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河北風雲

竇建德調兵遣將御駕親征的消息，自然是瞞不過近在咫尺的羅藝，後者大驚失色，忍不住罵道：「竇賊是不是瘋了，大冬天的都不讓人好過，本帥是偷了他家大米拉，還是幹了他家妹子？」

面對大軍壓境，羅藝首先想到的是給盟友謝天虎寫求援信，要其火速南下與自己合兵一處，共擊夏軍。並且羅藝還主動放棄了周邊一些村落，集中兵力於涿郡城內，待機而動。

與此同時，漁陽城內謝天虎正在請王伏寶吃火鍋，順便給他做思想工作(￣︶￣)

謝天虎端起酒杯，神采飛揚的說：「竇部諸將嫉妒將軍之才，何其小人也！而那竇建德是非不分賞罰不明，不但不為將軍做主，反倒是一味偏袒眾將，責罰將軍，此非明主所為，來日必遭大禍。此番王將軍重獲新生，可喜可賀，當滿飲此杯。」

王伏寶看著眼前之人，那叫又氣又無奈--！很顯然，之前種種皆出此人之手，使得自己在竇建德處無立錐之地。但話又說回來，謝天虎之言也頗有幾分道理，夏軍眾將早就容不下自己，恨不能殺之而後快，今日不出事明日也會出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早早另謀高就。可這漁陽兵微將寡，要錢無錢，要糧無糧，只怕是凶多吉少，前途一片黑暗。

「唉！」

老王長長嘆了口氣，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好似要把萬千憂慮都吞下肚一般。

謝天虎這廝怎會不知其中關節，也不說破，只一個勁的勸老王喝酒，甚至還把後世經典詩句引用了不少「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結果就是，王伏寶被灌得不醒人事，吐得翻江倒海，就差沒把苦膽吐出來了。

一連幾天，老王不是在醉，就是在醉的路上。他曾試圖反抗不再飲酒，怎料被實力高強的謝某人，像老鷹抓小雞一般，擰起來強灌。終於老王被漁陽人的熱情好客所感動，心知若再不給對方一個滿意的答覆，只怕自己就要交代在這酒罈子裡面了。~囧~

大將王伏寶半醉半醒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抱拳，口中直呼：「末將願意追隨主公，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謝天虎雙手微微一抬托起了對方，很是欣慰的說：「將軍此舉，真乃高義也！本座無異於劉玄德獲趙子龍，曹孟德收張文遠！」

搞定了老王，漁陽主要的軍政大員，又開始討論起羅藝的求援信。

白鬍子石龍，上前一步：「啟稟主公，羅藝已經派第三波使者向咱們求援了，咱們是不是繼續不予回復，就這樣拖下去？」

謝天虎沉思片刻，若有所悟的回答：「看來羅藝得不到本座的肯定回復，是不會主動進攻了，既如此那就修書一封安其心，使之無後顧之憂，放手去和竇建德一搏。」

半醉半醒的王伏寶，搖著頭說：「夏軍十萬，浩浩蕩蕩而來，此戰涿郡怕是危亦，還望主公早做準備。」

「王將軍多慮了，依本座看來，涿郡羅藝兵精糧足，以逸待勞，足可一戰。且竇建德自剪羽翼，失去了將軍這樣的大才，其軍中戰力還剩幾何。」

於是修書一封，言漁陽精騎已經集結完畢，兩三日內便可揮軍南下，支援羅藝。

…………

竇建德領軍親征，十萬大軍遮天蔽日般朝涿郡壓來，他們料想羅藝一定會緊閉城門，依託城池之堅，作困獸猶鬥。

哪曾想，羅藝也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在得到謝天虎的親筆回信后，信心大增，帶著五千精銳就出城去打了個伏擊，斬夏軍前鋒一千兩百餘人，首戰告捷。

兩軍再戰，涿郡精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入夏軍陣中，左衝右突，斬首三千餘人後揚長而去。

兩戰皆勝使得羅藝開始驕傲起來，有些看不起夏軍，認為他們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準備再給其來個猛的。

是夜，羅藝帶領一萬五千人馬偷偷出城，夜襲夏軍大營。

誰知連連吃虧的竇建德所部早有準備，在營地擺好陣式，順著戰壕衝出，與前來偷襲的羅藝軍戰成了一片。兩軍在冰天雪地中廝殺一夜，互有損傷，但總體而言夏軍依靠人多勢眾，壓制住了對方。

此戰後，羅藝也感受到了夏軍的威脅，閉門不出，準備利用寒冷的天氣拖垮敵人。

夏軍圍困涿郡，連番攻打，怎奈對方城高牆厚，不得寸進。

眼見大軍困于堅城之下，進退兩難。納言宋正本直言勸諫，勸竇建德早早退兵，來年再戰不遲，否則悔之晚矣。

竇建德平日里就不喜歡宋正本，只是礙於清譽不好責罰他，這時見其跳出來說三道四，心中好不痛快，正巧又聽信旁人中傷他的話，直接一刀兩斷殺了宋正本。此後人們把這當作教訓，再沒有人進諫忠言。

夏軍一連十天對涿郡發起瘋狂進攻，除了自己傷亡幾千人外，無半點戰果，士氣開始跌落。

又過了兩天，探子傳回消息，漁陽謝天虎已經率軍南下，前來支援羅藝。

竇建德連忙按戰前方案，派遣大將董康買、高士興領軍一萬，前去阻截。

董康買資質平庸，並無獨立領軍的能力。高士興就更不用說了，簡直就是昏將一個，原本王伏寶在他帳下屢立奇功，被諸將嫉妒，他不但不去保護下屬為其鳴冤，反倒是加入了嫉妒自己下屬的陣營里，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這兩員夏軍昏將，領著一萬步卒，就大大咧咧的在平原上攔截對方一萬精騎，也不知是誰給了他們如此膽量！

起初謝天虎率領一萬精騎和三千步卒，只是來做個表面文章，並不打算與夏軍真正開戰，為的是讓羅藝知道有援軍，好讓其堅定信心與竇建德耗下去。誰料到夏軍竟然如此莽撞，如同一塊大肥肉主動送上門來。

既然肥肉都送上門來了，焉有不吃之理。一萬漁陽精騎分成左右兩路，一個迂迴包抄就斷了夏軍歸路，來回奔射，直將夏軍陣營攪得七零八落。

這時候，吹牛王董康買與高士興才意識到情況嚴重，連忙結成龜甲陣進行防禦，並派人去竇建德處求援，但哪裡還來得及。

只見謝天虎一身重鎧，手持一根量身為他打造的千斤鐵棍，無懼箭矢，幾個跳躍便來到陣前，一棒下去便是盾碎人飛，硬生生把夏軍龜甲陣砸出一個缺口，順著缺口往人堆里沖，沿途殘肢斷臂，無人可擋。在外奔射的上萬精騎順勢從缺口沖入，直把夏軍殺得哭天喊地，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僅半個時辰，一萬夏軍就全軍覆沒，三千人被殺，七千人被俘，繳獲各種軍械無數，董康買、高士興雙雙被謝天虎一棍打成了肉泥。

打掃完戰場，帶著繳獲，漁陽軍很快就北返，根本不給竇建德半點報仇的機會。

當竇建德聽聞自己派出的攔截部隊全軍覆沒時，大腦一片空白，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生怕漁陽軍真的會前來涿郡與羅藝部匯合，連忙又分兵兩萬前去阻擊，由心腹大將范願帶領。只是范願此去，註定什麼也尋不著，空耗兵力而已。

羅藝得知漁陽軍已經南下，並且消滅了上萬夏軍后，大呼謝天虎真乃誠信之人，將來必有厚報。當探查到夏軍再次分兵攔截后，羅藝心裡有底了，此番涿郡算是穩如泰山，於是堅定信心，和竇建德死耗到底。

這一耗便是兩月，直把竇建德大軍死死拖在涿郡城下，寒冬大雪，進退兩難。

回到漁陽，整軍備戰的謝天虎也沒閑的，本著把局勢攪得越亂越好的想法，他又給到處流傳的魏刀兒和宋金剛分別寫了兩封信去，勸他們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火速揮軍東進，偷襲樂壽，抄竇建德老窩。

說起魏刀兒和宋金剛，他二人所率部眾截然不同。

魏刀兒走的是竇建德路線，主張人越多越好，不管老幼一律編入軍中，使得其部不斷膨脹，約有七八萬人馬，對外號稱十萬，糧草消耗巨大，但戰力並不高。

宋金剛則走的是謝天虎、羅藝等人的精兵路線，人馬只有一萬餘人，皆為青壯，戰力頗為可觀。

原本魏刀兒和宋金剛是準備偷襲晉陽的李閥，在他們看來，李淵帶著李建成、李世民和大部分人馬進軍關中去了，只留下紈絝子弟李元吉守晉陽，人數也就五萬餘人，此時不取更待何時。怎料數封書信投他們而來，其中有竇建德寫的聯合信，有羅藝寫的結盟信，還有謝天虎寫的建議他倆偷襲樂壽的信，直把二人的眼睛都晃花了！

面對如何抉擇，魏刀兒和宋金剛商議了三次，都沒得出結論來。

魏刀兒傾向於和竇建德聯合，因為竇建德許諾給他一萬斛糧草過冬，這是其部迫切需要的救命糧食。

宋金剛則主張和羅藝、謝天虎等人結盟，乘著竇建德分身乏術的時候，直接偷襲樂壽，一旦拿下樂壽，什麼東西都有了，哪裡還在乎區區一萬斛糧草。

於是乎，兩人陷入了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