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鐵傘客（下）

「聊齋鬼神客棧()」

說罷，鐵傘客又飲一大觴酒：「算算時日，明年春闈之時便是吾命終之時。」

崔尚書聽罷，想起來上次春闈的亞名，是一個叫吳全素的布衣學子，俄而嘆息曰：「你自送前程，那吳全素卻是無福消受，放榜第二天，他就猝死了。這件案子當時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我記得，當時陛下親自審閱試卷，下旨增補了一位亞名，他的名字叫：『毛延儒』。」

鐵傘客也嘆了口氣：「那亞名便是在下。乃知命當有成，棄之不可。時苟未會，躁亦何為。」

崔尚書若有所悟：「確實，時機未到，急躁無用。可誡其知進而不知退者也。壯士之見聞頗奇異，不曾想人之出生死亡，皆要被揉打，怪不得都是如此痛苦。」

鐵傘客似乎聽到外面有動靜，重重將酒杯敲在桌子上，呼曰：「賊至矣！」

而後，挾傘踞船頭。

船上的學子本就不敢酣睡，聽聞賊至，紛紛探頭觀望。

時月黑星繁，微辨人影。

一賊奔來，對鐵傘客吼道：「若殺我弟，我今取若頭！」

鐵傘客不答，即舉傘與之相鬥，賊應手而仆。

其餘的賊人亦上前助其搏殺，刀槊環進，十分兇險。

鐵傘客從容揮傘，呼呼作風響，與蘆葦瑟瑟相應。

砰砰幾聲，鐵傘打在賊人身上，左右落水如飛蛾撲火。

其餘的賊人見不敵，紛紛下船奔逃。

鐵傘客奪得賊人的弓矢，連發而射之。

逃跑的賊人盡皆告斃。

觀者股慄，汗流浹衣裾。

鐵傘客挾傘入艙，中學子紛紛上去斟酒答謝。

鐵傘客對眾人說道：「公等窮年佔畢（誦讀），足跡不出三裡外，寧知世路之險巇哉。」

這些學子都是初次踏入江湖，本就都是溫文爾雅的儒生，怎麼也料不道世道如此艱險，聽鐵傘客訓戒，均唯唯點頭。

鐵傘客又言：「國家求才待用，自惟有其具，則繼續前行。苟平平，就不要抱有奢望，寧坐床頭弄稚子。不要以父母之身，輕易的飫（yu）虎狼之口也！此處賊人已經殺畢，你們可以無畏的繼續前行了。」

眾學子紛紛拜謝，有人拜曰：「先前不敢啟問，今將軍活我，恩厚矣，願聞姓名，以圖報效。」

鐵傘客將下跪的學子們悉數扶起，舉傘扣舷曰：「男兒膝下有黃金，余亦非將軍，亦無姓名，亦不望報。」

后又指江進士與崔尚書曰：「二位欲去介休，且過來，吾送你們一程。」

隨後將傘插入背後傘囊，左右各擒一人，曰：「吾去矣。」

猛然一躍，鐵傘客挾二人御水而去。

眾學子瞠目結舌，喃喃曰：「恩公非將軍，乃仙人也！」

……

三人於江面浮掠，江中霧氣呼呼撲面。

崔尚書驚曰：「吾起初以為毛姓乃蒙古氏後裔，善搏殺亦不疑。可這等飛天御水之法，怎麼可能是一個舉子能辦到的？」

鐵傘客大笑曰：「此非吾有道，而賴鐵傘也！」

須臾，三人已上岸，入了介休境內。

鐵傘客將傘抽出撐開，示與崔尚書。

只見傘內書有：【恩公葉天師笑存，鱗位敬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