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海在燒
嗡！
18號只感覺炮口衝擊波萬馬奔騰般向炮尾傳遞過來，電流一樣扎進耳膜。
如果火炮威力再大一些，炮彈出膛瞬間引發的音爆甚至可以直接震死沒有防護的人。同時，每次發射都面臨著巨大的線圈發熱難題。
但是一切都很值得，即便是輕質彈托也在以9倍音速飛出炮膛。
「炮膛冷卻中！」
「倒計時17.92秒！」
盯著倒計時，18號眉目成川，敵艦加速至31節，17.92秒后將開出285.5米，大約是一個半艦身的樣子。
與敵艦看不見的炮彈不同，氣動加熱早就把四枚9倍音速的炮彈加熱成了光粒，耀眼白光甚至在海面上留下燦爛的倒影。
屏幕微微一震，彈著點電光一閃，炮彈就像打中了一面鏡子，跳出一條高拋弧線，消失在遠方海天之際。接著又是一發，但是他沒有彈跳，而是在海中炸出一條詭異的水柱。那是一條燃燒的水柱，黃色、紫色、磚紅色，各種各樣的顏色。這不是水柱，而是燃燒的氫氣和氧氣，是海在燒。
與此同時，對方的炮彈也到了，經過95秒的長途跋涉，每秒一發的炮彈雨點般落入海中。
18號吃驚的發現，對方並沒有精確瞄準，而是向著大致方向概略射擊。是的，面對一艘每小時開出一百公里的「飛船」，沒有人能肯定他95秒后的位置。與其費力氣瞄準，不如向那個月牙狀的大致位置開炮。
與這門自動炮相比，「刑天」號的主炮裝填設備簡直可以送進歷史博物館。要在5000噸艦體前方塞進兩座雙聯裝381mm電磁彈射器，無論如何閃躲騰挪都不可避免的要閹割掉一些性能。比如全機械的自動裝填能力。
18號在左右搖擺的炮塔中吃力的手動調整輸彈架。為了節省體積，「刑天」用了最原始的固定式輸彈機。他就是一個簡單的彈藥電梯，由電機將彈丸與彈托一起送到炮尾，然後需要人力將炮彈與合金彈托分兩次捅進炮膛里。
簡單是簡單了，但每發射一次必須回到固定的裝填角度，特別費人。
面對暴雨一般的老式自動炮，兩分鐘一發的電磁線圈炮更像是落後的東西。
但是沒關係，當彈道計算機精確錄入每一個炸點之後，電磁炮才會真正亮出他的獠牙。
AB炮塔在全息界面上變成綠色，沈淵拿起通話器：「保持航向平行。計算機接管射擊門！」
三腳貓按下紅色按鈕，炮術長按下另一個，雙向穩定器固定主炮，在炮管與瞄準線重合的一剎那。
啾！
彈丸劃過一條低伸弧線，如風般掠過浪尖，憑著預感這發炮彈大約會打到近處。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當彈丸觸及水面的一瞬間，水漂一樣反彈起來。彈丸就這樣橫著砸進艦體，高溫變形的彈頭就像軟糯的麵條，在金屬叢林之間肆意甩打。熔融彈體碎片切黃油一樣砸開船殼，點燃路上任何可能點燃的東西。帶著無數碎片從背面飛散，近處那些似乎是塑料和紙片，遠一些的是桌椅和人體，再遠的就是金屬。或是帶著火光，或是焦黑一片，就像燃放著的焰火，在海面上放肆燃燒。
僅僅過了幾秒，正面船體吸波材料破裂捲曲，就像夜晚一現的曇花。接著，這些捲曲的「花瓣」紛紛焦黑冒煙，突然迸發出鮮艷的火光。蒼白色火焰如同火山一般噴發，黑煙噴涌，瞬間燃成一朵蘑菇雲。
鋼鐵本該防火，
現在卻成了燃料！
「敵艦失去作戰能力！」
「裝填完畢！」三腳貓正是激動，根本沒有聽到廣播內容。他機械的操作火炮，直到屏幕上亮起一盞綠燈。
剛才那一炮直接打中艦體中部的CIC指揮中心，高溫熔融金屬縱橫掃蕩，整艘軍艦的軍官可能都被打成了碳原子。
同時，大火又阻斷了敵艦水兵向主炮移動的可能，這樣連手動操炮都做不到了。
「停止射擊向敵艦靠攏！」
沈淵久經戰陣，即便勝券在握也不會過於自信。
「AB炮塔注意，如果發現敵軍有還擊的可能，直接開火無需請示。」
「收到！」
「左舵，20！」
「20度左。」
呼！
沈淵話音剛落，對面突然射出一枚反艦導彈。
呼呼呼呼！
敵艦導彈連發，都是助推器工作卻沒有打開主發動機。這樣一來導彈沒出去多遠就一頭栽到水裡，十六枚威力巨大的「山豬」導彈就這樣落入海中。
這是防止殉爆的必然選擇，同時也意味著戰艦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看得出來，洛米達水兵瘋狂的拯救軍艦，但他們噴出的水柱卻突然炸出更大的火球。拼上去救火的損管隊員螞蟻一樣被吹到空中，然後雨點般墜落海面。這是高超音速彈頭引發的火災，核心溫度連鐵都能燒化，加水就等於加油。
「沙飛，給我準備一架旋翼機。」
「三腳貓，拿上兩件消防服。」
「陸戰小隊穿好外骨骼戰鬥服。」
18號愣了，他想幹什麼？
還沒想明白，三腳貓已經罵罵咧咧的去翻防火服了。
「都這個時候了，老小子還想著贏。」
話沒說完就要離開。18號盯著他，一臉的蒙圈。
「你別動。」他按住18號，「你是咱收的小弟，先輪到我，再輪到你。」
「防空火炮掃射輪機艙。」沈淵補充命令。
不過十幾分鐘，距離已經接近到4000米，敵艦所有細節都清晰可見，正面裂口其實不大，恐怖的是後面的出口，艦橋經過大火的摧殘，現在已經往左舷傾斜。
防空炮穿甲彈雨點般穿透，一開始還沒什麼，短短十幾秒已經是黑煙亂竄，裡邊的輪機想必徹底廢了。
「105號艦，洛米達海軍『雷光』號。讓他們棄船，否則二十分鐘后將對艦體處分射擊。」
「刑天」號的探照燈發出一組燈語信號，在381mm主炮黑洞洞的炮口下，敵艦終於停止抵抗，開始棄船。
沈淵戴上頭盔，飛向已經空無一人的艦橋。
陸戰隊員先在羅經甲板索降，身穿防火服的兩人一前一後從維護口進入駕駛樓。
18號終於明白三腳貓那句「他還想著贏」是什麼意思。在這艘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軍艦上，沈淵是拿命在賭！
一般來說，無線電設備都會保存在位置最高的甲板上，這裡有一個VDR航行記錄器，可能還有電台通訊底稿，甚至密碼本。
在全息窗口裡，兩人頂著濃煙摸索，不到一分鐘就取下了航行記錄儀硬碟。緊接著就是通訊室，洛米達通訊兵的屍體還在裡面，屍體下面恰是沒來得及銷毀的通訊秘鑰。
「發財了，好多通訊秘鑰。」
「還有通訊記錄和底稿。」三腳貓七手八腳的把東西拆進口袋裡。
轟！
18號嚇了一跳，「雷光」號發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燃爆，火焰從艦首防空導彈發射架里竄出來，將整個發射架都吹飛了。
「你們沒事吧？」
「沒事，但是艙門估計卡住了，我們要從電訊室的窗戶爬出來。」
陸戰隊員聽到這個消息，馬上趕往艦橋後部唯一的舷窗。
他們將空心裝葯直接頂到舷窗上引爆。
轟！
黑煙從破口翻滾湧出。一個熏得漆黑的口袋丟了出來。
「小心點，硬碟！」
聽得出，這是三腳貓的聲音。
咔嚓。
「我卡住了。」
死肥貓！18號心頭一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脫掉氧氣罐，快點！」
轟！
第二次爆炸！船體開始嗚嗚直響，這是進水加速的徵兆。
陸戰隊員抽出刀子，將氧氣罐綁帶全部切開，一腳踹掉。
「帶他上飛機！」
艦體開始傾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