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孕育生命的溫床

被海洋所覆蓋的星球，只有一塊地方是傲然於海平面之上。

雖然它易怒，時常噴涌著毀天滅地般的怒火和塵屑，厚重的濃煙遮蔽天空，但它也是會有溫和的時候。

這是一座活火山，從海底聚攏破海而出的巨型火山，整個世界唯一處於海平面上的陸地。

灼熱濃稠的岩漿從地心沿著火山口噴涌蔓延在海面上，不斷冷卻凝固，不斷擴大著火山島的底盤，噴涌反覆，帶著地心的礦物質和能生存在岩漿深處的微生物，一起噴薄而出。

久久彌息。

安靜的它無聲無息，沒有波瀾，任由植被在其身上繁衍生殖。

紀元從星球外躋身進入，沒有一切能夠再阻攔祂的意志，但時過境遷，這已經不是紀元所熟悉的星球。

這是數億年前的母星！

紀元一步一步從海淵深處走上來，從看不到一絲光的深海，到淺海層，再到踏足火山噴涌而形成的島嶼大陸上。

紀元看著一切，一切都是那麼遠古，那麼陌生。

「這是藍星，但也不是藍星。」

紀元俯身想抓一把火山泥，結果卻觸碰不到這現實的物質。

「我連人都不是了嗎？」

紀元看著這空蕩蕩的世界，但並沒有感覺到特別孤獨。

只是略顯孤寂，他在想是否自己的某些感情已經在時光的洪流下悄然失去了。

祂不想回去時光的初始，星辰的起始地，那是一個牢籠，一個禁錮永生的監獄。祂的意志被執行，但一切又仿若命運的選擇。

紀元是留下來了，留在了他曾經生息的母星，但是時光卻被回溯了數億年。

他只剩下一道意志，偉岸的如同時光久遠的古老意識。

紀元看著這陷入死寂的火山島，他一步一步朝著火山頂部走上去，高聳出海面的火山，最終也臣服在紀元的腳下。

紀元站在火山口，腳下是趨於平息的灼熱岩漿，四下俯瞰，是安靜的世界，望不到邊界的藍色海洋。

但紀元知道他的腳下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一塊陸地，再也沒有生靈存在。

他是此世唯一的人。

「既然這個世界沒有了人的存在，那麼——」

就由我來創造出人！

祂的聲音彷彿傳盪在整個世界。

這是紀元的開始，也是萬物生靈的起源時代！

......

紀元無邊際的意識探索著整個世界，世界被冰冷的海水覆蓋，除了他腳下的火山岩漿的餘熱溫暖著火山島環境，整個世界都是死寂冰冷。

「海洋能孕育萬物，但也得是適合的溫度。」

紀元看著腳底安靜的火山口，能窺見裡面依舊有濃稠的岩漿在升騰。

「這是適合孕育生命的溫床！」

火山有溫度，並且火山爆發會噴湧出地心深處眾多礦物，這富含營養的火山岩形成的火山泥能讓植被肥沃生長。

但是生物的話，紀元看像火山口，裡面溫度高達700~1200度。

裡面岩漿流彷彿被主宰注視，不再遊動，收起了它的狂躁。

火山口不存在能生成的生物，但是隨著岩漿噴湧出來，延流到火山腳下接觸海水的交界處，溫度只有100度左右，這種溫度下，有著能孕育生命的溫床。

那是細小的，微不可見的生物，但在紀元的感知下，無所遁形。

紀元發現了，他想要找的，那是能在火山高溫的環境內生長的生物，

是火山溫床下能孕育的生靈。

——超嗜熱古生菌，火球菌。

那是只有一個滾圓身體，長有數不清微小的觸腳的生物，類似章魚。

在紀元的偉岸的感知注視下，這種活躍在火山高溫下的生物突然躁動起來，在岩漿和海水接觸蒸煮的高溫水池中，互相糾纏亂竄。

彷彿這水池被投進了一條沙丁魚，攪亂了安靜的氛圍，讓一切都變得不安起來。

紀元的意志滲透進去，這一池的火球菌彷彿遭到碾壓，四處游晃，想逃離，卻無處逃竄。

祂的意志從高維傳遞到現實，冥冥中改變著一切。

——自然選擇，即適者生存！

祂不會從芸芸眾生挑選幸運兒，祂只會關注所有一切，對祂而言，種族即是唯一。

只有存續到最後者才是被命運所選擇。

無數的火球菌在主宰的意志下受到碾壓，意志薄弱的瞬間暴斃，身體缺陷脆弱的被周圍的纏繞吞噬，一方小小的溫床，演繹著原始生命的廝殺。

最終，活下來了唯一的勝者，那是一隻完美無缺的火球菌，通體白皙的身體，曼妙修長的無數赤紅觸腳招展在滿是同類的屍骸上。

它似乎在仰天吶喊，對著注視著他們的偉岸意志，那一道照亮蒼穹的光明之軀。

「有趣。」

紀元摩挲著下巴，看著在他意志下存續下來的生物，不由開口。

彷彿在嘉獎，認可這一隻微小的勝者，紀元話音剛落下。

世界彷彿在回應——

溫床中的火球菌陡然膨脹，它的體型越變越大，無數觸腳開始變長長粗，轉瞬間，它體型從肉眼不可見的狀態瞬間成長為百米高的巨大生物。

它的軀體碩大無朋，宛如一個圓球，皮膚晶瑩剔透，它的觸腳宛如岩漿流，橫亘在火山島上，宛如一條條綿延巨大的赤紅蟒蛇。

「這是章魚？」

紀元看著在他眼前突然變得龐大無比的火球菌，不確定的看著。

但無論是什麼物種，這種肉眼能見到的生物，讓紀元久違的感覺舒心，就彷彿走在炎熱的沙漠中，突然見到綠洲的心情。

看著在火山島上搖頭晃腦，彷彿群魔亂舞般在空中揮舞著無數龐大觸腳的火球菌，紀元淺笑了一下。

巨大的火球菌一半觸腳拍打火山島的岩漿凝造的陸地上，發出巨大的轟鳴，另一半觸腳拍打在海平面上啪地激起百米的浪花！它似乎很開心，在宣洩快樂的心情，卻渾然不知它的舉措給周圍帶來災害性的破壞。

火山島在它觸腳拍打下不斷震晃，並且伴有裂痕蔓延開來，岩漿從裂縫中湧出，澆築在它的身上，巨大的火球菌渾然不覺。

這宛如小孩子得到新奇玩具的感覺，讓紀元不由想到了小孩子心性。

看著毫無章節的不停挪入深海又攀爬上火山島的火球菌，紀元站在火山口上俯瞰著它的一舉一動。

雖然見證了這個世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生物誕生，但是紀元並不滿足，因為他知道，這只是一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