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意外之財

第二賽段的比賽，也要錄製整整三天。

方紹蘭作為第一組出場的選手，本來唱完歌就可以走人了，然而下台後，她卻受到了好幾撥人的阻攔。

先是節目組。

導演蔣明波放著正在錄製中的節目不管，把母子三人請到了會議室，典型的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這個在電視圈有著「波大」尊稱的男人，一向都是冷臉端肅、不苟言笑的，難得會對一個普通選手露出現下這種和煦友好的笑容。

林易看著這張臉，總感覺下一秒，他嘴裡就要竄出來一句：「歡迎光~臨！」

蔣明波先是恭維了幾句，無非是稱讚方紹蘭演唱精彩、高音漂亮、情緒表達極其到位之類，然後才說到正題。

「咳咳，是這樣！」

波大憨憨地笑道，「這首《人世間》，我們電視台的領導們都聽過了，評價都很高。經過高層研究決定，把這首歌作為《超級媽媽》第六季的主題曲進行推廣，現在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說著，看一眼林易：「當然，還有詞曲作者的意見！」

方紹蘭愣住！

林驍也嚇了一跳，瞪圓了眼睛。

唯有林易，表情始終平靜，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這……這……」

「你放心，這首歌我們只是作為第三方使用，版權依然在你們手上。」

蔣明波連忙解釋，「而且，我們會聯繫專業的錄音棚和拍攝團隊，為你拍攝MV用作推廣，這些費用全由我們電視台承擔。你們不用出一分錢，還能得到一筆相當可觀的版權費！」

說著，把一份合同遞了過來。

林易瞟了一樣合同上的數字，標價10萬。

他輕輕一笑，沒說話。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糖衣炮彈，方紹蘭已經徹底懵了！

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說到底，她也只是個三線小城體制外的高中音樂老師而已！

這時，林驍驚呼起來：「還有這種好事？媽，你答應導演吧，這首歌一推廣，你不就紅……」

話沒說完，後腦勺被猛地拍了一下。

「嘶——林易，你找死啊！」

要不是顧著有外人在，他就直接上拳頭了！

林易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自家傻大哥，硬生生把他一身虎氣給瞪了回去。

轉過頭，已換上了一臉深沉的笑容。

「導演，你提的條件，我們很動心。其實不瞞你說，這首歌就是給你們《超級媽媽》量身定做的！」

「哦？是、是嗎？」

蔣明波有些措手不及。

一下子摸不清這小子的虛實，他只好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更沒什麼可說的了，咱們這就簽合同……」

「合同先不著急！」

林易打斷，笑得深不見底，「導演，你想把這首歌當做主題曲推廣，我們作為版權方，當然是非常高興的。但是，作為一樁交易來說，我覺得你開出的條件還差點意思！」

「這……這個版權費，是相當有誠意的！」

「我相信蔣導的誠意，但我們現在不要這個！」

「那你想要……」

蔣明波突然停頓了下來，看著林易深不見底的眼神，突然明白了。

「你不會是……想要冠軍獎盃吧？」

方紹蘭和林驍直接一口涼氣吸到肺！

母子倆對視一眼，表情十足的精彩。

林易笑了笑：「來參加節目，

當然是想拿冠軍，這很正常吧！」

蔣明波心頭一震，剛才就隱隱有個感覺，直到這一刻他才確定——遇到硬茬了！

他乾笑兩聲。

「這是實在話！但是剛才在錄製現場，規則你也都聽到了了，現在選手的去留完全由觀眾和評委決定，我控制不了！

「只要想做，導演肯定有辦法的！」

「……」

蔣明波低頭不語。

好半天，他才苦笑道：「我真沒辦法，這節目現在已經換了玩法，冠軍獎盃花落誰家，只有老天爺知道！」

林易聽罷，淡淡地點了點頭。

然而直接起身。

「沒關係！反正我對自己寫的曲子有信心，沒了《超級媽媽》這個平台，這首歌，以及我媽完美的演唱，在哪兒都能發光！」

說完，拉開椅子就走。

方紹蘭和林驍大腦持續宕機中。

兩人驚駭咋舌，目瞪狗呆，像極了小時候跟媽媽出去買衣服，店家說500老媽張口就還50，然後莫名其妙的兩個人都開始生氣，老媽直接扔下衣服轉身就走，剩自己在原地一臉懵逼、不知所措……

現在就是那個感覺！

兩人愣了老半天，才想起來要跟上去。

這時，蔣明波喊了一聲：「等等！」

林易回過頭，波波大佬的氣勢已經矮了一截，一張黑臉笑得跟宋小寶似的！

「小夥子，怎麼這麼急躁呢。坐下來，有話好好說嘛！」

林易平靜一笑，也不再裝腔拿調，坐回了原位。

蔣明波一臉為難道：「幾位，冠軍的事，我真做不了主。但是這次合作，我絕對是誠意滿滿！你看這樣好不好，合同上的版權費，我再添一倍，怎麼樣？」

方紹蘭林驍持續缺氧中……

「兩倍！」

林易面不改色心不跳。

蔣明波臉色一黑，心裡已經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了。

但還是咬著后槽牙：「這我做不了主，得請示一下領導，你稍等一會兒！」

說著，起身出去了。

旁邊的母子倆：這場景，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從地下服裝城又換到4S店了？

兩人看著一旁的林易，感覺都不認識這個狗兒子和傻弟弟了！

沒了外人的會議室，他們倆愣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好半天，蔣明波才回來，一臉割肉滴血的樣子，但還是答應了林易的條件。

林易毫不詫異，粗略看了看新合同，然後就爽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方紹蘭作為演唱者，也愣愣地跟著簽了字，兩人和導演握手，隨即離開。

剛一出門，鄭沛東的助理就迎了上來，傳達鄭老師的話讓幾位稍等他一會兒。

林易直接擺擺手：「我媽現在需要休息，如果鄭老師有什麼事，約定時間再談吧！林驍，加個微信！」

林驍聽見喊，趕緊拿手機過來掃碼，一點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倒是鄭沛東的助理十足懵逼，惶然地看了看旁邊的蔣明波。

宋小寶皮笑肉不笑，心想：小子，你是不知道我剛才經歷了什麼，這才哪到哪兒啊！

……

回到住處，方紹蘭和林驍已經從懵逼中回過神來。

「老二，所以我們真的一下子……賺了30萬嗎？」

一個月只有2000生活費的林驍，合理地表達了他的震驚。

「你覺得很多嗎？」

「難道不多嗎？」

「……」

林易翻了個白眼，表示不想跟傻子說話！

這個價格，對於這首歌將給這檔節目帶來的流量和熱度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林易相信，只要他心再狠一點，把價錢談到50萬也不在話下！

可如果這樣的話，就真的把蔣明波給惹毛了，對老媽後面的比賽不利。

因此，他才決定見好就收，30萬收手！

這時，方紹蘭才後知後覺地問：「二寶，你剛才跟蔣導談判，想要內定冠軍……是開玩笑的吧？」

「呃……是也不是！」

「嗯？！」

林驍一腦袋問號，之前沒覺得，今天他感覺自己就是個傻子！

林易笑了笑：「蔣明波說的是實話，就算他想拿冠軍來做交易，也沒那個本事。所以，我這麼跟他談，就是為了抬一抬版權費，沒真想要內定冠軍！」

「你就不怕他惱羞成怒，不但不跟咱簽約，還直接把老媽淘汰？」

「你當他傻啊，這節目都糊成這樣了，這首《人世間》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要不然，他能拉下那個臉來跟咱談判？」

「呃……」

「再說了，就算他真的翻臉，也無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回來的時候你們不也看見了嗎，沒了蔣明波，後頭還有鄭沛東呢，怕什麼！」

「……」

林驍徹底無語了。

他現在就一個疑問：弟弟突然變得這麼牛逼，我有點慌……以後還能欺負他嗎？

「那你剛才說『是也不是』，是什麼意思？」

林易眉頭一挑，笑得淡然。

「冠軍嘛，他給不了，咱就自己掙，多大點事啊！」

方紹蘭……

林驍……

母子倆對視一眼，竟然從對方眼神里看見了難得的平靜。

麻了，這一天，都震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