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爾虞我詐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既為數，可改之，再定之。

立夏一直盯著香火騰空消散、清香燼滅后，才離開樹屋，返回外界。

無人可知的是，香火煙氣騰空后，看似隨風消散，實則帶著香火之力，跨越星空，約莫23秒左右，抵達仙界某處，融入某人體內，令其氣息大漲。

此人甚為驚奇：「此縷香火之力，居然如此特別，會是誰上供於吾的呢？」忍不住截下一絲還未融入體內的香火之力，細細感悟。

這一悟可不得了，因為在這一絲香火之力中，居然還夾雜著數種力量，其中以天地偉力為主。

雖然力有不同，卻都似乎與此人有些因果關聯，並未對其產生不好的影響。

有道是：香火有毒，難捨之；信仰如萍，常易之。

因此，就算是這仙界里的仙神佛魔妖等，皆對這香火之力，又愛又恨，慎取之。（所以某些時候，某些人焚香上供、拜求神佛，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就是因為被拜的神佛，不想、也不敢取他的香火之力。）

香火與信仰的具體分析，後文再表。

生活就是這樣，苦時度日如年，甘時流光易逝。距離立夏開始鍊氣，已經一月有餘，時間來到了太歷3003年7月某日。

踏入鍊氣一階的立夏，此刻正與未來的師侄們，在山中宮觀的某處平地上，玩耍的正歡。

今天上午玩的是彈玻璃珠，除了小馬、小牛主動避戰外，這些已經成年的師侄們，本來只是當做陪小孩玩玩而已，結果到最後輪番上陣，卻皆都被立夏彈無虛發的精準彈射，給收拾的服服帖帖，以至於立夏囂張的拿出劉道長的洗臉盆，將贏來的玻璃珠全部放入盆里，赤裸裸的展示戰利品。

劉道長在一旁觀戰了會兒，心中有些疑惑，因為他敏銳的察覺到小師弟的精氣神，與以往相比，大有不同，就像是：昨夜播撒一粒種，今朝觀得半尺芽。

這種子再飽滿，那也只是種子，處於萌封的狀態，只有冒出了嫩芽，才會對外表現出生命的頑強。

因為收了立夏給的木雕寶貝，所以劉道長知道小師弟這些天一定有些奇遇，心中只替他高興，並未揪著立夏詢問來源。畢竟緣各不同，強求不得。

等看到自己的洗臉盆被立夏拿出來裝玻璃珠，這才黑著臉，一言不發的默默走開。

眾位師侄不服，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卻不要臉皮的在當天下午，約立夏小師叔玩「鬼差步木頭人」，想利用身體優勢來打擊小師叔。原本以為立夏會猶豫拒絕，誰料到小師叔居然樂呵呵的答應了。

這個遊戲，是太華古國的很多孩子們，在小時候玩過的：就是一人做「鬼」，眾人做木頭人。例如。先由木頭人們，往前跳躍8步，然後單腿站立，保持各自動作；再由鬼跳躍7步后，儘可能的靠近木頭人們，用手觸碰他們的雙肩、額頭，滅其三把火。

（為了安全起見，這個遊戲最好不要在夜裡、陰森的地方玩。）

眾人約定：1、輪流做「鬼」；2、被「鬼」抓住的木頭人，要給「鬼」當苦力3天；3、「鬼」抓住一人後，可以返回起跑線，再次跳躍7步，若又抓住一個木頭人，則可以再次重複，直至抓不到為止。

師侄們自以為他們的步伐要比立夏大許多，肯定穩贏。私下裡都商量好了，專門盯著小師叔去抓。

可他們卻是徹底失算了，當立夏助跑起跳后，一步更比一步大，

等到8步結束，比他們當中，跳躍能力最強的，都還要遠一些。這還玩個毛啊！

結果不言而喻，眾人當「鬼」，摸不著小師叔的屁股；立夏當「鬼」，眾人全軍覆沒，統統淪為苦力。

於是乎，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立夏小師叔，過的可比掌門瀟洒多了。那段時間，劉道長都有些懷疑，這青真派，到底是誰當家作主。

至於這些願賭服輸的弟子們，心中卻也毫無怨言，畢竟小師叔小小年齡，就表現的如此不同尋常，往後只會越來越厲害，得罪不得，大腿抱得。

青真山作為以幽靜而聞名全球的旅遊勝地、避暑天堂，每年夏暑季節，遊客們總是絡繹不絕、前赴後繼。這些遊客，形形色色皆有，人間百態俱生。讓立夏這個本就人小鬼大、混跡於此的三歲小娃，耳濡目染之下，更加猴精，說起話來也愈發老氣橫秋。

其實幾歲的孩子如此聰明，並不離奇，古今中外，有很多神童被人們津津樂道。尤其是在人源星信息大爆炸的這個時代，很多家長明顯感覺的到自家小孩，要比自己小時候懂得多、更機靈。

這一日午後，立夏從劉師兄那要了幾文錢，準備溜到附近鎮上買冰淇淋吃。

（太歷3003年時，青真山中的小攤小販還沒有添置冰箱，也就沒賣冰淇淋。）

太歷古國的貨幣單位，以「文」「貫」為基本單位，1000文=1貫，面額分別有1文、5文、10文、100文、200文、1貫（又被稱為千文大貫），除1貫幣是含金含銀的圓形硬幣，其餘面額皆為防偽紙幣。市面上流通的還是以紙幣為主，千文大貫較少，一是大貫裝在身上，走路會碰撞發出聲音，容易被小偷惦記；二是面額太大，普通人覺得沒必要。

身著素服的立夏，長得眉清目秀、討人喜歡。所以當立夏一個人來到鎮上某個小賣部買冰淇淋時，便被一男一女給盯上了。

男的騎著一輛破舊的摩托車，等候在路邊；女的戴著帽子，大搖大擺的在小賣部外面晃悠。

「小孩，你就在我這把雪糕吃完，等你家大人來了再走。聽到沒？」小賣部老闆似乎察覺出外面的男女不對勁，沖立夏說道。

立夏豈會看不出外面那對男女有問題，畢竟這些年在山裡面，也曾有壞人以買零食之類的手段，想拐騙他。

立夏一邊津津有味的啃著雪糕，一邊對小賣部老闆低聲笑道：「謝謝大爺，沒事，外面那兩個人販子，早就被我發現了。」

大爺倒是一愣，心道：「這小孩挺聰明的啊。」

立夏麻溜的啃完雪糕，低聲道：「大爺，等下你偷偷用你這的公共電話報個警，我請您看場好戲。」

大爺明白，點頭答應，開始行動。

只見立夏轉身走出小賣部，那徘徊在店外街上的女子，馬上迎了上來：

「小朋友，你好呀。你看到過一個跟你差不多高的小妹妹不？她是我侄女，我來接她去吃飯。」

立夏假裝一臉憨厚的搖了搖頭，回道：「阿姨，你說的是小美么？她現在在她外婆家，她外婆就住我家隔壁呢。」

女子立即隨聲附和道：「對對對，是小美。阿姨請你吃雪糕，你帶我去她外婆家，好嗎？」

立夏裝模作樣的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道：「阿姨，我可以帶你去找小美，不過，我現在沒法走啊，而且我也不敢回家。」

女子疑惑問道：「怎麼了，你為啥不敢回家呢？」

立夏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小聲道：「阿姨，我管不住嘴，這個夏天在小賣部大爺這，賒了快兩百文的賬了，剛剛大爺找人給我爸帶了話，讓我爸來結賬。你說我爸來了，會不會打死我。」邊說邊要流淚痛哭了一般。

女子一聽，眼珠子滴溜一轉，心生一計：「小朋友別怕，要不阿姨給你兩百文，你去把賬結了，然後我們去找小美。這錢就當阿姨讓你帶路的辛苦費吧，要的不？」

立夏生怕女子反悔，立馬點點頭：「謝謝阿姨。」然後一臉感動的望著女子，心中暗道：「快掏錢啊，再不給我，警察都要來了。」

女子翻開錢夾，掏了一張200文的大鈔，遞給立夏。

立夏接過錢，當即假裝跑入小賣部里，高聲演給店外的女子看：「大爺，還錢！」

大爺還以為立夏是在暗中詢問他報警了沒，於是悄悄比了個國際通用手勢：OK。

立夏心領神會，把那張鈔票遞給大爺，低聲道：「先放在您這哈，待會還我。」交代完便再次出了小賣店。

「阿姨，走吧，我帶你去小美外婆家。」立夏一臉人畜無害的笑道。

女子趕緊建議道：「小朋友，遠不遠，要不坐叔叔的摩托車，這樣能快一點。」

立夏面露興奮的配合道：「好呀，我還沒怎麼坐過摩托車呢。」

此時那女子從懷裡掏出一片濕潤的白布，看似要擦一下摩托車座的表面，實則想要突然捂住立夏的口鼻。

讓她意外的是，做著準備要騎上摩托的立夏，忽然低頭摸了摸鞋子，躲過了女子的捂臉花招。然後趁二人錯愕之際，一把拔下了摩托車的鑰匙，跟個猴似的脫離了二人。

「救命啊！人販子抓小孩啦！救命啊！」立夏張嘴大聲呼喊，周圍門店正在午休的、路上偶爾路過的行人，紛紛圍了上來。

這兩人怕也是第一次被小孩算計，一時間錯過了逃跑的最佳時機，被眾位熱心群眾圍住后，只能拚命解釋「我們不是人販子」「這小孩誤會了」之類的話。

對於人販子，眾人當然是深痛惡絕，本著寧可誤會、也不放過的態度，堅持不放二人離開，要等警察來了，讓警方處理。

因為小賣部大爺早就報了警，所以警察同志此時也剛好趕到了現場。面對警察的到來，兩位人販子內心明顯更慌了。

立夏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朋友，大聲向警察哭訴道：「警察叔叔，這個壞阿姨和壞叔叔騙我，想讓我跟他們走，還想用懷裡的白布蒙我的嘴，我躲開后，他們就想強行把我帶上摩托車，幸虧我掙扎中拔了車鑰匙。嗚嗚，我好害怕。」

立夏字字誅心，聽的兩人販子臉色煞白。

警察同志請圍觀群眾中的一位女性，現場協助搜了下身，果然從那個女人販子懷裡，找出了一團濕潤的白布，估計應該是用蒙汗藥之類的浸濕的。

人證物證俱在，哪裡還由得兩個人販子狡辯，警察同志當機立斷，用手銬將兩個壞人先給銬了起來，壓回去繼續審問。

小賣部大爺是報警人，簽了報警確認書。等警方後來確認了被抓的兩人，就是人販子后，還給大爺頒發了獎狀。

走之前，剛剛放在小賣部大爺那的兩百文大鈔，自然是被立夏取回。立夏不知的是，那兩個人販子在被警方審訊時，一個勁的說他們才是受害者，那孩子不僅誣陷他們，還從他們那騙了兩百文。這種顛倒黑白的說法，警察們自然是嗤之以鼻，內心鄙視。量刑的時候，覺得二人不知悔改，於是從重處罰。

至於當事人立夏，自然是被警察通知來的劉道長接回。劉道長挺冤的，自己好好的在觀里打坐靜修的，突然就被通知過來領人，還莫名其妙的挨了警察的一頓批評。

等劉道長了解了事情原委后，知道這件事肯定是小師弟主導的，對於這種懲惡揚善、見義勇為的行為，劉道長也只能拍掌誇讚。

儘管他知道以立夏的智商，幾乎沒人騙的了他，也還是加強了安保措施，讓弟子們輪流暗中保護立夏。

立夏五感敏銳，自然常常發現這些暗哨，他也不點破，只是每次想去洞天的話，還得費點心思，避開眾人。

自打進入鍊氣期后，立夏這段時間也用弦眼觀察過劉師兄和諸位師侄，以及青真山中隱居生活的各位散修們，乃至來來往往的遊客們。

可惜這麼多人里，都沒有發現與他一樣，真正的鍊氣入門的同道中人；就連先天開悟之人，也沒能見著。

水平最高的，也就劉師兄這樣的，通過長年累月的練習玄門太極，讓身體內部產生了氣感，並能緩慢納靈的修行者。只可惜他們依舊沒能覺醒靈根，修真無望。

由於洞天內寧封真君留下的兩枚玉簡都已耗盡魂力，再加上立夏現在不過是個鍊氣一階的孩童，所以他也沒法幫助別人喚醒靈根、相助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