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各自悲喜
入學是有一場檢測考試的，按照上學期成績分考場，顏牧瑭來到了四班，監考的是各班的班主任。
「吳老師，好久不見啊。」
「是啊，一個暑假了。」吳玫笑吟吟地站在門口。
看著貌美的老師，不知為何，顏牧瑭腦子一抽，開口道：「想我不？」
話說出來顏牧瑭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收不回來，只得尷尬地等著吳老師反應。
吳玫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低下頭，長發擋住了她的臉：「想——」
嗯？顏牧瑭只覺得心臟猛然收縮。
「想讓你趕緊回來考試。」吳玫將長發別在耳後，將後半句話說了出來。
「噫——」周圍的同學紛紛起鬨，對這個答案表示不滿。
吳玫沒有搭理這些小她七八歲的孩子，用掃描儀檢測顏牧瑭是否攜帶違禁電子產品：「你褲子怎麼老響呢。」
顏牧瑭無辜地掏出兩枚硬幣。
「服了你了，快進去吧。」吳玫擺擺手。
考試的內容都是假期作業的內容，對於向來認真寫作業的顏牧瑭來說，根本沒有難度。
讓他彆扭的是卷子依舊是文綜，從上學期期中考試便由分科改了過來。
原本政史地三科分開考，顏牧瑭覺得每場考試有休息的時間，完全可以用最好的狀態面對各科，而湊成文綜卷，考試則格外的磨人。那麼長時間的高度集中，總讓他疲憊。
像是這種小考，一天的時間內考完所有科目，簡直就是酷刑。
好不容易走出考場結束了一天的折磨，晚自習君怡晴竟然將卷子遞了過來：「顏牧瑭，這道歷史題你給我講講唄。」
顏牧瑭雖然不想再看這些東西，但還是耐下心煩給她解釋。
有了白芷聊天以後，顏牧瑭和君怡晴說話的頻率明顯降低了。
本來他和君怡晴之間便是君怡晴主導著話題，這個學期君怡晴似乎收到了刺激，埋頭扎在學習里。
一直到晚自習結束，君怡晴才開口：「顏牧瑭，我高興不起來。」
「剛開學？」顏牧瑭放下手裡的筆，伸著懶腰。
「我爸爸媽媽吵架了，我媽和我說一等到我大學，她就和我爸離婚。」君怡晴眼神不知道飄到了哪裡，神情看著很是恍惚。
顏牧瑭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君媽媽說得肯定是氣話。
因為君怡晴還有個姐姐，姐姐已經小三十歲了，她的父母年紀都比較大，相伴時間很久了。就算是沒有感情，也總會有習慣吧，都這個年紀了，所求的基本上都是穩妥。
斟酌著字句，顏牧瑭安慰道：「應該不會有事情的，你都說了叔叔阿姨吵架，應該只是一時的。」
「沒有，我感覺我爸做的不好，換我我也離。」君怡晴說到這眼神反而堅定了起來。
這算什麼，算爸爸的漏風小棉襖嗎？
「別這樣，不管真假，你應該勸勸阿姨。」顏牧瑭苦口婆心。
君怡晴沒聽進去：「哪有什麼愛情。」
說罷，背上書包道別，憤然離去，留下無奈的顏牧瑭。
雖然顏牧瑭不懂愛情，但是他覺得自己懂利害關係，人到中年早已經不是為了愛情盲目的時候，離婚的代價那麼大，家庭和社會上的影響他們都會考慮。
既然君怡晴那麼堅定，自己也沒有必要改變她。
習慣性的摸摸口袋想和白芷聊天，才發現自己因為第一周開學沒拿手機。
這不斷了聯繫了嗎，怎麼辦啊。顏牧瑭伏在走廊的欄杆上望著樓下的玉蘭樹，風過搖枝，月亮映在樹下的人工河裡，被漾成波浪。
顏牧瑭抬起頭，忽然想到詩詞里用月亮寄託情感。銀輝普照，照得見思念也照得見你。
想到這，顏牧瑭瞬間清醒。傻不拉幾的，天天自己感動自己，你看個月亮人家能知道？
顏牧瑭想給浪漫主義一巴掌。
不過想起詩詞，顏牧瑭心思活泛起來，既然沒有辦法天天閑聊，但是可以天天刷存在感啊。
上課舉手回答問題這種小學生行為要不得，要有自己的風格，能給她種下印象。說起來還得是文藝類的東西，不過總不能整體給人家背詩吧，那純純精神病。
寫信也不行啊，太浪費時間了，還耽誤人家學習，要是把第一落下來，班主任和各科老師肯定會聯合起來把自己殺了。
「哎，書籤！」
顏牧瑭有輕微的收集癖，每次逛書店都喜歡買漂亮的信紙和書籤，而且會背在包里隨身帶著，哪怕不用，但就是喜歡。
趁著王哲還沒有鎖門，顏牧瑭跑回教室將裝書籤的小盒子塞進了懷裡，做賊一樣的揣回宿舍。
這一盒書籤是古風的，水彩的色澤摻雜水墨的畫風，上面或是風景或是琴劍首飾，美的各有千秋。
挑來挑去，最後選中了一個玉蘭花的，藍天的背景襯著潔白裊娜的花朵，有詩意，而且不曖昧，很適合循序漸進的開端。
單送一張書籤太呆，背面的空白正好寫上詩詞。
她的名字本就是適合這個的。
要不用李商隱的「孤猿耿幽寂，西風吹白芷」？但是「西風多少恨」，賦予了很多悲愴的韻味，而且這首詩是贈箏妓的，不合適。
還是「蒼梧來怨慕，白芷動芳馨」吧，儘管寫得是琴聲，但是就芳馨兩個字，權當是誇獎。
後面再寫就該是類似於「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這般唯美的詩句，或者是有關於愛慕的了。
書籤也該多換一換，這樣一來還有新鮮感。
顏牧瑭很滿意自己的構想，並認為完全可以替代每天聊天。
不過還是聊天好啊，時時刻刻都是互動。顏牧瑭看著宿舍外的籃球場，昏黃的燈光落在空蕩蕩的場地，格外寂寥。
為了不浪費書籤，顏牧瑭拿出了當年學書法的勁頭，哪怕手頭沒有字帖，也認認真真地在草稿紙上反覆練習這一句詩，知道這幾個字拿出來都不認識了為止。
深吸一口氣，將書籤墊在書上，左手死死地按住兩角，右手一筆一劃地將詩句寫在上面，然後任由晚風把油墨吹乾。
明天就找個機會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