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歸家
所以知道這些之後關風起和王輝海就覺的江楚倩當日的理由還算充分。畢竟如果她的父親或者爺爺什麼的,職位比郡守還要高上一籌,那麼確實和關天蒼的身份差距不是一點半點。畢竟郡守再往上升可就會升到四部中去了,能在四部中任職,哪怕是最沒實權的禮部,那也已經算是絕對的高官了。王輝海用那厚實的大手拍著關天蒼的肩膀,對慰道:「天蒼啊,我和風起告訴你這些,就想讓你死心。你這樣痛的是你自己,人家小兩口甜甜蜜蜜的,你不能在這苦海之中掙扎呀!」關天蒼露出了一絲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笑容說道:「我有什麼好痛苦的?她甩了我那將是她的損失。到最後痛苦的是她,一定不會是我。」「你這明顯是氣話。」王輝海無奈道。「行了,我們快走吧!」關天蒼說著快步的向前走去,顯然不想再討論江楚倩的問題。王輝海和關風起無奈的搖了搖頭,王輝海再度將關婷雨抱緊了幾分,對關風起說道:「行了,走吧。」關風起也沒有說什麼,直接快步追上了關天蒼。
接下來關天蒼再沒有開過一次口,不論二人再說什麼,關天蒼都只是點頭應付。顯然對於二人說的話關天蒼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無奈之下二人也只好閉口不言了。他們知道這個消息可能確實來的有點突如其來了。對於關天蒼那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無疑是再一次紮上了一刀。關鍵在於從小和關天蒼一起長大的他們,都太清楚關天蒼是什麼性格了。由於從小不能習武,關天蒼就有低人一等的感覺。而正是因為這種自卑讓關天蒼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非常強硬。就如雞蛋那般有一層硬硬的殼,將柔軟的內在給掩蓋遮掩了起來。16歲那年,父母早喪,他和自己的姐姐相依為命。18歲那年,對於關天蒼來講,更是不敢也不堪回首的一年。唯一的姐姐去世,關鍵還完全是被人給逼死的,留下了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關婷雨,給關天蒼撫養。緊接著幾個月之後江楚倩也離開了他,關天蒼又因故入獄兩年。可以說這些事情,單拿出一件來都足以讓人崩潰。關風起和王輝海都不清楚關天蒼是怎麼挺過這幾年的?他能一直堅持活到現在,可謂是一個奇迹了。
可是兩年之後,關天蒼出獄的今天,卻得到了江楚倩已經成親的消息。關風起和王輝海二人是真怕他堅持不住,畢竟誰的承受能力都有一個臨界點,一旦痛苦的程度突破了那個臨界點,那人就真的崩潰了。
不過好在關天蒼儘管神情黯淡,但呼吸、走路、眼神都還頗為正常,這才讓關風起和王輝海鬆了一口氣。而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已經回到了關天蒼的家。這裡同樣是一條頗為繁華的街道,這裡的房子並不是普通的平房,而是一棟棟二層或三層的小樓。同時或多或少的有著自己的花園,單從這房子的大小以及外觀來看,能住在這裡的人,至少也要有10萬兩白銀的存款。當然關天蒼算是個例外,或許他父母當時還在的時候,家裡的存款能超過10萬兩,但是現在估計也就幾十兩了吧。
看著眼前的小樓,關天蒼有著極其強烈的悵然若失的感覺。兩年了,他已經整整兩年沒回到這裡了。這怎能不讓他有所感觸呢?「表哥,進去吧。」見關天蒼停在門口止步不前,關風起便輕聲說道。「是啊,天蒼,這可是你家,是你父母留給你的房子,你是這裡絕對的主人。」王輝海同樣說道。關天蒼點了點頭,似是自言自語,似是對二人說道:「我是這裡的主人,
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我有什麼好怕的?」說著關天蒼不再猶豫,推門就走了進去。
眼前的一切對於關天蒼來講是那般的熟悉,不大不小的院落,依舊是綠草如茵。幾棵大樹傲立在那裡,和關天蒼兩年前臨走之際幾乎沒有太大的差別。整個院落帶給人一種古樸無華,返璞歸真之感,雖不比多年前富麗堂皇,但此時卻更顯淡雅。而在關天蒼通過石子小徑不斷深入院落之際,對面遠遠走來了一名老者。
此名老者面容枯瘦,但並沒有說瘦的嚇人,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老者鬚髮皆白,但是雙眸卻並不渾濁,甚至還有一道精光自其中閃過,一副精神矍鑠的樣子。老者穿著這一身簡單的青色長袍,雙手背於身後,頗有一種仙風道骨之感。老者很快就走到了關天蒼的面前,一鞠躬,恭敬的說道:「公子您回來了。」見老者如此,關天蒼連忙扶起了他,輕聲說道:「七叔,你這樣就折煞我了。」這名老者是當年他們的老管家,幫助關天蒼的父母管理著整個家園。自身實力也不弱,據關風起說,如今的七叔也有著君天境中期的實力了。雖不說很高,而且七叔年齡擺在那兒,窮盡最後的時日能達到君天境巔峰,就已經是極限了。但是這種實力偶爾拿出來嚇唬一下人還是可以的,況且關天蒼對其的尊敬也都是發自肺腑的。所謂樹倒猢猻散,當年那麼多人依附於他的父母,但是在其因故雙亡之後,留下來的卻僅有七叔一人。
「兩年未見,公子顯得越發成熟了。」七叔看著關天蒼眼中儘是慈善的目光,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關天蒼是他看著長起來的,也和他的親生孩子相差不大了。聞聽七叔此言,關天蒼微微苦笑了一聲,說道:「又長了兩歲年紀,可不顯得更成熟了嗎?」「公子不必如此頹廢,回來就好。公子尚且年輕,剛滿弱冠之年,還有的是機遇和機會。」七叔輕聲安慰道。關天蒼點了點頭,隨即笑說道:「行了七叔,我們就別在這兒說了。進去吧,我有點想家了,而且我也想儘快祭拜一下我的父母和我姐。」「好,公子跟我走。」七叔也沒有遲疑,伸手對關天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帶著三個大人,一個孩子直接步入了三層小樓之中。
小樓之中的裝飾依舊很樸素,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簡單。但是卻被七叔打掃得極其乾淨整潔,沒有讓關天蒼有任何不適之感。反而看到這一幕,其嘴角之上勾勒起了一絲釋然的微笑。「回家了,感覺真好。」關天蒼用力的伸了一個懶腰,很是愜意地說道。「人在外過久了,本來就會想家的,況且你那住的是人住的地方嗎?」王輝海說著,他就把關婷雨給放在了地上,由七叔帶到了一邊去玩。
而關天蒼則是循著記憶一路向前,很快穿過了前廳來到了中堂。在偌大的中堂之中,擺放著一張極大的香案。香案上面擺著三個靈牌,三個香爐,三份供品。香爐里各有三根香,此時剛燃了一半,所以依舊在散發著裊裊的輕煙,給人一種飄渺之感。
看到這三個靈牌,關天蒼的雙眼立刻就紅了。隨即他毫不猶豫,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了香案前面,身軀在這一刻不由自主的抖動了起來。遠要比在路上顫抖時厲害很多很多,淚水可以說在一霎那就模糊了關天蒼的雙眼。只見其顫抖著抬起了頭,哽咽著說道:「爹,娘,姐,我回來了。我這個沒給關家爭氣的人回來了,你們聽到了嗎?我回來了。」
說著關天蒼就重重的磕起了頭,砰砰砰,關天蒼絲毫不顧額頭上傳來的劇痛,只是一味的磕著頭。很快他頭上就是殷紅一片了,關天蒼這才停了下來,不過再抬起頭時關風起和王輝海都清晰地看到了他臉上那縱橫交錯的淚痕,以及通紅無比的雙眸。兩人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或許關天蒼只有在面對其父母和姐姐的時候,才會展現出其脆弱的一面吧。關天蒼活的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他需要好好的哭一場,流點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這句話用在關天蒼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關天蒼站起了身,上前幾步,來到香案之前,共計點燃了九柱香,分別插入了香爐之中。然後再度鞠了三躬說道:「爹娘你們放心,既然我還活著,還能完好無損的回來,我就絕不會讓關家就此沒落。這是我對你們二老的承諾,就請你們在天上好好看著。我不會讓你們二老當年的期望落空的。」說著,關天蒼又將目光落在了其姐的靈位之上,同樣鄭重的說道:「姐,我知道你死的冤,而且放心不下雨兒。不過姐你放心,雨兒還有我這個舅舅呢,還有風起和輝海呢。雨兒現在過的很好,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們三個在,我關天蒼還活著,她就永遠是快樂的,無憂無慮的。我會讓她成為關家的公主,關家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姐,這是我給你的承諾,請你相信我這個弟弟。害死你的人,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的。他們欠你的一切都要以十倍百倍的代價還回來。」
說到最後,關天蒼的雙眸之中,閃過了一道令人心悸的血紅。明明沒有任何武力值的他,此刻身上卻泛出了一道無比冰冷的殺氣。這道殺氣讓關風起和王輝海都是猛然一驚,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而且實力還不弱,都已經達到了上天境。對於殺氣這種東西自然極其敏感,畢竟俠者習武,一定程度上來講,也就是為了殺人。可以說什麼君天境,王天境,皇天境,這一干強者,哪一人手中沒有著成百上千條生命。儘管天壽皇朝下是有著極其嚴格的法條律令,但那只是針對普通人的。如果說律令真的可以掃平一切罪惡的話,那麼黑道早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煙消雲散了。遠的不說,這兩年內王輝海和關風起就打傷打殘過不少人。其中也不是沒鬧出過人命,只是說他們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人弄死,這些事情都被關風起的父親給壓了下來。自古就是這樣,黑道依附白道,在他們殺人之後,有白道之中的朝廷官員替他們做好掃尾工作。而白道中人同樣可以利用黑道中人去做那些不願同樣也不能自己去做的事情,這就叫做黑白相依。
但是關天蒼身上的這股殺氣是從哪來的?要知道殺氣這種東西完全是從殺戮之中培養出來的。可以說每一絲每一分的殺氣,那都是要以大量的鮮血以及屍體堆積而出的。殺氣有多重就證明著此人手中染過多少血,而關天蒼一個沒有絲毫內力的普通人,身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重的殺氣呢?所以關風起和王輝海對此非常的震驚,也極其的疑惑。不過他們並沒有多問,因為他們清楚若關天蒼想說的話一定會告訴他們的。
不過片刻之後,關天蒼身上的殺氣也就蕩然無存了,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再度盯著三個靈牌看了一會,關天蒼這才默默地轉過了身。儘管眼圈仍然有些微紅,但情緒已經平復了很多。看來人果然是需要發泄的,「行了,天蒼,走,我們喝酒去。今天我特意讓七叔做了一桌好菜,也備上了幾壇好酒。今天我們什麼也不想,喝他個酩酊大醉再說。」見關天蒼走了過來,王輝海當即說道。關風起也在一旁微笑點頭道:「確實是一桌子的好菜,這兩年內沒有幾天吃到過這麼豐盛的菜,還有這麼好的酒,走吧,表哥,我們陪你喝酒去。」「好,走。」落了一番淚之後,關天蒼覺得自己心頭的落寞減少了不少,加之他也是個愛酒之人,所以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三個人勾肩搭背的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