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變成光吧，萊斯

萊斯咽了一口口水。

把視線從石柱上移開，他看像了神殿裡面，兩邊整齊地排列著岩漿流淌的明燈，把神殿照得通亮無比，彷彿在歡迎他的進去。

裡面空無人影，唯有最裡面有一張巨大的座椅，它彷彿鑲嵌在石壁上，和神殿融為一體，看著這石椅，萊斯莫名地感到心悸，他連忙撇開視線。

「不要怕萊斯。」

他暗自鼓勵了一下自己，

穿過外面的石柱，他踏進了古樸卻充滿了窒息感的神殿內。

這一瞬間，他感受到整個世界彷彿明亮起來。

萊斯偏頭看向神殿內，本是空蕩蕩的空間中心此刻有一團白光，白光里有著一道小女孩熟睡的身影，她被一個泡泡包裹著，懸浮在地上。

看到這道若隱若現的小小身影，萊斯精神彷彿受到衝擊，他的血肉在歡呼，他的手腳不受控制般要動起來，身體也匍匐到了地面上。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怪物巨大的虛影。

它身軀龐大，長有無數觸腳，它彷彿在仰頭嘶吼。

——伊西斯！

那是生命之母！掌握生命權柄的母神！孕育伊西斯人的存在！

「我怎麼敢？！」

「怎麼敢直視神！？」

萊斯頭緊緊貼在神殿的地板上，他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唯恐驚擾了祂的熟睡。

但伊西斯彷彿就是想嚇一嚇他，嚇一嚇這個進入神殿的人，她鈴鐺般笑聲彷彿在神殿四周響起。

——伊西斯。

彷彿帶著迴響不斷傳到萊斯的腦海中，那不再是一個身軀龐大怪物的身影，而是一個在他身邊不斷忽隱忽現的小女孩。

但萊斯不敢絲毫有反應，他知道，這是生命母神。

「生命之母在這裡，神是存在的！」

那麼——

突然無窮無盡壓迫他的氣息消散，萊斯感覺身體的控制權又回到了自己的意志中。

但他依舊惶恐不敢動彈，他感受到了一股偉大意志在注視著他。

祂彷彿裹挾著無邊際的時光，降臨了此處。

看向了瑟瑟發抖的自己。

「紀元神！」

萊斯內心瘋狂吶喊。

......

紀元本來在神殿里發著呆，但突然感覺到神殿里伊西斯的靈性之光突然躁動起來，彷彿做噩夢的小女孩身體翻動了一下醒來，然後靈性之光開始捉弄某個倒霉蛋。

他把視線投向下方，才注意到，神殿內來了一個人。

但對於他來說，對方就像螞蟻，除非特意觀察，否則並不會注意到。

一個伊西斯人，他似乎受到來自伊西斯無意識散發的生命之源氣息壓迫，正匍匐在神殿的地板上瑟瑟發抖。

紀元意識輕輕撫慰了一下調皮的女孩，她彷彿被做壞事被發現。

躁動的靈性之光再次安穩下來。

然後紀元再次把視線看向這來到神殿的人，他瞬間獲得了對方的一切信息，他的過往，以及他來到這裡的原因。

紀元從石椅上起來，走到他的身前看著他。

「萊斯。」

祂開口道。

萊斯聽到紀元喊出了他的名字，身體有了反應，他戰戰兢兢地慢慢抬頭，他的視線被一道偉岸的光影覆蓋。

彷彿亘古時光的意志，世界生息的起源，宛如海洋的水流一道一道洗滌著他的精神。

「紀元神！」

萊斯面露狂熱，他終於見到了神明，

他終於明白多戈和瑪娜為什麼那麼崇拜神明，信仰祂。

只有見過神明的偉岸，才會知道祂的偉岸。

「紀元神，是您指定我前來此處的嗎？」

萊斯帶著虔誠的神色疑惑地問道。

同時他內心也有點黯淡，他以為這是自己的人生，但這難道卻是被安排的？

他腦中浮現了石柱的畫面，那是一個人在通往火山神殿的畫面。

是他，是他自己，是萊斯。

萊斯內心彷彿在迴響提示他這一個事實。

彷彿了解他的所想，紀元開口。

「我沒有指定誰，萊斯。」

萊斯聽到神的聲音彷彿穿透進腦海，彷彿刺破了層層黑霧，驅散了內心的陰霾，他意識到了，他以為自己就是被神選中上來的人，他錯了。

他並不是，他只是其中一個。

沒有他萊斯，還會有伊斯、維斯、布魯斯。

他以為石柱上出現的畫面是自己，但並不一定是。

只有當他真的行動起來，把畫面變成事實，那才是他。

這是神的言語中傳遞到他內心的信息。

「未來是不可確定的，是多變的。」

紀元的聲音縹緲起來，彷彿帶著莫名的意味。

「正因為有不確定性，這才是未來。」

萊斯聽懂了，他內心的隔閡消失，他本來略顯暗淡的瞳孔再次煥發光澤。

「我還是我，我就是萊斯！」

看到彷彿精神被洗滌過重新自信起來的萊斯，紀元覺得有趣。

「站起來吧，我不喜歡看到匍匐在地上的人。」

紀元說的是事實。

但在萊斯聽起來，則是紀元神對他的恩赦，允許站在神的面前與他對話。

萊斯站起來，他拘謹的小心翼翼地看像一側的神，祂彷彿不存在這裡，但卻能讓人感知到祂的偉岸。

心中稍定，萊斯想起自己上來的理由。

他想要問神明，但是彷彿平時膽大的自己此刻躲在了角落裡，小心翼翼藏了起來，不敢逾越半步。

看著想問又不敢開口的神色糾結的萊斯。

紀元哪裡不清楚他想的是什麼。

「跟我來，萊斯。」

紀元走出了神殿，站在火山口之上，此刻天空都是黑漆漆的，看不清周圍。

萊斯不清楚紀元的意思，他跟在後面，一同來到了火山口的邊緣。

紀元洞若觀火看著遠方海洋的地平線。

「萊斯，看著前面。」

聽到紀元神的話，萊斯摸不著頭腦的看向前方，和他上來時一樣，周圍黑漆漆一片，看向前方？

那不一樣也是完全一片黑嗎？

萊斯順從的看向前方。

就這麼看著，當他憋不住想問神的時候。-

「咦？」

突然——

遠遠的海平面上有一點岩漿般似的亮光，有一點兒、又有一點兒，遙遠的的海平線彷彿被點著般，海水紅了起來，就像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光，驅散了黑暗，為時間帶來了光明。

萊斯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看過太陽升起的畫面。

這彷彿從內心深處受到洗滌般的感覺，比他在海里追尋未知的生物遇到不解的事情還更受到震撼。

「為什麼這種畫面我從來沒沒注意過？」

萊斯內心瘋狂詢問自己，那是太陽，稍不注意，它一下子越出了海面，高高懸浮著。

「紀元神，那是？」

「那是太陽，照耀世界一切的存在。」紀元為他啟蒙，他繼續開口：「

這個世界離不開它，

沒有它的光芒，世界就會是一片黑暗，不見光明。

沒有它的光芒，這個世界會陷入冰凍，海面不再是水，而是堅固冰冷的寒冰。

沒有它的光芒，這個世界也不會有植物與生命的出現。」

萊斯聽著神的述說，他覺得自己聽清楚了但又彷彿沒明白。

但紀元並不會對他過於解釋。

「你說你對自己一層不變的人生感到厭惡，何不必去做那一個太陽，屬於伊西斯人的太陽。」

「你也能照亮你們的族人。」

萊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一輪通紅的太陽，感受著那光芒滲進身體內的熱感。

就算眼睛發澀，他也不移開視線。

萊斯眼睛流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