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壽宴上的表演
我們上前見禮就坐，柴夫人向我招手把我叫到跟前，笑道：「這姑娘英氣逼人，扮了男裝就是俊朗的小公子，我們都沒瞧出來。更難得的是心思巧妙，符夫人真正是有福之人啊！」
「郭夫人謬讚啦，在坐的千金們，不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符夫人打趣道：「如果組個才藝大賽，夫人們都要看花眼嘍！」
「正有此意，我們姐妹商量了在壽宴前各顯神通，為壽星獻藝。」一位身材高挑身著鵝黃裙衫的小姐上前，伏在郭夫人的膝上撒嬌：「壽星可不能取笑我們！」
我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趁著郭夫人摟著她呵呵笑的當口，趕緊撤回到符夫人的旁邊。
嫣然悄悄告訴我那位小姐是檢校太尉王章的女兒王如月，今年十六，已定親，過完年就要完婚了。
在如月小姐的帶動下，在坐的其他千金都爭先恐後地表態要表演拿手的節目，有彈琴的，有作詩的，有唱曲的。
嫣然早為參加此次壽宴準備了琵琶曲，她憂心地看看我，而我向她眨眨眼，示意不必當心。
晚宴上，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我和嫣然坐在一個角落裡，慢悠悠地吃著水果。我透過影影綽綽的人群，看著主位上郭老將軍和郭夫人。這位老將軍身材高大，臉上絡腮鬍子，難掩其滿臉笑容，有人來敬酒，他都豪爽地一飲而盡，還時不時地給自己的夫人布菜，偶爾夫人會深情款款地回看他一眼。
這就是白首不相離的神仙眷侶吧！我心中暗暗嘆道。
接近晚宴尾聲，更有一眾才女上前提請為壽星表演節目。於是宴廳中間被清理一空，整個宴廳換上一圈矮榻，我們圍坐一圈。
先上場的是王如月小姐，她的表演是古箏曲《高山流水》，一曲彈罷贏得滿堂喝彩。抱著琵琶站在我和嫣然身後的若霜輕輕地哼了一聲。
後面的幾位小姐表現平平，有現場吟詩的，有作畫的。還有一位唱曲的，拿著方帕子站在中間咿咿呀呀地唱著，身姿甚妙，但四周吵雜，實在沒有聽清。
接下來輪到嫣然表演琵琶曲，我向她耳語幾句，她微微點頭起身，接過若霜手中的琵琶上場。我解下披風，把頭上的步搖取下一併交給身後的連翹，悄悄從廳角的大花瓶里抽出一支紅梅。
「錚錚——」場中嫣然的琵琶聲響起，我從角落幾個空翻進入宴廳正中，一個亮相，以梅枝為劍，劈、點、削、撩、斬、刺、挑，隨著這《十面埋伏》琵琶曲的緩驟，將一套太極劍舞的虎虎生風。
想當年樓下的老太太們在廣場練太極劍和越女劍，我興緻勃勃地跟著學，回到家，就拿著傘架當劍使，將軟綿綿的太極劍舞得風生水起，將老爸老媽唬的撤下客廳里的所有花瓶和掛畫，以防損失慘重。
不知何時還能與爸媽相見？我想到這，心中愁緒百轉，久久不平！手中梅枝飛舞，身形旋轉騰躍，隨著《十面埋伏》的尾聲，最後一個收式，立在嫣然身後，空中花瓣紛紛飄落，落在我和嫣然的身上。
場中鴉雀無聲，良久，先有零落掌聲紛紛響起，片刻掌聲雷動。符將軍和符夫人一如常態，與鄰座談笑風生，而郭將軍和柴夫人等人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有了我和嫣然這個節目珠玉在前，其他千金再也不願上場。
宴會結束后，柴夫人拉著我和嫣然的手，嘆道：「可惜我家兩個小兒年幼，否則定當到符府求娶倆位。」
嫣然羞紅了臉，偷眼瞄她身後伺立的柴榮，他卻兀自凝思不語，直氣得嫣然跺腳。
那次宴會後，我的三輪車展示圖和零件分解圖紙終於出爐，我將圖紙交給管家讓他找高師傅開工，並細細叮囑他注意事項。
但那個三輪車沒有制出的機會了，已進年關，鐵鋪的高師傅回鄉，管家告知正月鐵鋪初三可以開工。
這個年三十過得很無聊，我和符將軍一大家子吃完年夜飯，就和嫣然回了自己的院子。
沒有多媒體工具，沒有網路，沒有娛樂的古人生活，我百無聊賴地窩在屋裡，心想找點樂子去，正當此時連翹進來告知三小姐來了。
嫣然帶著一個面生的僕婦進屋，然後向我使使眼色，見狀，我命連翹去廚房要碗燕窩來，並向她眨眨眼，她會意地走了。我和嫣然閑話片刻，猛然說：「哎呀，忘了叮囑連翹要加冰糖，這小妮子一根筋，不跟她說，她一定不會加，不加冰糖我食難以下咽！」
「這怎麼使得，二姐的身體重要，你們去廚房一趟，告知連翹吧」嫣然吩咐身邊的僕婦，僕婦福了福退出屋去
「我沒得選擇了！」嫣然臉上有戚色：「聽說娘已經給我定了親，現在給我請了個教養嬤嬤給我立規矩，天天跟著我，煩死了！」
「感情的事情須兩情相悅」我不可置信地說：「夫人逼你答應的？」
嫣然無奈地看著我說：「不是，我自願的。我沒有理由拒絕，但沒想到這麼快！」
「別煩了！我帶你出去溜達溜達。」我大大咧咧地說道，她搖搖頭又點點頭。
「出去是不行的。」她蔫蔫地趴在桌上，彷彿一個無法自己主宰的人生，壓得這個年齡尚小的姑娘喘不過氣。
「那我們可以下棋！」我得意地拿出閑暇時自製的象棋。
「這是什麼？」嫣然抬頭看著涇渭分明的棋盤問道。
象棋源自戰國時期，棋盤類似沙盤，到了唐朝已經有了簡化，但真正定形是在宋朝，所以我這套象棋在她看來還奇異得很。
「這是簡易版象棋」我答道：「來一盤吧。」
「象棋我不會啊！」嫣然遺憾地看著象棋棋盤。
「沒關係，我教你！」當我第十次向嫣然講解炮的走棋規則，她仍是雲里霧裡，我只好放棄！
如此美好時光，怎能浪費！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拿出自己新制的五子棋：「我們換五子棋吧！」
「這個規則簡單，只要將五個棋子排成連續的一排就算贏」我一邊展示給她看：「無論橫、豎、斜排一列都可以……」
就這樣，我在這五代過的第一個大年三十在嫣然的茫然和我的挫敗感中度過了。