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好消息和壞消息

我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覺得這山也許是被某種結界困住了才會如此。不然即使星主來不了，只要他能聽見，都會叫人來幫我。

醫護團隊給池月做了檢查，說她目前生命體征都很平穩，如果不是腦震蕩過一會兒就會醒，但我知道也許她失去的並不是醫療可以檢查得出來的東西。他們給衛澄泱清理傷口的時候我實在身心俱疲，靠在樹上睡著了。

夢裡，無常站在忘川河畔那棵樹下望著我。

「詢。」我叫他。

他朝我伸出手。

我沒有走過去，只是哀求他：「救救池月。救救林教授。」

他不說話，轉而去看樹下那口井。他輕搖著頭，笑得格外幸福。

「詢……」我心口又疼起來，「求你救他們。」

他指著井口：「丫頭，路要自己走。人神有別，我便只能與你相忘於陰陽。」

相望於陰陽……曾經的一切都不作數了？初春的相識不作數了？肌膚之親也不作數了？夫妻之愛也不作數了？我不知是生氣還是害怕，緊握雙拳渾身顫抖：「望什麼望，人命關天求誰都不作聲，要你們神仙幹什麼！？你們從此以後都不要看我，不要記得我，都把我忘的一乾二淨才好！」憤怒、急切、絕望交織，我嘶聲吶喊淚如泉湧。

忽然一隻陰冷的手從身後捧起我的臉，腰間一緊——我被人困在懷裡：「小丁靈。」他溫柔的聲音響在我耳邊，冰涼的吻落在我頸上，「你認不得本座了？」他聲音里滿是得意，我分不清虛實。

盯著眼前樹下的他，感覺著身後冰冷的他，半晌才覺得是我糊塗，他何時從正面出現過，何時叫過我「丫頭」，何時笑得那樣幸福……

都不對，他喜歡從我身後將我環住，喜歡喊我「小丁靈」，從來不正兒八經地笑，戲虐、邪魅、得意……他正經的時候都冷冷的。

「要交作業了。」他的吻纏綿，手不客氣地來扯我衣服，「今夜等你好久，過了子時還不睡，越發沒有規矩。」

「無常……」我制止住他遊走在我身上的手，「池月啟了封魂陣，老衛走了，教授和同事們重傷……你救救他們。」

「你又在這種時候提別的男人……怎麼不說說你，你身體里多了一縷冤魂你不知道嗎？自身難保還求我救別人……」他聲音里充滿不悅，抬手指向眼前的那個他，一道白光從他指尖射出，那人連同那景象都不見了……

四下漆黑，只有我和我身後的聲音，我想回身，他卻輕笑一聲手臂收緊不讓我動彈：「看不見著急了？」

我哪有心情跟他打情罵俏：「你救人啊！脫我衣服幹什麼！」我都要急哭了，「池月她吐血了，你救她！」

他忽然放開了抱著我的手，瀰漫在周身的陰冷一瞬間消失，黑暗中只剩下我……他走了，留我一個人面對。「無常！」我喊他，在黑暗中找他，可除了黑我什麼也沒找到。這個空間沒有邊際、沒有方向，我朝任何方向走都只有黑暗。最終我癱坐在地上：「你去哪兒了……池月受傷了，她撐不了太久，連你都坐視不理，我還能求誰……」我得想辦法醒過來救池月，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可我怎麼才能醒過來，我連任何工具都沒有。

我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除了衛生紙之外什麼都沒有，我總不能掐死自己讓自己醒過來吧。正琢磨，一陣陰風卷地而過，那人從身後把我環住，悄聲問道：「好消息和壞消息，先聽哪個？」

我慌忙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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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那張白皙精緻的臉。

上一次見他還是墓室門沒打開的時候，他只匆匆和我說了幾句話，我還沒看夠這張臉他便走了。而現在，這雙眼睛如同寂靜的夜色，只看一眼就可以將我吞沒。那一對俊朗瀟洒的眉，亦是我夢牽魂繞的枷鎖。還有他秀氣的下巴，窮盡一生我也看不夠……

「問你話呢。」他將我重新摟緊，「聽哪個？」

情況緊急，我不顧他在這裡賣官子，抓著他使勁搖：「去救池月，她有危險。」

他並沒有理會我的請求，而是將我拉進懷裡摸著我的手腕：「說了要交作業……」

我看著他手指在我腕間輕動，看著他閉目靜靜地著感受著我的脈象。見他一臉凝重的模樣，我大氣不敢喘。直到我覺得時間靜止了，才試探著叫了一聲「詢」。他沒應聲，凝眉思考，彷彿遇到了一道難解難分的題。

我再不敢說話，就這樣坐在他懷裡，靜候時間的流逝。良久，他換了另一隻手探脈，又良久，他將一個冰冷的吻印在我額上。我一驚，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歪在他懷裡睡著了。

「無常……」我揉著惺忪的睡眼，「池月她……」

他冰涼的手按住我的唇，帶著一股冷香：「不說她。」

我推開他的手：「她是為救我受的傷，你不該去救她嗎？」

無常不太高興，起身脫掉外袍疊好，放在我腦後讓我躺下枕著。他則站在我身邊捏訣念咒，盈盈白光依著咒文從他的指尖流向我，漸漸將我籠罩。他始終不說話，我靜靜地看著，仰望他神的姿態，彷彿他永遠不屬於我。

他忽而瞪我：「我自然永遠都屬於你。」說話間他俯身下來，「原本是要以修為渡你，可你這般胡思亂想，又這般盯著本座……」他似有似無地嘆了口氣，「真是磨人……」

我不知他在說什麼，直到他棲身而上勾起我的下巴吻住我，我才覺得他機關算盡。我簡單滴吻了他兩下，別開臉說：「你去救池月，不是做這些事的時候！」

「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他問。

「好消息。」我真是服了他，什麼時候他還能如此淡定！

「你們都不會有事。」他勾開我的衣領。

「壞消息呢？」

「衛澄泱救不回來。」他一字一句道，「他覬覦你，我自然不會讓他活著。」

「無常！」我氣急敗壞，「池月受傷了，老衛死了，你怎麼可以如此玩笑！？」

「生命在我眼中，都是玩笑。」他忽而嚴肅起來，「丁靈，往後再也不許挖墓。再挖，世界就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