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兄弟是不是砍錯人了
路遇此事,秦慕雲掃了逛街的興緻,就回了客棧。
卻見錢公子也先一步回了客棧,依舊靠著倚窗的位子,花落不驚人。
正是吃飯的時候,大堂里坐了不少把酒言歡。
秦慕雲擠到錢公子身邊時,錢公子正在喝茶。秦慕雲簡直無法想象他的生活怎麼可以做到這麼單調的。幾天下來不是喝茶,就是走在喝茶的路上。舉手投足間的清雅,一如本人的清淡。
「點菜吧。」彷彿一直在等秦慕雲,錢公子沒有多說什麼,直奔主題,毅然將秦慕雲當做小廝使喚。
「我點?」秦慕雲坐在他對面,有些不可置信,「我點的你吃嗎?」
「不是讓你點你愛吃的。昨日我已點過幾餐,你應當記住我的喜好才是。」錢公子淡淡道。
秦慕雲這才想起來,前兩天自己本想趁「錢斷袖」吃飯取下帽子時,一睹其紗帽下的「芳容」。不想這惱人的斗笠足夠大,足夠撐起一方小天地使得錢公子將碗收進去。秦慕雲好心問這樣不麻煩嗎?錢公子索性將事先將菜肴夾到碗中吃,誓死捍衛自己的神秘感。
秦慕雲簡直是哭笑不得。
一些有趣兒的事兒是將邊邊角角都記得相差無幾,可惜點了些什麼有點兒難回憶。
「什麼清炒梔子花?碧螺蝦仁?還有什麼.....嘶,什麼什麼......」
瞧著他抓耳撓腮的模樣,錢公子忍俊不禁:「你當這裡是哪兒?要什麼有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要什麼?」秦慕雲不服氣地說。
錢公子也不惱:「那如今便記著我的口味。」
「你不怕我給你下毒嗎?」秦慕雲故意道。
「我說過你還沒有那個本事。」錢公子搖搖頭,像是在嗤笑他的無知。
空氣中一陣不那麼友好地氣流穿堂而過,秦慕雲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我口味偏清淡,卻也不喜毫無口感的食物。每餐需得兩素兩葷,一茶一花。茶最好選取西湖龍井,亦或是洞庭碧螺春,君山銀針亦可。花則是指以花制菜。湯可隨意,只是......」錢公子沉吟半天才到,「不要豬蹄和什麼其他稀奇古怪的東西,怪味兒。」
「你吃的完嗎?」秦慕雲默默地記著,一邊問道。
「吃不完,所以你記著叫他們備少些。」
說實話,秦慕雲真的很想點些錢公子著重強調不食的菜肴,可惜對於那些,他自己也著實下不去口。索性繼續下毒。
明明眼瞧著錢公子將有毒的飯菜吃下了,等了好長時間也不見他有半絲異樣。
彼時暮漸深,秦慕雲替錢公子掌過燈后坐在一邊看著他,百思不得其解。
「小錢,你有沒有什麼頭疼眼疼、肚子疼的感覺?或者其他什麼不一樣的感覺?」
錢公子轉過頭望向他,朦朧的火光隱隱映出他的輪廓:額前鬢髮向後勾在耳後,恰到好處的下巴輪廓顯得尤為溫潤。如此可見,想必不會太難看,何故總不願以真面目示人?
「你希望我有什麼感覺呢?」笑得很溫柔,落在秦慕雲的耳中卻顯得格為陰險。
「我,我,怎麼會呢......」
「你的葯被我換了。」錢公子又重新去看手中的書。
高挺的鼻樑,還能隱約看見睫毛的陰影——分明是個「美人兒」!
「不過你該睡了。」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錢公子吹滅了桌上的微燈。幾乎不敢相信,秦慕雲就在他的一個轉身間,再次倒下了。
太危險的「美人」——秦慕雲倒下之前的一瞬如是想到。
習慣了被錢公子迷暈的夜晚,秦慕雲只是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怎樣在自己未曾察覺的瞬間將自己迷暈的。唔,順帶還有點兒可惜沒有好好欣賞一下夜景——往常自己做慣了夜行俠,看不到星空睡不著覺的,如今反倒越睡越好了。
駕著馬車穿過樹林時就察覺有一伙人在後面跟隨著——清早的鳥雀多半還未離巢,一次驚起后,又是一陣尖鳴。其實這也是秦慕雲選擇這麼早趕路的一個原因。
追蹤者顯然不敢走和他們一致的路線,又不能太遠,故此不遠處本未被驚起的鳥雀,倒是因他們的路線嚇得四散五鳴。
真蠢!秦慕雲在心裡嗤笑道。清脆的鞭響嘹亮,回蕩在林間,馬兒受了驚,加速向前衝去。甩不掉,便速戰速決,早收工早休息。
過了林子後有一片空草地,駕馬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尋了塊順眼的地兒將馬車停了下來。正值盛春,不但群芳開得燦爛,連青草也生得滋潤。草接長溪,鶯啼三春。落花有意,流水多情。春意盎然,觀者也無雜事煩心,只差一詠三唱,就是人生勝景!
今日的「錢多金」似乎十分乖巧,一上午都沒有找麻煩,此刻也沒有過問秦慕雲此舉的目的。
下了馬車,秦慕雲衝車里叫到:「錢公子,先在這兒歇一會兒吧。」
車中半晌沒有動靜,心下疑惑,撩簾探去。只見車眾人靠在窗邊,一手支著頭,似是睡去了。
秦慕雲沒想到他會這般毫無防備地睡著——這是對自己有多大的信任,才敢在這地僻人荒的地方睡著?鑒於已經幾次被他放倒,秦慕雲也不敢上前試探。畢竟後有追兵,前方也不知什麼情況。若是自己也被撂倒可就麻煩了。
背後一陣沙沙聲,聞此似乎來人還不少。
警覺地放下車前帷幕,握上腰間的長劍,隨時準備開戰。
一陣窸窣聲后,林中一連走出十幾個黑衣人,大多七尺甚有過之者。
難怪動靜那麼大。
深知此是一場惡戰,秦慕雲卻不改老性開始叫板:「諸位,大白天的穿什麼夜行衣!都摘了摘了吧!不然一會爾打起來還得浪費十幾件衣服,怪浪費的!來讓小爺看看有沒有熟人!」
「是不是啊,無半仙?」雙目中掩不住的譏笑,彷彿根本不將眾人看在眼裡。
領頭的蒙面男子身形一震,戾氣從眼中溢出,一把扯下面巾:「你果然知道了。」
「我猜的啊!沒想到你這麼乾脆。」秦慕雲又露出為他的智商所折服的表情來,猶如火上添油般燃起眾人的怒火。
幾道身影直向秦慕雲衝來。與之前前往鏢局應聘的那群人不同,這些都是真正的練家子,刀法快而狠,且招招奔著奪其命而去。
冷刃相馳,火星子亂竄,直衝著耳膜劃過。也許是使刀者惱極,在秦慕雲眼中,這些刀法招招破綻百出。
眼看著先衝上去的幾個人有招架不住的樣子了,剩下的所有人又一股腦地衝上。
這倒是把秦慕雲嚇了一跳,屏退幾人後又小跑兩步叫起來:「你們這樣不好吧?那麼多人打我一個!」
一柄長刀從他的頭頂砍下來,秦慕雲一個側身閃過,手下使了些勁兒將那把刀從其主人的手上擊了出去:「兄弟,這位兄弟,你們是不是砍錯人了了啊?我就爛命一條,無名無錢,明明那邊的主兒才是財主好嗎?砍他去啊!」
「砍的就是你!」幾個黑衣人異口同聲道。
秦慕雲搖搖頭:「那可沒辦法了。」
左手一抖,幾枚飛鏢快無影地擲了出去,瞬間收割幾條性命。
「殺他是被葯,殺我是被割啊!」凌厲地身影閃過,片刻之後,只剩一片靜默。
大片青草滲著紅色,詭異的嚇人。
「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卻抵不過你們自討苦吃。」
用劍的人,終究有被刀劍所傷的哪一天。這一點,秦慕雲從握起劍的那一刻起便已然知曉。
我是為了活命,你們呢?為名?還是為利?
身後又是一陣窸窣聲,秦慕雲抽劍回身。看清來人,又淡定地將劍收回。
白衣飄然,輕巧地避開鮮紅。春風欲撩起他的神秘,卻終覺只得匆匆劃過,驚不起他心中半分波瀾。
「結束了?走吧。」
跟上他的腳步,秦慕雲還有些不解——那群人不是來殺錢公子的,而是來殺他的么?那群人得到了什麼消息?又聽命於何人呢?
錢公子上了車,秦慕雲正準備駕車而行時,他突然開口道:「秦慕雲,我雇你來保護我,你便叫旁人來砍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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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慕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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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五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