉的?」
少年羞赧道:「大概......大概是因為我平時太過沉默的緣故吧。」
一路上,少年和婦人並肩走著,時不時的聊些什麼,男孩兒則是自顧自的玩鬧著,偶爾斜過腦袋,露出一對虎牙沖身後兩人燦燦一笑。
在某處屋子裡,一位青衫老人揮起袖輕輕拂過,鏡中三人的畫面驟然消散,老人撫須而笑,對身後白衫儒士道:「善否?」
儒士笑而不語,轉身化為一道白霧散去。
一大兩小正走在五品街上,這是平襄城中最繁華的街道,今日卻十分冷清,大概是因為最近城中戒嚴的緣故吧,男孩兒仰起頭一路小跑,突然感覺到額間一涼,他剛抬起頭望向天空,一滴雨正好打入他眼眶中,「哎呦」。
男孩隨即閉上眼伸手去揉,喃喃道:「下雨了。」
婦人看了看雨勢,對兩個孩子道:「現在雨還小,我們離家也不遠了,稍微快一點趕回去好了。」
話音剛落,大雨傾盆而至。
婦人連忙張開雙臂舉過兩個孩子的頭頂,為他們擋著雨向前跑去,雨勢以驚人的速度上漲,沒多久,一座翹檐小亭出現在三人眼中。
婦人對兩個孩子道:「雨太大了,我們先到那邊去避一避。」
帶著兩個孩子衝進亭子后,婦人先後幫他們拍了拍肩頭余留的雨水,轉過身發現一名道人正漠視著他們三人,婦人又拭了拭椅子招呼兩個孩子坐下,然後暗自打量了一下這名道人,其身上滴雨未沾,想必是在下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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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已經在這裡了。
道人穿著一身灰白色道袍,左臂掛著一柄銀絲拂塵,頭上戴著一頂蓮花冠,模樣倒是清秀,而且十分年輕,約莫二十來歲的樣子。
沉默了一會兒,道人刻意從臉上擠出些許笑容給他們,顯得有些許森冷,男孩兒往少年身旁靠了靠,看到男孩兒的小動作,年輕道人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笑容」可能有些唐突,於是開口解釋道:「我本名謝曄,道號若水,從『東面』過來的,途經貴寶地略作歇息,若有打擾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婦人笑道:「道長客氣了,不知道長要往哪裡去?」
「四處雲遊罷了,未作詳細打算,一直西去,走到哪裡算哪裡吧。」
「呵呵,這樣啊。」
又過了許久,雨漸漸小下來了,婦人起身帶著兩個孩子正欲離去,「夫人且慢。」年輕道人趕忙叫住婦人。
「道長可還有什麼事情嗎?」
年輕道人從袖中抖摟出一串吊墜,上面穿著三枚晶瑩剔透的勾玉,將其遞出後婦人小心接住,年輕道人問道:「夫人可認得此物?」
「這是......三清佩?」打量了一下上面的紋路圖案,後者反問道。
「正是,此物名曰三清琉璃佩,屬三清佩的一種。」道人繼續道:「至於用途我想婦人應該清楚。」
婦人道:「道長的意思是想將此物賣與我?」
「這種事兒一分靠人九分靠緣,若是談『買』或『賣』那就太對不起這九分緣了。」年輕道人嚴肅道,
婦人略作思量,拿出一個錦袋對其道:「道長,我身上只帶了這十三枚黑金錢,不知是否足夠?」
年輕道人接過錦袋,然後對婦人笑道:「夫人,這三清佩可保管好了,莫要丟失了這份機緣啊。」
婦人亦笑著回道:「道長請放心,我一定會保管好的。」說完便帶著兩個孩子離去。
三人剛出亭子,年輕道人便急忙將錦袋拆開來,把所有黑金錢倒在手心裡清點,道人正數的起勁兒,一陣帶著譏諷意味的聲音在小亭中響起:「若是談『買』或『賣』那就太對不起這九分緣了?」
「呵!謝曄,沒猜錯的話,此刻你的良心正在隱隱作痛吧。」
年輕道人不急不緩的將黑金錢重新裝入錦袋中收好,抖了抖袖子,裝模作樣道:「我這兩袖清風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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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為何要痛?」
一名黑袍道人出現在謝曄身旁,冷笑道:「你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盤啊,周仕讓你將那三清佩交到左乾手裡,你倒是藉機從中發了筆橫財。」
「這怎麼能叫橫財呢。當年左乾從我那萬珠閣中取走了多少琉璃寶物,還有法器不計其數,這點錢與之相較簡直九牛一毛!」
黑袍道人繼續道:「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玩意兒,你也好意思說?」
「那是丟嗎?那叫被搶!」謝曄反駁道,
黑袍道人不屑道:「那也是你沒本事,自己的東西都拿不住,怪誰?怪我?」
聽到這兒,謝曄怪笑道:「那我這個?」黑袍道人一臉踩了狗屎的表情道:「我就當沒看見!但我可告訴你,哪天要是讓他倆知道了聯起手揍你,可別怪我不幫你!」
謝曄一臉壞笑道:「咱倆這交情,就算我不怪你,你還真捨得下不幫?」
黑袍道人臉一黑,道:「謝曄,你下來這三百年把臉都給混沒啦?」
謝曄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隨即腦門一拍,道:「嘶——,莫不是當年下來的時候給忘在天浮宮了!」黑袍道人氣的臉色發青,沉聲道:「給臉不要?」
謝曄裝沒聽見,黑袍道人袖子一揮,鼓起一陣清風吹向謝曄,後者將掛在左臂上的銀絲拂塵抽出一甩,亦是鼓起一陣清風吹去,兩陣清風交匯到一起,然後向周圍散去,這看似平靜的一幕卻在周圍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以平襄城中這座翹檐小亭為中心,方圓千里內棲息的一切鬼魅陰物都為這股清風所殃及。
中五境內及以上境界的鬼魅陰物修為大跌,中五境之下當即殞命,也怪不得別人,只能說他們太過倒霉,碰上這麼個飛來橫禍。黑袍道人氣罵道:「老王八蛋!」
謝曄笑容玩味道:「這王八蛋嘛我倒是沒意見,只是這『老』你怕是沒資格對我說吧。」
「你就不怕我把你這『涉雨亭』給拆嘍?」謝曄破天荒道:「一座亭子而已,拆就拆唄。」謝曄轉過身繼續道:「周仕交代我的事兒我辦完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雨已過,天已晴,謝曄走出亭子,補了句:「老哲,可別叫我失望啊!」黑袍道人只回了一個字——「滾!」
年輕道人將拂塵一甩,重新掛回左臂上瀟洒離去,嘴中振振有詞道:「游遍九州之山川,自有逍遙心中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