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言多必失
然而意想不到的,這些蛇似乎怕我的腳!它們紛紛停住,兇狠地朝我吐著信子不敢上前。
一道紫色光暈從池月的方向綻放,時空靜止了一般,這法術我認得,是星主。可墓室中沒有他的身影,只有池月甩出六道紅色的符紙打在牆上,她捏起劍訣默念咒語,一瞬間前室之內紅光充盈,那些符咒中不斷有紅色的光芒射在那些蛇的身上,維持著它們靜止不動的狀態。
「姐姐,剛才地上的符咒是星主故意留的!快,念御鬼訣!」她手指微顫,指向前室頂部的一張金色符紙,那符紙如一面巨大的網,逐漸將這裡包裹。
「星主允,今承帝君之託,掌北帝之信,以吾法身,洞開鬼門,敕令諸魂,摒怨棄恨,收氣斂戾,歸宿冥府,若有違抗,天雷並罰,急急如律令。」念著御鬼訣,我心裡突然很感激紫微,也許他知道我今日會遇到這些靈蛇才教我這御鬼訣,又故意留了一道符在地上,只不過我沒領會。
紅光萬丈,身後似乎有一扇碩大的門緩緩升起,繼而一陣透心的冰冷。地面開始結冰,冰霜以極快的速度蔓延,那些蛇遇冷則倒,一時間前室滿地都是一條條凍僵的屍體。池月拔了頭上一根簪子,甩向前室屋頂那張金色符紙,霎時間鈴聲不絕於耳,大大小小的蛇在鈴聲中掙扎消失,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去墓道看一眼。」她疾步走出墓門,我也跟了出去。墓室里一位同事倒地,此刻幾乎是奄奄一息。池月檢查了他的傷口,嘆了口氣:「凶多吉少。」
「拔毒可以嗎?」我竟然傻傻地問了一句。
「這靈蛇之毒發作極快,而且……」她嘆了口氣,「不食肉體只食魂魄,根本沒得救。」說話間兩個小鬼差從地里冒出來,對著池月恭敬地行禮。
「小殿下,您站遠一些,小的們要將殘餘的魂魄拘走復命了。」其中一個鬼差說,「哎呀這墓里怎麼一股蛇味兒。」說著鏈子一甩繞在地上人的脖子上,他輕輕一拉,這人的靈魂飄了出來,魂魄身上還掛著一條七彩蛇。
「媽呀!」兩個小鬼差見那蛇還在動差嚇的立刻往遠處閃,「這這……」
高遠青忽然從墓道入口處走進來:「索性沒有跑出去的,真是不愛跟這些東西打交道。」他見那亡魂身上還不鬆口的蛇正扭動身軀貪婪地咬著,一把抓過那蛇捏碎在手裡,「我就煩這些個噁心的刑具,永遠也沒個乾淨。」
兩個小鬼差見沒有危險了趕緊下跪磕頭:「多謝高將軍出手搭救,多謝高將軍出手搭救!」這嘴臉,真是狗腿的不得了。
靈魂雖已被蛇咬得千瘡百孔,池月還是化符念了超度的經文後才讓兩個小鬼差帶走。她說正常的魂魄都如我剛才看到的那樣,在初亡之時渾渾噩噩,根本沒有言語和反抗能力,只能跟著鏈條走。到冥府後那些魂魄會對生前的事有一些記憶,但並不能言語,想知善惡,必須由判官親讀生死簿,然後賞善罰惡,丟入地獄。待還完了生前的債,便可過黃泉,登醧台,飲湯渡橋,入輪迴井。
我問她輪迴井是不是在樹下,她搖搖頭,告訴我輪迴井比尋常的井大許多,井內的風大到能把站得近的冤魂卷進去,所以除了投胎的魂魄,沒有誰願意靠近輪迴井。
我跟她說我在忘川虛境見過一口普通井口那麼大的井,就在忘川河畔的大樹下。池月凝神想了一會兒,她說那井不是輪迴井,而是還魂井,命不該絕的都不必到孟婆庄飲湯,
也不必非要過忘川,跳了那還魂井,今生的事都不會忘。
還魂井……為何詢他要守在那口井邊呢,難不成珠兒的真身仍被他留在了這人世間,他想讓珠兒三魂聚集后還魂到這人間來嗎……
林教授走出墓室見到又有人遇險,臉色頓時大變,晃晃悠悠地向後倒。我趕緊接住他喊星言過來幫忙。星言攙扶著林教授往外走,負責安全的老師用對講機叫來急救人員。我們不知該說些什麼,魂都走了,人又怎麼可能救得活。
林教授倒下後衛澄泱指導同事們有序地對耳室內的陪葬品進行影像採集和標記,我再三叮囑他不論如何都不要靠近主墓室的那扇門,他點頭答應下來。
池月說包裹靈蛇的兩個包袱務必燒掉,恐有雌蛇在其中產卵。研究所的同事們都很反對,因為那兩包里全是唐時期的衣服,如果付之一炬對歷史而言太過可惜。池月懶得跟他們解釋,兩張紫色的符紙甩在兩個包裹上,幾乎是一瞬間藍色的火苗吞噬了兩包衣物,烈火焚燒那未乾的包裹造成濃煙滾滾。不過這煙塵一股腦兒順著墓道飄向外界,竟不像普通的火燒弄得氧氣稀薄哪兒哪兒都是煙那般可怖。
大火之後衣物燒得乾淨,連所謂的灰燼都沒有,在場人無不瞠目結舌。池月說幽冥之火中紫色的為虛無業火,可焚盡天地,她化出這藍色的火苗只是借其意,來燒一燒陰晦之物,真正紫色的虛無業火,只有帝君大人和冥府上一代帝君擁有。我過了過腦子,上一代帝君……星主嗎?他大概真的是會放火,早晨都燙成剛出爐的烤番薯了。
那些蛇消失后池月坐在前室閉目養神,星言在一邊陪著。墓道里再也沒有之前那些濕腐之味,我可以不用在一邊犯噁心一邊工作了。蘇莠蓉的陪葬品很多,耳室中的物品相對貴重一些,都是一些金銀器。積水區域大家都不敢靠近,擔心還會有蛇。我帶了長手套,在水裡摸來摸去,先後摸出了腐蝕嚴重的九個一樣大小的鎏金匣子,但由於長時間浸泡,匣子已經失去了它本身的光澤。這一側的耳室不大,最深處的積水沒腳腕,穿著標準打魚裝走向牆角處兩個巨大的瓷瓶,瓶里也有水,我試著去抬那瓷瓶卻根本抬不動。幾個男同事穿上和我一樣的衣服,廢了好大勁才兩人一組把那大瓷瓶抬出墓室。較乾燥地帶的陪葬品也因墓室潮濕而受損嚴重,他們發現了四箱金元寶,無不驚嘆蘇家富庶。
「不是蘇家富庶,是她婆家富庶。」我隨口感嘆道,「李潤瑜好歹也是皇親,她嫁到李家就是名正言順的王妃,這些陪葬品是給她王妃身份的,不是給他尚書女兒身份的。」
我的話導致整個墓室變得鴉雀無聲,只剩下我的手攪動水花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的?李潤瑜是誰?」一個聲音打破沉靜,我停住了手……言多必失,果然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