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黑雲壓城

利馬爾城是個承認帝國貨幣的地方，事情倒也變得簡單了。

18號只帶著一張銀行卡便在堆積如山的零件堆里將所需要的電子元器件找了出來。有的甚至要從電路板上拆下來。

修理這件事，在18號看來就是一個套娃的過程。就像帝國政府是由六部三十六司各色人等組成的，一個部門套一個部門，如果哪個部門出了問題就修理哪個部門，哪個人有問題就修理哪個人。如果不知道哪裡人有問題，那就把整個部門修理掉。

林縝秉承著這樣的修理理念，在慶親王政變后的短短時間裡就讓帝國政府的效率提升了一個檔次，兵器和機械設備的產量提高了50%以上。所有皇親貴族的余財幾乎都被他沒收，投入到軍工生產中。啟用的一批新人受過更高等的教育，效率更高也更積極。

帝國戰爭機器直到這時才算進入狀態，可惜已經不是最佳時機了。隨著封鎖，工業原料嚴重不足，越是不足就越難以打破封鎖。整個帝國的生命線都維繫在向西延伸的陸地鐵路線上，苦苦支撐。

甩掉雜念，18號專註於眼前的電路板。所有的集成電路都是由最簡單的晶體二極體組成的，就是能夠產生「0」和「1」兩種信號的基本單元，只不過這種二極體非常小，小到不可思議，一片指甲蓋上能容納幾百億個，他的集成效率甚至超過了帝國秘密研發的細菌計算機。

所謂的集成電路就是這樣一片又一片的「指甲蓋」構成的，這些按照某種既定任務編成的「指甲蓋」就是邏輯電路的「臟器」比如最大最貴的那片「指甲蓋」——CPU，承載這些「臟器」的「身體」叫做主板。一排又一排的主板構成的東西，自然就是主機了。「刑天」號的中央計算機十分卑微，連名字都沒有。

18號的運氣不差，雖然壞掉了不少元器件，但是主板損毀不多，只需要淘來一批二手元器件，臨時頂一下是沒問題的。

當然，代價是兼容性不會太好，類似的毛病包括但不限於藍屏，宕機，或者其他穩定性問題。好在「刑天」主機只負責顯示信息等一些邊緣計算，湊合著也能用。

在堆積如山的舊電腦堆里，18號將有用的主板都挑出來。船用備件，火炮身管，槍支零件，甚至螺旋槳，路過這裡就像在看人類航海歷史的博物館。

「我們是論公斤賣的。」胖胖的廢品店老闆滿臉油光，小眼睛寬下巴，磕著瓜子。「你要多少公斤。」

「五百公斤。」

「過稱吧。」

水兵們看著瘋狂購物的18號，硬著頭皮問：「十八兄弟，你買電子元器件我們很理解，你買這把指揮刀是做什麼？」

18號嘿嘿一笑：「不懂了吧？傳說當年黃龍暴君大戰洛米達聯合艦隊，在老鐵山水道堵住敵軍主力，一戰將敵艦困死內水。這把刀，就是洛米達人司令官的降刀，看到刀穗沒有？金色絹絲，這是艦隊司令官的將官刀。」

水兵紛紛點頭稱是。若不是18號，恐怕他們都沒想起來帝國海軍這段光輝歷史。

眾人簇擁著三輪摩托車，將所有備件統統打包送上交通艇。電子元器件，機械零件，白色油漆，極地防寒服和一些方便攜帶的高熱量食物。

「登陸小隊，母艦呼叫。」

「小隊收到。」

「立即返回，我們發現了昂克人的陸基偵察機。」

這麼快？

18號也不敢耽擱，將貨品胡亂丟上去，

立即啟動汽油機，箭一般向外海航行。

一小時后……

吊機將所有人回收艦上，沈淵一個接一個的把水兵們拉上來。

「情況怎麼樣？」

18號滿頭大汗，回復道：「零件齊了，我馬上就去修。」

「很好，我們現在就起錨向西南方向撤離。」

「不往北嗎？」

沈淵搖頭：「昂克大統領知道那孫子在我們船上了，現在有不止一個航母編隊在追過來。」

「他怎麼知道的？」18號急問，似乎一路下來對那個定位裝置的封鎖非常到位，不大可能泄露信號。

「我乾的。」沈淵遞上來一份戰報，「我覺得，我們有義務做得更多。」

「我沒意見。」長久以來的相處已經讓18號完全相信沈淵的判斷，既然他要做，那就一起做。「但是，我們能做到嗎？」

「這幾天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現在我有答案了。」沈淵指著南方小島一樣浮在水面的冰海長山。「在這麼惡劣的海面上，很難起飛艦載機，戰鬥將回到火炮時代。昂克人海圖精準，唯有這個地方，他們的海圖精度和我們是一樣的，我打算就在這裡，拼一把。」

「海圖精度一樣，那豈不是一半對一半？」

沈淵微微一笑，這笑容足夠令魔鬼戰慄：「我記得當年黃龍大帝每一戰都是五成勝算。」

呵呵，你沈淵打的仗不也都是五成勝算。

「我知道了。」

18號將零件挨個拆卸，拿走有用的部分，通過一人大小的維修窗口鑽進去，替換掉損壞的電器件。很快，全息海圖就點亮了。

不過看起來圖像粗糙了不少。

18號解釋道：「部分元器件用了民用品和二手過期產品，所以低解析度運行比較穩妥。」

「能用就行了。」沈淵的心思顯然不在這上面，「我們向南，這裡是關於敵艦隊的情報，你看一下。」

18號匆匆一眼，這是一個包圍計劃，「奇爾沙治」號負責追殺，不適合在高海況和夜間作戰的航母在外圍放哨，驅逐艦倒是被允許進入，不過因為冰區氣候和海況多變，從往來電文看，驅逐艦部隊很抵觸進入冰區深處。

可以理解，人家才幾千噸的中型艦，不比幾萬噸的大型戰列艦，要是被困在冰區凍起來，那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老對手，「奇爾沙治」，這是一次頂尖指揮官之間的對決。沈淵連續躲過了兩次偷襲，這一次是冰海對決，看來是不死不休了。

「這是未來兩天的氣象預報，你也看一下。」沈淵丟過一沓厚厚的紙。

「狂風暴雪，好天氣。」18號打趣著極地的嚴寒，「現在極南之海是極晝，沒有黑夜，這對我們十分不利。」

「沒有關係。」沈淵指著那一大批白色油漆桶，「我們會把全艦刷成白色的。」

原來白色油漆的作用是這個。

18號暗暗讚歎沈淵的遠見卓識。

「那，我們開工吧？」

「開吧！」沈淵正待回頭，卻看見18號拿著一把洛米達人的刀，「你手上這刀……」

「嘿嘿！」18號得以的將它拔出一半，「伊勢家遺落的寶刀，將官穗子，這鏡子一樣的刀刃上刻著當年聯合艦隊指揮官伊勢小太郎的名字。」

噗哧。

沈淵笑得噴出了咖啡。

身旁幾名軍官也難掩臉上的笑容，看得18號很是不自在。

「你們幹什麼？」

「哎呀我的兄弟。」沈淵勉強止住笑容，「軍刀是何等神聖的東西，洛米達人怎麼會把名字刻在刀刃上呢？」

額……

「再說了，這麼珍貴的刀子，怎麼會輕易落到外人手上？就算是，又怎麼會出現在幾萬公裡外的小漁城裡？」

18號驚得滿臉羞色，沈淵所言不虛。

「軍刀的名字是刻在刀頭上的，就是柄卷蓋住的那部分。」沈淵接過刀子，耐心的給他解釋，「不過我勸你不要打開了，貴不貴？不貴丟海里吧。」

18號一把搶過來，怒道：「不丟！我砍人用的。誰知道會不會接舷白刃戰。」

幾個軍官死死壓住，沒有笑出來。

沈淵示意大家散了，人艱不拆，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