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瑣碎

八月三十一日，星期三

上午十點的街道上，種類齊全的店鋪如日用品或餐館、數碼、兩元店等，時不時有零散的客人進入其中。

而街道中段左側的服裝店門格外顯眼，店門前人群排起了十幾米長隊進出的客人絡繹不絕，火爆的場景讓人不禁想起超市打折的大爺大媽。

一連觀察幾日，兩旁店鋪老闆時不時走出店內看著「阿良服裝店」招牌滿眼羨慕的眼神。

每天這個新開的服裝店上門的客人絡繹不絕，連帶著各自的餐館、小商店生意都好了不少。

「這生意也太好了吧！」

對門餐館老闆與隔壁鞋店老闆蹲在自家店門前吧嗒著煙，見過道上抱著三四歲孩子的女士走來，兩人迅速丟在腳下踩滅。

「誰說不是呢老劉，看它生意這麼好，這一天得賺多少錢吶！媽了個法克，這生意真讓咱眼饞，不過你還別說，最近咱店裡生意都連帶著好了不少，真還得謝謝他。」

旁邊鞋店老闆看著對門店裡忙前忙后的李良，拍了拍旁邊餐館老劉，指了指正給人結賬的李良：「這小老闆看著也就和我家那臭小子一個年紀，真的是年少有為，羨慕不來呀！」

老劉撿起地上兩根只抽了兩口的煙丟簸箕里，掏出遞了根過去：「嗯你說得對老徐，這小老闆是真厲害，以前老陳開著的時候一天也沒幾個人進店，就這小老闆接手之後，這生意啊，咋就跟做了火箭似的呢？」

說著，接過遞來的火吧嗒點燃順手把火機揣兜里，隔著十幾米仔細端詳著店裡賣的衣服，轉頭奇怪道：「這也沒看出和以前賣的那些衣服有啥不同啊，咋就生意這麼火爆？」

「奇了怪了！」

老徐贊同點頭，見對麵店出來的兩情侶走進自家店裡看起了鞋子，起身對老劉擺擺手：「不說了，回聊！」

說著，臉上堆笑快步走進店裡

僅留老劉蹲在自家餐館前，滿眼羨慕看著對門服裝店進出的客人，過了一會丟下煙頭拆滅轉身進店開始忙活，廚房裡傳出媳婦兒的碎碎念。

……

正午十二點，天高雲淡，七月末的太陽烤灼著地面，店裡三人終於能坐下喘口氣，李良到旁邊店買回幾瓶凍著的水，遞給擦汗的兩人：「給，喝口冰的。」

正低頭擦著汗，準備從櫃檯邊放著的包裝里扣出一瓶礦泉水的程欣一愣，接過老闆遞來的水：「謝謝老闆！」

仰著頭吧唧一大口，舒坦的「啊」了聲，活像個土拔鼠。

「壯啊給，你的」

「謝謝哥！」

放下手裡擦著臉的衣領，李壯一臉憨笑接過，擰開喝了口，「呼」的一聲吐出口夾雜著几絲涼意的熱氣。

李良喝了口放腳邊，看了眼自己三人濕掉的衣服，起身提了提上衣道：「等幾天看看能不能再招兩個人，這生意就咱們三個跑來跑去也忙活不過來。」

接著看了眼程欣

「你有什麼認識的朋友之類的要找工作嗎？」

「你覺著人還行的領過來我看看，可以的話就直接招店裡。」

程欣見老闆看著自己，手裡的水放腳邊，低頭思索了會兒，接著搖頭道：「這個，還真想不出。」

紅撲撲的小臉閃過一絲尷尬，抬頭露出小白牙嘻嘻兩聲：「我高中就沒繼續上了，同學都上大學去了，平常也沒什麼朋友。」

說著低下頭看著老闆的布鞋一陣發獃。

「那行吧，這麼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招到人，

我有時間給家裡打個電話問問吧」

「你兩看會店我買飯去。」

「嗚~」

嘣的彈了一下程欣小腦袋瓜，看她捂著頭氣鼓鼓，李良嘿嘿兩聲向對門餐館走去。

拉開玻璃門探了探頭喊了聲：「劉老闆？」

「欸來了來了，咦小李老闆！」老劉快步走出廚房，看了眼來人道：「小李老闆，生意興隆啊，準備吃點啥？」

說著，指了指牆上的菜單：「新換的菜單，您看著吃點啥喊一聲，我裡邊開著火先忙活了啊！」

李良點頭，見他急急忙忙鑽進廚房，這才抬頭看起了牆上菜單，看了會向著鍋爐嗚嗚響著的廚房喊了聲：「劉老闆，來三個豬腳飯，三份都多添一個雞腿。」

接著掃碼付款，牆角掛著小音響傳出「飛訊支付63元」的語音播報。

「好嘞您坐會兒。」

「對了劉老闆，還是打包帶走！」

「馬上弄，您坐會兒。」

嗚嗚響的廚房裡劉老闆聲音傳來，接著一陣哐哐翻鍋聲。

李良拉開凳子坐下，刷了會咕哩視頻，視頻里跑了魚的釣魚佬臉色茫然，呆立著手足無措，愣愣看著給自己抄魚的同伴，呆愣的雙眼裡閃過一絲隱藏的殺意。

不一會兒，老劉拎著打包袋遞給李良，見他接過要走，抬手喊了聲：「欸小李老闆」

李良疑惑轉身：「咋了劉老闆，錢剛才飛訊掃過去了。」

想著可能是剛才廚房太吵他沒聽到付款語音，打開付款記錄晃了晃手機：「吶，掃過了的，你看這付款時間。」

老劉擺擺手，一臉不好意思：「啊不不不，不是這事。」

接著咳咳兩聲撓了撓頭，口袋裡拿出包沒開封的華子，拆開遞過去一根：「來抽顆煙小李老闆！」

「來坐著小李老闆。」

拉過張凳子推了過去，老劉嘿嘿笑了兩聲有點尷尬道：「額…咋說呢嘿嘿」

說著撓頭晃了晃腦袋，見李良手指夾著煙，吧嗒一聲打著火遞過去：「來小李老闆」

李良見他一臉尷尬，坐下吐了口煙，見後邊廚房裡劉老闆老婆胖胖的臉探出頭看著兩人，對她點點頭。

「老劉你兩幹啥呢？」

「邊兒去，談事兒呢！」

聽見廚房老婆的聲音，老劉回頭看了眼，擺擺手。

他老婆嘿了一聲：「嘿嘿，你兩這坐著也不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地下黨接頭呢。」

一臉調笑縮回腦袋忙去了。

「這婆娘！看我回家怎麼收拾她。」老劉對著李良尷尬的笑了笑。

李良看著他一臉底氣不足，就你這還沒你老婆一半身板的小體格，怕是收破爛的上你家倒騰壞掉的鍵盤都蓋上三層小樓了。

憋笑著擺擺手，看著劉老闆一臉滑稽，笑道：「嘿有啥事您說吧，咱兩大老爺們有啥事直說就好。」

老劉點頭，悄悄推過去只抽了兩根的一包華子，吃頓道：「嘿嘿，這不…看您生意好嘛，想和您學習學習。」

「這不，老話說的好，那達啥師來著」

想不起成語的老劉撓著頭無奈放著，搓著手訕笑。

「欸，意思差不多就那意思」

「您看咱這餐館有啥可以改進的，指導指導。」

李良一臉無語看著他：「就這事兒？」

「嘿嘿」劉老闆一臉不好意思，傻笑著點頭：「您給支支招。」

李良翻了個白眼，起身在店裡轉了一圈，三十平左右的店裡左右兩側各一排四張桌子，桌角貼著付款碼，並沒外賣類的宣傳貼紙，回頭奇怪道：「你這兒沒做外賣？」

「有的，咱自個兒騎車送的。」老劉指了指門外停著的小電驢，回頭疑惑：「這個外賣……是有啥不對的嗎？」

李良點頭坐下，摸了摸袋子里的飯，有點燙手，看著劉老闆點頭：「不是你自己送的那種外賣，是手機軟體訂餐那種。」

說著手機點開某團商品頁遞了過去，劉老闆接過仔細看了起來。

李良腦子裡回味著這幾天基本都吃的這家，劉老闆手藝其實很不錯，就是稍微偏重。

不過快餐類，味道過得去就行，咸一點其實無所謂，反而咸一點較好，畢竟點餐的人一部分乾的都是些體力活，身體補充點鹽分也是好的。

想著，推了推雙眼放光盯著手機屏幕的老劉：「劉老闆，我提個小建議。」

正眼饞看著軟體上店鋪銷量的老劉放下遞過去手機，掏出自己手機打開便簽，一臉認真俯身側耳：「小李老闆您說。」

「你如果弄這訂餐軟體的外賣，就這湯」

說著指了指桌上袋裡的三碗乳白色湯水

「味道弄咸一點，-咱這沒多少體力活的喝著淡一點無所謂」

李良頓了頓，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看了眼時不時低頭在便簽記錄的老劉道：「大部分點餐的人都是體力勞動，需要多補點鹽分，嗯就這些了。」

老劉收起手機，笑著道：「謝謝您嘞小李老闆，您先回吧免得飯涼了，我回頭自己尋思尋思就好。」

李良點頭提著袋子起身，並未拿起手邊的華子，拉著門正要出去，腳步一頓回頭道：「我上次買東西看隔壁街百匯旁邊有個跑外賣的站點，你要有時間可以去問問。」

「好嘞好嘞，謝謝小李老闆，改天請您吃飯啊」

拉著門擺擺手，老劉臉上帶笑看著李良走入服裝店裡，這才關門鑽進廚房。

「喲咋了！這是和小老闆討教啥了這麼高興？」

看著老公橫著小曲盯著手機一猛看，探頭瞄了眼他手機里便簽，記錄著幾行字，什麼「湯，Z三分，百匯邊站點」儘是些讓人看不懂的話。

「你這記的啥玩意兒。」

老劉瞥了眼媳婦，收起手機仰頭道：「秘籍知道吧，都是秘籍，你個娘們瞅啥瞅，擱明兒我辦點事去，到時候賺了錢給你買大房子。」

低頭洗著菜的胖女人手一頓，感覺廚房裡油煙有點重眼睛乾澀，伸手把櫥窗拉開，嘴裡嘟囔著：「切，哎喲就你給我還買房呢，能養活我和然然娘倆都算你厲害了。」

老劉仰頭叉腰哼了一聲：「不信拉倒。」

廚房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