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往事

弋陽發現，聞人清最近泡在書房的時間越來越久了。

她站在門口觀望，聞人清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袍，柔順的長發散開，有的鋪在身下的榻上，有的貼著玉白的脖頸蜿蜒伸進敞開的領子里。

一雙足赤著，頗為像話本子里的活色生香。

他拿著一本書神色認真地看，駱色封面上沒有名字，弋陽問道:「你在看什麼？」

「沒。」

聞人清沒想到弋陽會來書房找他，眼中飛快地閃過慌亂的神色，馬上斂去，合上書籍隨手放在書閣里，赤著腳走過去笑道:「殿下餓了嗎？我給殿下端糕點。」

「不用，我還不餓。」

弋陽搖頭，問道:「你在看什麼？」

聞人清：「一些雜書籍，打發時間的奇人怪事，殿下要看嗎？」

弋陽搖搖頭。

她最不喜歡看奇人怪事。

兩人正在書房說話，禁制外突然有人高聲道:「弋陽殿下！」

聞人清抬手幻化出一面水鏡——只見禁制外站著他們偷跑出去碰見的那個女人。

韓瀧手裡端著葯碗，說道:「我是奉主神的命令給您送葯。」

這葯自從弋陽存在這世上，便每三月喝一次，往常都是汪楝來送，不知道今日為何換了人來。

弋陽不喜歡韓瀧，甚至本能的排斥——或許是因為韓瀧告訴她一切的真相。

聞人清陪著她走出屋子，韓瀧站在禁制在看著她們出來，嘴角挑起一個不屑的弧度，施法將葯碗從禁制外推進去，「殿下喝了罷，我好跟主神復命。」

弋陽問:「汪楝呢？」

韓瀧面色冷下來:「汪楝大人日理萬機，哪有空來跑到這送碗葯。」

她的態度刻薄尖酸，讓聞人清皺起眉，弋陽卻沒說什麼，仰頭喝了那碗苦澀的葯汁。

一時間口腔乃至鼻腔，都是苦味。

她神色淡淡，將碗遞給韓瀧，韓瀧伸手去接，沒想到弋陽中途突然撤了法術，葯碗啪地一聲掉在地上，碎裂幾瓣。

「你？！」

弋陽淡聲道:「韓瀧，無論我是誰的替身，無論我是否被囚禁在禁制里，我都是殿下。主神親口說的殿下，記好你的身份。」

韓瀧瞪大眼睛，氣急敗壞地咬牙道:「你猖狂什麼！要不是蘇阮，你能當這個殿下？！你借了蘇阮的光還不伏低做小？！」

弋陽反問：「你是蘇阮嗎？」

「不……不是。」

「那我為何要對你伏低做小？我並未借你的光成為殿下。」弋陽冷聲開口，「我既然是蘇阮的替身，對主神來說異常重要，你如此待我，就怕我做出什麼，惹主神遷怒於你？」

韓瀧一時被嚇住。

弋陽的誕生，是主神費盡心思為蘇阮找的軀殼，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也就意味著蘇阮重生的事化成一片泡沫，到時她恐怕也要命喪主神手下。

韓瀧咬牙道:「所以你想說的什麼？」

弋陽：「記好你的身份，我不想看到你不敬。」

韓瀧差點咬碎了牙根，低著頭：「是，弋陽殿下。」

——韓瀧之所以能在主神身邊多年，得主神寵愛——是因為她曾是蘇阮唯一的朋友。

蘇阮是這麼認為的，因為主世界除了客盡就是汪楝，韓瀧是蘇阮見到的第一個女孩，渾身瑟縮地被蘇阮撿回主世界，客盡見她是女孩，蘇阮也因為她很少離開屋子，這才得以讓韓瀧留下來。

「韓瀧」這個名字，就是蘇阮取得。

但其實，韓瀧並不是蘇阮的朋友，她是蘇阮的奴僕，替客盡監視著蘇阮的一舉一動。

第一次分世界的告密者就是韓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