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正立無影

杜康看向眼前的巨狼，身長一丈，肩高六尺，紅眼白毛，神俊英武，美麗異常。

她這樣子似乎也算沒穿衣服，赤身裸體地站在自己面前。

張丹薇被杜康赤裸裸的目光盯的惱怒，回頭齜牙咧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自知張丹薇對自己有些錯誤的刻板印象，杜康便識趣的走到遠處，背對張丹薇用靈眼觀察起小院衝天的黑氣。

不是他不想離得遠一點，荒郊野外，兩人又是剛剛脫離危險，若有什麼意外離得太遠不方便照應。

好在張丹薇也知道這一點，很快背後傳來了她變身時血肉蠕動的詭異聲響和壓抑的痛苦呻吟。

又在一陣稀稀疏疏聲后，背後就傳來她清冷的聲音。

「好了，我們回去吧。」

杜康轉身看去，張丹薇已經又換上了一身黑色勁裝，想來是換皮法變身會破壞衣服，所以馬匹上會常備幾套。

走近牽起自己的馬，杜康才注意到，她似乎只有一雙鞋子，原來的鞋子損壞，此時直接將一雙修長的嫩足踩在馬鐙上騎馬。

腳趾修長，指甲粉嫩，皮膚白皙，在張丹薇的黑馬黑衣中這一抹白皙格外引人注目。

張丹薇注意到了杜康的目光，心中雖然對這好色的男人頗為不屑，但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也沒有說什麼。

「這次任務被官府坑了，回去一定要狠狠敲他們一筆才行。」

張丹薇看了杜康一眼，遲疑一下后又道。

「還有，雖然剛才我自己也能脫困，但你終究幫了我，這次的任務酬勞我就不要了，算是償還了你人情。」

說完就一拍馬背，向陽春縣城奔去。

杜康在看到張丹薇玉足時不由心中一盪，就在赤面童子的火焰又要肆虐的時候，懷中的一物釋放出絲絲涼氣，異樣的情緒還未升起就被撲滅。

等張丹薇打馬離開，杜康卻從懷中拿出了一面古樸的銅鏡，正是符玉穎房間里的那一面。

初見符玉穎時靈眼就察覺他的魂魄與屋中一物有氣息牽連，符玉穎能轉化為屍鬼應該與此物有關。

而她肉體上黑色的妖氣與井妖如出一轍，比尋常屍鬼強大的肉體應該是井妖的賜予。

所以，在救張丹薇之前，他先去符玉穎屋裡取走了此物。

銅鏡在手，面板在眼前浮現。

【姓名】：杜康

【壽命】：20年292天/150年234天

【陰神法】：等級：甲級

技能：陰神出竅（一重/起死回生）

靈眼（一重）

進階條件：吸收靈氣/銘刻符籙/憑依法器……

已持有法器鏡花鏡，滿足進階條件，可花費150天壽命進階。

【是】【否】

陰神的進階有讓陰神被動吸收靈氣、銘刻符籙、憑依法器等多種方法。

役妖印就屬於銘刻符籙之法，役妖印能加速靈氣吸收，但也需要時間吸收靈氣打磨陰神才能緩緩進階。

如果找到契合自身的法器，可以將法器納入陰神，將它化作陰神的一部分，陰神也可立刻進階，雖然此法風險極高。

但杜康有金手指，氪命必定成功，自然不在意這點，困擾他的只是怎麼找到契合的法器。

相傳，陰神法是人類最古老的修行方法，也是唯一一種不需要藉助任何妖怪靈物就可以修練的法術，理論上即便是一直緩慢地被動吸收靈氣，這門法術也可以修鍊到癸級。

雖然沒有人能活那麼久就是了，大部分人還是會用符籙和法器加速修行。

但傳說，陰神法是人類創造出利用妖怪器官修鍊的血肉法之前，唯一一種抗衡妖怪的法術，修鍊到後期極為陰森詭異、有鬼神莫測之能。

「真是期待啊，晉陞甲級時的靈眼技能極為實用，是輔助修鍊、探寶、預警的神技，不知道晉陞乙級會有什麼強大的能力。」

將銅鏡裝入懷中，杜康打馬向張丹薇追去。

……

回到任務堂，交付任務，因為執行中出現的意外情況，任務堂需要對本次任務核實，原定的報酬今天是拿不到了。

張丹薇要去官府討個說法，既然兩人成功逃離，那隻井妖自會有縣裡的高手去收拾，杜康不願摻和到這些後續的事情中，與其分別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被木板封死了窗戶的陰暗小屋內。

在昏黃的油燈下，杜康開始打量那面銅鏡，銅鏡正面已經有些暗淡渾濁，想來是很久沒磨過了，在燈光下鏡面只能照見杜康一張模糊的臉。

銅鏡背面陰刻著一圈符籙，正中則是一個古「鏡」字，輕輕敲擊聲音低沉，也不知是被修士怎麼祭練出來的。

一番觀察看不出頭緒。

杜康呼喚出面板，在陰神法的晉陞按鍵下點擊是。

本來坐在桌前的杜康一頭栽倒在桌上，幾個呼吸后，一道虛幻的半透明陰神從杜康肉體中升起，陰神的形體相貌和杜康的肉身一般無二，但其胸膛中有幾道符籙光華閃爍，正是役妖印的母符和子符。

此時，杜康肉身手中的銅鏡，背面符籙依次亮起，照的室內亮如白晝，但這溫暖的光照在陰神身上，非但沒有傷害陰神，反而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包裹。

銅鏡自動飛到陰神面前，本來模糊的鏡面變得清晰，杜康的面容在鏡中浮現。

看著鏡中的自己，杜康不由的一股喜悅和悲傷同時湧上心頭，陰神面露微笑，淚流滿面。

如真似幻的眼淚在陰神面頰滑落後自動向銅鏡飛去，眼淚落入鏡面就如同落入水面一般泛起點點漣漪，砸碎了鏡中杜康的影像。

下一刻大放光明的銅鏡，突然內斂光華，在空中旋轉幾圈就變為雞蛋大小，又在空中旋轉片刻好似完成蓄力后，向陰神額頭砸去。

「嘭。」

雞蛋大小的銅鏡砸入了陰神額頭，一道肉眼不可見的靈光濺起。

等靈光熄滅，小巧的銅鏡已經和陰神嚴絲合縫，融為一體。

片刻后陰神睜開眼睛。

此時通過陰神再看這片天地，方圓幾百米內靈氣流動都如掌上觀紋，清晰明了。

陰神法在達到甲級的時雖然就可以出竅，但陰神就如同狂風暴雨中的蝴蝶一樣，稍有不慎就會被世間的諸多靈氣雜氣消磨身死。

此時陰神法進階乙級，雖然靈氣海對陰神依然危險，但其好似已從蝴蝶變為了麻雀，身形更加堅固，動作更加靈敏。

仔細體悟一番以陰神直接吸收靈氣的快感，杜康才回歸肉身。

陰神入體，原本輕盈的身體如同套上了一套重甲，再無那種隨心所欲之感，但在溫暖堅固的肉身內卻有股濃濃的安全感包圍自己。

這是一種本能，是人在母體孕育就形成的本能，在狹窄、溫暖、黑暗的環境中人類會本能的感覺到安全。

活動一番陰神離體後有些僵硬的肉體，杜康點開面板。

【姓名】：杜康

【壽命】：21n/155年234天

【陰神法】：等級：已級

技能：陰神出竅（二重/正立無影）

靈眼（二重）

鬼霧（一重）

憑依法器：鏡花鏡，附帶技能：鏡花、明鏡台

進階條件：吸收靈氣/銘刻符籙/憑依法器……

陰神法進階已級，技能中，陰神出竅達到了第二重正立無影，我記得第一重叫起死回生來著，名字都起的震天響，其實沒啥卵用，就是陰神強度增加了而已。

靈眼也晉陞第二重，觀察靈氣海範圍更廣，更加細緻。

鏡花和明鏡台後沒有顯示層數，顯然這兩個技能無法提升。但明鏡台這個技能確實解決了杜康的燃眉之急。

為了測試這個能力，杜康開始在心中回想張丹薇赤足騎在馬上的身影，不自覺就雜念叢生。

識海中，鑲入陰神額頭的鏡花鏡面上開始閃過諸多不堪的畫面，畫面的主角正是杜康，而配角卻多變，一會是張丹薇，符玉穎，一會是迎春樓的女人，一會又是前世的諸多老師……

片刻后，畫面又開始變化，杜康忽然變成了一個在山坡上吃草的快樂老牛，忽然間肉身死去只余陰神在世間逍遙，忽然又身處戰場在肆意殺戮……

這鏡中映射的全是杜康的銀魚、雜念和幻想，隨著心中所想種種場景在鏡面中閃爍，這是妖血入體與后與本身慾望相合形成的心魔。

陰神的雙眼孔洞，似乎也沉浸在這美好的極樂世界中不可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陰神在一聲嘆息中清醒，雙眼恢復神采，右手在額頭鏡面輕輕一拂，鏡中畫面如微風拂過水麵般泛起漣漪破碎，當重新恢復平靜時，鏡面已是一片空白。

而此時杜康慾念頓消，心中一片清明，當真是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身是菩提樹，

心如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

勿使惹塵埃。

這個技能以鏡花鏡反照自身，擦拭心中雜念，可以消減內魔，抵禦外魔。

此次任務雖是因慾念而起，卻也因此陰差陽錯的解決了這個麻煩，實在是造化弄人。

想到除此此法之外，陰神法還讓杜康多了一個鬼霧技能，法器附帶了一個鏡花技能。

心念一動，一股陰冷的灰白色霧氣從七竅中緩緩溢出。

「咳咳咳。」

陰冷的霧氣中還夾雜著一種香燭燃燒后的古怪氣味，嗆得杜康一陣咳嗽，好半天才適應。

霧氣先是在七竅噴出，很快變成從杜康周身的空間自動湧現，不過片刻整個屋子就陷入一片大霧之中。

暗淡的油燈燈光下，杜康的身影在大霧中若隱若現，看不清他的身形樣貌。

杜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只憑一雙肉眼的話，只能勉強看見身前的油燈和桌椅，轉身看向身後，只能看到一團迷霧。

開啟靈眼，往日清晰的靈氣海好像隔了一層紗般看不真切。

但閉上眼睛，感知這片霧氣，霧氣好像變成了自己的感官，霧氣中包裹的每一樣物體都「清晰可見」。

杜康能感覺到，這霧氣是陰神吸收靈氣產生的，並不是水汽凝結，而且產生速度極快，如果自己全力製造的話，它能瀰漫整個後院。

製作濃霧，蒙蔽對手感官，在霧中偷襲對手，真是一門神技啊。

可惜製造速度還是太慢了，籠罩範圍也有點小，但現在鬼霧才一重，提升幾次后，我就能當個霧都刺客了。

「很好，這鬼霧很有潛力，是陰人的妙法。」

陰神停止了維持鬼霧，瀰漫屋裡的鬼霧很快消散，彷彿剛才濃霧只是一場夢。

「至於，鏡花這個技能嘛。」

杜康伸手向桌上一指，油燈旁的空氣一陣扭曲，就出現了一盤炸雞，一杯可樂。

炸雞肥大，金黃酥脆，一股蒜香和澱粉油炸的混合香氣撲面而來，讓人口齒生津。

一旁的可樂好像剛從冰箱里拿出，玻璃杯身上還掛著一層冷凝水珠。

杜康撕扯下一根雞腿，一口咬下，口中的雞肉外焦里嫩，酥軟細嫩，焦脆的雞皮和滑嫩的雞肉在口腔中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口感，腌制的蒜香又中和了雞肉的肥膩。

這前世的炸雞獨特的口感，讓杜康胃口大開，不過片刻就吃掉了整整一隻雞。

吃完炸雞，將杯中的冰可樂一飲而盡，體會著氣泡在口腔和食道炸裂的快感，杜康久久不語。

「好爽。」

揮揮手，眼前的杯盤狼藉如冰雪初融般消散，剛剛飽餐一頓的胃袋又變的空空如也，只剩口齒間似乎還有淡淡的食物滋味殘留。

這鏡花也是一門神技，能以幻術迷惑人的五感。與人對敵的關鍵時刻，能迷惑敵人的刀偏一分，自己的刀正一分，可能就是生死之差。

將新得技能逐一運用一遍，杜康自感此行雖沒能殺死井妖，但陰神法進階，收穫了幾個技能，又增長了五年壽命，也不枉自己一番辛苦。

幻化的炸雞可樂雖然美味，但到底不能真正果腹，跑到小灶一頓胡吃海喝后，杜康回到住所，召出赤面童子為自己守夜，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迎春樓的十日辛勞並不是昨晚睡一覺就能平息的，今天又與井妖屍鬼一番明爭暗鬥，他實在太累了，迫切地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