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極樂都市不極樂

聯盟277年，多災多難但愈發繁華的極樂都市。

月夜，大雨洗刷過後的麟炎街道，空氣煥然一新，散發著夏季少有的泥土的清香，地面上的積水折射著不遠處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光。

分佈在街頭巷尾的攝像頭已經損壞，零件散落遍地，只有一間被車撞開的破舊店鋪里，老式收音機掉落在滿地的糖果里敬業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請麟炎地區附近的市民立刻返回家中，盡量不要外出。再說一遍，請麟炎地區附件的市民.....」

***

「我們這個世界啊，本來就存在著各種超自然力量，在大約300年前，還出現了一隻詭異且強大的星獸，生存環境更是日益險惡。最後，全世界的人類迫於種族消亡的壓力，共同建立聯盟......」

葉焰抱著一本《聯盟早期歷史》坐在窗邊，他面對的，是床上七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那我們就應該學武啊，保護聯盟，重鑄人類榮光吾輩義不容辭！」

最高、身材也最壯碩的老三，江垚，興奮地舉起了手。

「學習救不了聯盟！我雖然現在學習成績不好，但我以後肯定比你們有用！」

江垚在床上站了起來，頭頂距離天花板微乎其微，鼻孔朝上沖著其他六個兄弟姐妹大笑。

「蠢貨。」

二姐宋紛若一拳打在江垚左膝上，老三腿一軟，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

「說的就像，除了沒有特殊天賦的大哥和我，還有年邁的墨爺爺以外，就憑你那沒有特殊天賦的大塊頭，能比其他人厲害一樣。」

宋紛若甩了甩手，心想，還挺皮糙肉厚。

「院長那小火苗，也就能拿來點點煙，也不一定比我強嘛。」

江垚躺在地板上，捂著膝蓋道。

「院長拿劍呢？」宋紛若問道。

「開什麼玩笑，這都新紀元了，是屬於熱武器的時代，冷兵器已經落伍了！」

葉焰表示躺槍，我用劍我驕傲。

「話說，大哥怎麼買夜宵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不會是又迷路了吧......」

宋紛若不禁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自己這些兄弟姐妹可真是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我出去看看。」

葉焰看了眼手機剛彈出來的地區警戒簡訊，合上書，站了起來。

「紛若、江垚，帶著弟弟妹妹回房玩，不要離開屋子。」

「我們也......」

「假期作業做完了嗎？」

「......」

葉焰摸了摸江垚的頭。

開玩笑，把這些搗蛋鬼帶出去，指不定是誰破壞力更大。

有特殊天賦的，破壞力大。沒有特殊天賦的，破壞力更大。

畢竟現在沒有，也不代表以後不會有，要是整個現場覺醒，那麻煩可大了。

葉焰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麻煩了。

「有什麼事就給墨爺爺說。」

看到孩子們都回到房間，葉焰右手一撐，從二樓翻到一樓，正好落在墨管家面前。

「孩子們交給你了，墨老。」

「好的少爺。」

「哎呀，說了多少遍了，這都什麼年代了，不用叫我少爺。」

「好的少爺。」

「......」

「少爺您的劍。」

「......」

***

莉蘭妮擦拭掉嘴角殘餘的血跡，

理了理純白無袖的連衣裙，向上微翹的嘴角顯示出她還不錯的心情。

她背後的街道，呈現出一副颶風肆虐過後的慘狀，到處都是被破壞的痕迹，不復之前的繁華，就連空氣中也混雜著濃濃的血腥味。

碎裂不堪的地面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個面無血色的乾屍，從衣服裝備上來看，應該是聯盟特警一類的身份。

雖然霓虹燈等照明設備已盡數破損，但在皎潔的月光下，她那細長細長還帶著淡淡血跡的獠牙無不透露著森然的感覺。

「那個，請問你知道陽光福利院怎麼走嗎？」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準備離開的莉蘭妮停下了腳步。因為，血族發達的感知系統，沒有感知到附近有強大的生物。

畢竟渺小的螻蟻也不敢主動靠近口中帶血的獅子。

她回首望去，一個帶著方框眼鏡，身穿灰白短袖和黑色五分褲，兩手各提一個環保袋的少年，正站在幾輛汽車殘骸前，獃獃地盯著自己。

在莉蘭妮的感知中，這個少年和其他那些死在她手裡的人類一樣，是那麼的普通，甚至更加羸弱。

為什麼他敢在這種情況下主動出聲呢？

「額，對不起，好像打擾了你了，我這就走。」

邊走路邊在心裡背書的公孫彬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不是自己該來的地方，剛想轉身開跑。

「小弟弟，你不對勁哦。」

充滿魅惑力的聲音在公孫彬耳邊響起，嚇出了他一身雞皮疙瘩。

數十米開外的吸血鬼，一瞬間就來到了公孫彬的身後，凹凸有致的軀體還緊貼著他的後背。

公孫彬艱難地扭過頭，和莉蘭妮四目相對，連對方呼吸的灼熱都能清晰感覺到。

美艷高貴，人間尤物不過如此。

這是金髮赤瞳的吸血鬼帶給他的第一感受。

「小弟弟還挺帥的嘛，身材也很標準，就是衣品不太行。」

莉蘭妮摘下那副廉價眼鏡，順著公孫彬俊俏的臉龐輕撫到胸口，舔了舔嘴唇。

「想和姐姐玩玩小遊戲嗎？」

「沒時間，我的家人還等著我帶夜宵回去。」

公孫彬雖然很害怕，但還是冷淡道。

「這可由不得你。」

莉蘭妮露出獠牙，朝著公孫彬的脖子咬去。

獠牙剛觸碰到皮膚還未刺破，莉蘭妮卻愣住了，因為剛才還在懷中的少年，已經不見蹤影。

「真是太罪惡了，連剛成年的純情少男都不放過。」

金髮吸血鬼循聲回望。

葉焰站在一旁店鋪的房頂，一手提著公孫彬，一手拿著木劍，碩大的墨鏡彷彿連月光都能反射，未拉緊的黑色風衣在晚風的吹拂下肆意擺動。

「是虎你得卧著，是龍你得盤著，即使是吸血鬼，來到聯盟也得給我守規矩。」

放下公孫彬，葉焰以一個輕巧的前空翻跳下屋頂，慢步走向莉蘭妮。

「是嗎？可你們聯盟對我們來說就如同公共廁所一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莉蘭妮抿嘴一笑：「有什麼本事就拿出來讓姐姐瞧瞧吧。」

「如你所願。」

葉焰閑庭信步，手中木劍隨手揮落。

方才還在微笑的莉蘭妮，頓時愣在原地，精緻的臉蛋上露出驚恐的神情，彷彿遇見了什麼大恐怖。

「你不該動我的人，不管你有多強大。」

葉焰走到莉蘭妮身前，在她耳邊輕聲道。

明明這個男人剛才還離的還很遠，明明揮劍的動作是那樣的緩慢，但莉蘭妮卻無法反抗，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人類什麼時候多了你這樣的怪物？」

「還是說，你不是人？」

「如假包換。」

葉焰聳了聳肩膀，人類的潛力是無限的。

「你這招叫什麼？」

「鹹魚突刺，怎樣，厲害吧。」

「我記住你了，總有一天，我會捏碎你的心臟，撕碎你的身體，就如同你今天對我做的那樣。」

說完，嘭的一下，婀娜多姿的美人，變成了一隻被一分為二的蝙蝠。

「這些話我都聽膩了。」

葉焰想了想，把蝙蝠扔到特警們的乾屍旁，靜靜地默哀了三分鐘，然後走回公孫彬在的店鋪下。

「阿彬搞快點，再磨蹭下去夜宵都涼了。」

葉焰沖著公孫彬揮手。

「你個混蛋倒是把我從房頂上帶下去啊！」

要不是怕跳下去摔斷腿，公孫彬一定跳下去給葉焰兩耳巴子。

「嗨啊，我忘了。」

葉焰速上速下，讓公孫彬在沒坐過山車的情況下體驗了一下失重的快感。

「讓你每天早上和我一起練劍你不練，要是這次我沒及時趕到怎麼辦？」

公孫彬整理了一下衣服，找到被莉蘭妮丟掉的眼鏡重新戴上，低著頭沉默不語。

見狀，葉焰也不好再說什麼，提起兩袋夜宵向福利院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身後傳來小跑的聲音，知道是公孫彬追了上來。

「你說得對，要是我不那麼弱小，要是我能和你一樣厲害，今天那些人或許就不會死了。他們都是各自家庭的父親、丈夫和孩子，是我毀了那些家庭。」

公孫彬的話語帶著一絲嗚咽。

「沒錯，是你的錯，弱小就是原罪。」

葉焰回頭看著公孫彬，墨鏡自動向下滑落，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眸。

「再好的明天的你，也救不了今天逝去的人。但只有變強大以後，才能保護所珍視的一切。從現在開始努力吧，前方的路還很長，少年。」

「說的就像你好老一樣，不就比我大一歲嘛。別對我說教你這個混蛋，咱兩一塊長大的誰還不清楚誰。」

公孫彬撇了撇嘴，知道葉焰沒有惡意，但想到自己這個每次考試都考年級前三的學霸，被一個成績墊底，靠劍法特招上大學的學渣灌雞湯，還是有些彆扭。

「跟著你練劍真的能變強嗎？」

「如假包換。」

「可我沒看出來你有多強，倒是這吸血鬼一點不反抗是不是太弱了？」

「啊對對對。」

「你說練劍有什麼用呢？到最後還是肉體凡胎，還不是不是那些超自然怪物的對手。」

「啊對對對。」

「剛才那個吸血鬼和你說了些什麼？」

「啊對......不對，她說記住我了，要來找我復仇。」

「啊，她不是死了嗎？」

「弱小的分身罷了，就算本體來了，我都不怕。而且我武裝得這麼嚴實，她肯定沒看到我的臉，但她肯定記住了你，有報復絕對先沖著你去。」

「你可真是個混蛋啊，怪不得這麼熱的天還穿風衣。」

「放尊重點哈，我可是院長，沒大沒小的。」

「混蛋！」

「叫院長。」

「混蛋！」

......

回福利院的路上，有一架袖珍無人機從夜空中飛過，似乎只是路過。

夜月還是那般皎潔，但卻已經不再無暇，悄然染上了一縷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