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兌現承諾
或許是小皇帝劉承祐對己方軍隊實力太過於自信，堅信在汴京城十裡外能將郭家軍一舉殲滅，所以並未做開展巷戰的準備；或許是汴京城外一戰，消耗了劉承祐方軍隊太多兵力，導致城中防守不足，所以未在各坊間部署兵力；也或許是因為我們夜襲太突然，守城的將領和禁衛軍未曾料到有此變故，來不及在城內各坊部署些許兵力。總之，我和符十三帶領的這支巡查小隊在各坊巡查時，並未遭遇任何阻力。天亮前我們就順利巡查完城內各坊情況，並在各要點安置暗哨。
一個時辰的時間，城內各坊的巡查工作就這麼無驚無險地結束。
且說郭威得了我派人送去的消息，立時命令郭崇、柴榮等軍中將領整備軍馬，全軍拔營向汴京城方向奔來。
我與郭威約定南城門會合，屆時南城門大開，待郭家軍前來。
辰時末，我與符十三巡察完全城，遂在南城門下等候。約莫一刻鐘后，只見遠遠地傳來陣陣馬蹄聲，一支軍隊猶如游龍向汴京城方向移動，旌旗翻飛，氣勢如虹，隱隱可見旗上寫著的郭字。待到眼前，果然是郭家軍，軍隊最前方騎馬馳騁而來的便是郭威，他身後跟著雙目炯炯、面貌一新的柴榮，那臉上的鬍子竟不知所蹤。
我斂斂心神，和符十三忙迎上前，恭敬地抱拳施禮：「郭老將軍，屬下等幸不辱命，已將汴京城攻下，請將軍入城！」
「好！好！好！」郭威臉上並無表情，只是連說三個好字。許是昨夜無眠，他雙眼布滿血絲：「爾等都是我郭家軍的好兒郎！我宣布，昨夜參加夜襲的將士都重重有賞！」
我忙躬身拜道：「謝將軍恩典！當日屬下曾立下軍令狀，三日內必攻下汴京城，只求將軍滿足屬下一個心愿！現如今這汴京城已拿下，請將軍踐行承諾！」
郭威摸摸自己的鬍子頷首：「嗯，確有此事！」
郭威身後諸將竊竊私語，有急性子的嚷道：「李偏將，既然已拿下汴京城，有什麼心愿你快說吧！」
「對，有何心愿速速提來！莫要擋了哥哥們進城的道！」
……
郭威抬起右手示意身旁諸將禁言，和顏悅色地對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吧，你到底需要將軍我為你達成什麼心愿？」
我朗聲答道：「屬下唯有一個心愿：保汴京城百姓平安！請將軍下令不驚擾城中百姓，全軍退後三百米，就地駐紮！至於城中防守等事務，全憑將軍安排！」
通過此次夜襲，改寫汴京城滿城百姓被屠戮的命運，就是我最想實現的心愿！
其實，關於保證汴京城內百姓的安危這點，我和郭威早已達成一致。此時郭威卻眯著眼看著眼前巍峨的城牆，竟不作聲了。
難道他改變主意了？或者他想聽聽諸將的意見，然後再表態？
郭威不是殘暴嗜血之人，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且說諸將聽了我的話面面相覷，但馬上有反對的聲音喊了出來。
「兄弟都是求財來的！不進城取，何來的財？」在他們的眼裡，汴京城內遍地黃金，當次時機怎麼能舍了這斂財的機會？！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強盜邏輯！這汴京城滿地黃金，誰搶到就是誰的？！
「你這心愿不能答應！」
「兄弟，你這是斷了我們的財路啊！不妥，不妥！」
……
我不慌不忙地朗聲道：」當日，我立軍令狀時，郭老將軍答應滿足我一個心愿，曾提出三不做：殺人越貨、盜人錢財之事不做；背信棄義、有違人倫之事不做；人力不可為之事，也不做。敢問在下的心愿觸犯了哪條？有何不妥？為何不行？「
聽了我的話，場面立刻安靜下來。
我假意不解地問：」列位可是答應了要給我作見證的！為何反而阻撓於我？「
郭威氣定神閑地聽著，眼裡充滿讚許，站在他身後的柴榮皺著眉，一言不發。
「我等千里迢迢而來，為何不讓我們進城？總得給兄弟們一口飯吃吧！」有人見郭威臉色不渝，用起了賣慘這一招。
退而求其次、曲線救國！這些招也用上了？我不禁腹誹：真讓你們進了城，你們會老老實實地吃個飯就走？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弟兄們都辛苦了，我們還是儘快進城休整吧！」有人振臂一呼，頓時隊伍騷動起來。
郭家軍是郭威一手帶出來的，全軍將士懂軍律、守軍紀，對他敬重有加。只是從鄴都一路攻打至汴京城，郭家軍不斷壯大，沿途收納了部分敵軍軍隊來投誠的將士，還有一些佔山為王前來歸降的土匪，所以冒出了些不和諧的聲音。
「列位請稍安勿躁！」我站在隊伍前方大聲喊道，卻沒有人願意聽我的。
利字當前，讓人變得不理智！在部分人的煽動下，很多將士都紅了眼地要衝進這汴京城。
柴榮急不可聞地嘆口氣，回首示意大家安靜，卻收效甚微。
郭威臉色鐵青，轉身面對將士斥道：「爾等無視軍紀，想作亂嗎？」
他那犀利的眼神掃視一圈，目光所到之處立即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這位帶著他們從鄴都打到京城的最高指揮官沉吟片刻道：「我郭威從不失信於人，相信諸位也是重信重義之人！既如此，某不能食言而肥，須按李偏將說的做！傳我號令，全軍駐紮於城外三百米，所有將士無召不得入城！違令者斬！」
有了郭威的號令，違令者斬這四個字震懾了全軍將士，無人再提入城之事，也沒有人敢擅自進入汴京城，全軍上下在城外的小樹林里迅速駐紮下來。
郭威將城防事務交給柴榮，令他儘快與我交接，以便昨夜參戰將士換防休息，然後自己率領著郭崇、王殷等幾位將領匆匆入了汴京城，直奔皇宮而去。
李太后可是答應了今日給郭家軍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