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交易

一字落下。

浩大的音波震的周遭空氣掀起千層漣漪。

眾人俱是心驚，更是有人臉色鐵青，直接拂袖離去。

他們倒是想與楊過一較高下，可惜他們的實力不足以支撐想法，只得憾然離場。

楊過神態隨意，澹澹的看著眼前這群欺軟怕硬的虛偽之人，倒也沒出手取他們性命的意思，僅僅只是嗤笑了兩聲。

戚芳雖有所耳聞楊過這些日子的事迹，可今日得見，還是震驚異常，不由開口道，「楊過你現在這麼厲害了嗎？一個字就把他們嚇跑啦？」

楊過側目看向她，「怎麼你害怕了？」

「嘁！」戚芳雙臂抱胸，神色很是不屑，「怕你作甚？」

楊過搖頭失笑，沒與她鬥嘴的心思，看向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的李莫愁師徒二人。

「看起來你好像是要毒發身亡了。」

李莫愁抿了抿唇，鎮定自如問道，「那師侄可有解救之法。」

楊過點了點頭，「自然是有的。」

李莫愁心中驚喜，試探道，「師侄煩請解救師伯這一次，此後師侄所有難處，師伯必定相助。」

「你真想讓我出手。」

楊過笑了，笑容甚是古怪，叫李莫愁見了，略感不妙。

「不知師侄是何法子，不妨說出來，師伯自行來便好，無需師侄動手。」

楊過搖了搖頭，嘆息道，「這法子，你可行不來的。」

「這……」

李莫愁神色不斷變幻，只覺得楊過是有意在戲耍自己，若是擱著以往，她怕是早就發怒動手或是拂袖離去，可現今她有求於人，卻不是不得不軟下語氣來。

「師侄但說無妨，成與不成，師伯我自行定奪。」

楊過微微頷首，腦海中思緒涌動，抬頭望了眼落日，言道，「這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客棧再說。」

話音一落。

楊過招呼起了那四名膽戰心驚的轎夫，讓他們開始幹活。

李莫愁被自身寒毒凍得瑟瑟發抖，可也只得忍著痛楚，咬牙跟著，倒是有幾分楊過當日中「冰魄銀針」的感覺。

箇中滋味，可不好受。

「楊過，你真要救這女魔頭啊？」

戚芳探頭探腦的掃了身後跟著的李莫愁，行至楊過身旁，小聲道，「這女魔頭無惡不作，楊過你這麼做，不是助紂為虐嗎？」

「我師妹說的沒錯，而且傳出去對楊少俠你的名聲也不好啊？」狄雲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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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旁人這般勸慰自己，楊過說不準便是理都不理，或是一巴掌過去，叫其冷靜冷靜，問其憑什麼教我做事。

不過這兩人，於楊過來說，算是不錯的朋友，交情雖不算深，可終究是朋友，算不得外人，楊過也做不到動手的份。

「我做事需要什麼狗屁理由，至於名聲……」

楊過頓了頓，嗤笑一句，「我楊過如今的名聲算好嗎？又算是個什麼狗屁東西。

若是如此，你們便不想與楊某來往的話……那就當沒認識過好了。」

聞言，戚芳二人當場便急了，以為楊過是生氣了，急忙解釋道，「楊過你誤會啦，我和師哥只是擔心你而已，你不要這樣子嘛。」

「是啊，我和師妹沒這個意思啊。」

……

見著二人疊疊不休慌忙解釋的樣子，楊過搖頭失笑，「行了，楊某說說罷了，你們慌些什麼嗎？」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生氣了呢……」戚芳鬆了口氣，可心中疑雲密布，還是不由發問道，「我還是想知道楊過你為什麼要救李莫愁，

你就說說吧，不說我感覺有小貓在我心頭撓痒痒一樣難受。」

阿朱、狄雲等人也豎起了耳朵，傾聽了起來，顯然他們也是好奇的緊。

「行了，我做事自有考量，戚芳你也別擱著問東問西的了。」

楊過無心解釋什麼，覺得麻煩，況且他想救李莫愁也的確是有私心的，但不是什麼其他原因，僅僅只是見著那日李莫愁在小龍女床前落淚這事。

她於小龍她的情義，雖不多，可也值得楊過出手。

如此，隱形人懷著滿肚子疑問，回到了客棧。

時值傍晚。

紅雲連綿，排成人字形的鴻雁不徐不疾的朝著南方飛去，留下一聲聲凄悲長鳴。

輕柔的將安靜沉睡的小龍女抱起，楊過走向二樓廂房時，臉色慘白，唇無血色的李莫愁顫顫巍巍的走上前來，「師……師侄……如今到地方了，你……你可以出手醫治了吧。」

掃了周圍一眼，楊過平靜道，「時間還未到，晚上你再來尋我。」

話罷。

楊過徑直離去，只餘下李莫愁愣在原地。

此時李莫愁只覺得楊過的背影，有些像是十幾年前陸展元，皆是如此無情，以及給李莫愁一種被辜負信任、被欺騙的荒唐感覺。

「師父……師父你沒事吧。」

見著李莫愁神色不對，攙扶著她的洪凌波小聲詢問道。

「滾！我用不著你可憐！」

李莫愁情緒驟然失控，嬌聲怒斥，也不知是在對誰說的，便已經一把推開凌凌波，踉踉蹌蹌的便要離去，可身子不聽使喚，沒走出幾步便摔倒在了地上，哪裡還有昔日「赤練仙子」的威風。

客棧眾人見了，當場議論了起來，所出之言，大多粗鄙不堪，便聽到「錚——」的一聲脆響，洪凌波冷著臉拔出腰間寶劍，嬌喝道，「不想死的都閉嘴！

」

見著人家亮出了兵器，一副要搏命的樣子，那些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看客們這才住嘴。

洪凌波冷哼一聲，收起寶劍。

看著癱坐在地上神智不清，低聲呢喃著「陸郎陸郎」的李莫愁，洪凌波抿了抿唇，長嘆一聲，費力扶起，走向廂房。

李莫愁這般樣子，在洪凌波年幼之時，也曾見過一次，那過都是在李莫愁醉酒之時才見到的。

她當時年紀小，好奇心強，加上不知道個中緣由，便在李莫愁清醒時，曾問過那個「陸展元」是何人。

然後便挨了李莫愁一頓教訓，自那之後洪凌波便沒見過李莫愁失態，也老實許多了。

便是五六年前與李莫愁前去滅陸家滿門，也只從李莫愁眼裡看到了滔天的恨意。

可也正是如此。

洪凌波才會對李莫愁與陸展元之間的感情好奇。

想著自己也體會一下，那個所謂的「愛情」是個什麼滋味，也是因此，她整天日思夜想著與人成親，可迄今為止，她還是不清楚那所謂的「愛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唉……」

洪凌波搖了搖頭，走出房間，來到楊過房前，猶豫片刻，還是鼓足勇氣敲響了房門。

冬、冬、冬……

洪凌波按下緊張的情緒，開口道，「師兄開下門。」

吱呀——

門被打開，洪凌波愣了愣，他早就做好了吃閉門羹的準備，沒想到如此容易，心下還是有些吃驚的。

楊過拉長簾帳，行了八仙桌旁，斟了杯茶，澹澹道，「坐。」

「哦……哦哦……」

洪凌波受寵若驚的坐下，接過楊過遞來的茶水，但是卻沒有喝的意思，也不知是怕些什麼。

楊過依稀還記得第一次見著洪凌波的場景，當時她在自己面前，可要張揚許多，如今卻如此拘謹，倒是讓楊過感嘆時間的可怕。

「有事便說吧。」

洪凌波抬頭看了眼楊過，又飛速低下了頭，低聲道，「師兄，我想求你救一下師父，她再這麼下去，怕是要扛不住了。」

「我何時說過不救了？」楊過搖了搖頭，飲著茶水澹澹道，「我方才不是說過，讓李莫愁一夜再來找我嗎？你急些什麼？」

「這……師父方才暈倒了，所以……」

楊過微微一怔，運起「靈眸異術」透過三四面牆，看向李莫愁，沉吟片刻，「放心吧，李莫愁可比你想象中能耐大著呢，過會便醒了，屆時你讓她來尋我便好。」

洪凌波其實是不信的，畢竟楊過看了沒看，便給出了結論，這誰能相信，誰敢相信？

可讓她反駁楊過，卻是萬萬不敢，只得心事重重告退。

目送著她離開，且乖巧懂事的關好房門，楊過笑了笑，見著窗外漸漸爬起來的孤月，劍眉微蹙，「這個鳩摩智不會想著背約吧。」

「你最好來，否則下次見面，非得再請你嘗嘗「玉蜂針」的滋味……」

……

那邊洪凌波回到廂房后，便在李莫愁身旁照看著，便聽著她說了一堆：陸郎什麼什麼的，期間還夾雜著對楊過「美好」的問候，給洪凌波嚇的關緊門窗，生怕楊過聽了去。

夜幕降臨。

李莫愁幽幽轉醒，頂著一張慘白的臉看了看四周，卻沒見著洪凌波，不免覺得奇怪，還有些許慌亂。

直到鼻尖聞到美菜佳肴的芬芳，坐起身子，繞過屏風，這看到背對著自己，正大快朵頤，吃的盡興的洪凌波，心頭當即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

「凌波……看來你胃口很好啊……」

洪凌波或許是吃的太過投入，並未發現什麼不對，反而回應道，「我胃口還好啦，主要是這客棧飯菜味道的確還可以，不比襄陽的醉仙樓差的，你要不要來嘗嘗。」

「嘗嘗……好……為師這就來嘗嘗。」

陰森森的話語在耳畔處響起，洪凌波嚇的一個激靈，只感覺頭皮都要炸起來。

「師…師父，您醒啦，感覺怎麼樣啊，有沒有好受點？」

洪凌波立馬起身，顧不得擦唇角的油水，便要伸手攙扶李莫愁。

見著那還粘著油腥的肉肉小手往自己乾淨的衣袖摸來，李莫愁柳眉倒豎，十分嫌棄的躲了過去。

洪凌波先是不解，可順著李莫愁的眼神，看到自己的雙手后當即明悟，取過手帕將擦拭乾凈，這才繼續伸手攙扶。

「還有嘴巴。」

洪凌波愣了一下，胡亂的擦了擦嘴，「師父擦乾淨。」

李莫愁冷笑一聲，「擦那麼乾淨作甚？你不是丟下為師，自己在這吃的開心嗎？要是不是為師今天看見，怕是還以為凌波真是個乖徒兒呢？」

對於李莫愁的古怪脾氣，洪凌波已經適應，可聽著這陰陽怪氣的，她還是有些不舒服，可她但是沒反駁，只是說道，「師父，那個師兄說你醒了，就去找他。」

李莫愁「哼」了一聲，「這次便算了，下次再讓為師見著，定讓你好看。」

「徒兒知道，下次不敢了。」

李莫愁滿意點了點頭，舒心了些，伸出手便讓洪凌波扶起，待到剛打開門時，李莫愁腳步微頓，疑惑道，「楊過那小子是怎麼知道我昏過去的？」

洪凌波有些個緊張的開口道，「徒兒方才擔心師父身體，便擅自主張去求師兄了，請師父饒恕。」

李莫愁怔了怔，那俏臉上的寒霜似乎溶解了不少，看起來柔和許多。

「師父您沒怪徒兒吧？」洪凌波試探著問道。

李莫愁並為回答，只是說道，「我們走。」

「哦……」

二人行至楊過房門前，還未等洪凌波敲門，那嶄新的紅木門便自行打開。

「進來吧。」

這師徒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既是有種掉到賊窩的感覺，不免有些緊張。

李莫愁畢竟行走江湖多年，情緒很快便穩定了下來，強裝鎮定走進房間里。

「師侄你之前說要……」

話還未說完，李莫愁便見到和番僧坐在楊過對面，且，身後的門業突然關上，叫門外的洪凌波一陣無措。

鳩摩智站起，唇角含笑，雙手闔十，微微低頭。「無量壽佛，小僧見過李施主，百聞不如一見，李施主果然不是尋常人。」

李莫愁美眸微闔，已然認出了鳩摩智的身份，澹澹道，「大輪明王當面，貧道有禮了。」

楊過沒空與這兩位在這裡打太極，便開口道，「李莫愁讓我救你，並非不可，只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李莫愁童孔微縮，雖然對楊過會提出條件，她早就有預料，可咋一聽聞，還有不免生出提防之心。

那怕……楊過此時可隨手取走她的性命。

楊過向來不喜歡兜圈子，能直接的將清楚的事，便不會廢話，直言道，「我救你，你替我將「血刀門」滅了門，就是這買賣，你答應，我便出手救治，甚至讓你武功更上一層樓。」

李莫愁早年間便與「血刀門」有仇，楊過也是出於這層考量，才會提出如此要求。

果然。

「若是如此，貧道應下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